第八十五章 齊王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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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天靜了靜,良久輕聲道:“齊王殿下,要娶南安郡主了。”
楚若珺的腦子裏仿佛有一團亂麻,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為什麽.......”
她正苦思冥想,腦子裏卻也飛也似的,想出了兩個解釋。
“其一,就是這件事是太後和邵國公的手筆,他們拿我爹和我自己來逼迫沈頤成親,達到南安郡主的目的。”
林長天順言而問:“那麽其二呢?”
“其二,就是沈頤根本就沒有那麽喜歡我,在株連九族的罪狀麵前,趕緊和我撇清關係,娶了南安郡主自保。”
林長天卻沉默了,腦海中閃過無數的思緒,隨後卻笑了:“若珺,你相信哪一個?”
楚若珺沉吟了片刻,她相信第一個。
如果他真的如自己所想,是為了護自己周全,所以娶了南安郡主的話,楚若珺寧願一直被關在天牢裏,也不要他娶了那個殺害婉婉姐的凶手。
天底下,娶誰都行,就唯獨她不可以!
林長天自知提到了不該提的,立刻轉移話題:“若珺,齊王殿下這件事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楚將軍的平反,還有他的安危。”
楚若珺點了點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齊王殿下的大婚,在什麽時候?”
“兩日之後。”
她原本是想在兩日後討杯喜酒喝,給他們大喜的日子裏添點堵。
卻沒想到在第二日,宮裏就傳來金人俘獲了楚將軍,要求用一百兩黃金贖回去。
太後受到了驚嚇,身子虛軟,仍舊堅持上朝,嚴厲地拒絕了金人。
“按照母後的意思,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金人殺了楚將軍?母後這般做,不怕傷了千萬將士的心。
“身為大陳子民,為國捐軀,是他的榮幸!”太後的聲音冷入骨髓,“況且,誰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叛國,到底是不是陳國的子民呢?”
一直立在堂下的邵國公開口了,“不錯,誰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楚將軍和金人聯合起來的把戲。”
林長天聽到這裏,目光閃過一絲哀傷,但很快便被精銳的光芒所掩去:“微臣願意奔赴前線,收複失地,調查真相,守護百姓。”
皇上也一拍禦案,“朕決定,禦駕親征。”
眾臣嘩然。
太後卻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道:“此事重大,哀家不準。”
“不讓贖,也不讓救,母後到底是什麽意思?”
太後冷哼一聲,哀家難道不知道嗎,你禦駕親征,是想名正言順的拿到哀家手裏的兵權,哀家不會輕易給你。
“這件事,還是等到齊王大婚後在說吧,眼下最重要的事,莫過於此了。”
........
今夜的長平城異常光亮,東西南北四大條街張羅了殷紅的大紅燈籠,將四下照得璀璨奪目,恍如隔世。
繁星如鑽的穹夜綻放著絢麗的煙火,五彩繽紛,嬉笑玩鬧的孩子們揮舞著雙手興奮地喊跳著。
簡直比過年還要興奮。
如此熱鬧的長平城城,隻因太後的外甥女南安郡主邵世芳與皇上的胞弟齊王於今夜大婚,齊王府內早已布置好,此時紅幔高懸,大紅喜燈在微風中搖曳,紅燭點點。
紅毯由王府的大門一直蔓延至正廳,毯兩側賓客如雲,喜笑顏開,巴結討好之色甚重。
齊王一身豔麗的華服,平日裏不笑也帶著三分笑的嘴角在這個喜氣洋洋的日子裏卻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唇邊和眼裏漠然無比,竟然連半分笑意都沒有。
即使是穿著豔紅色的華服,卻也顯得如一襲白衣那般俊逸脫塵,清雅無比。
正廳首座正是太後娘娘,民間多稱其為邵後,因為她偏袒著邵家,實在是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她含著滿意的笑容看著眼前這對用了多少法子才促成的婚事,心情甚好,臉上由始至終都掛著雍容端莊的笑。
正廳中每個人都在笑,唯獨一人至始至終都慘淡著一張臉。
一襲單薄青衣的楚若珺站在紛紛嚷嚷的賓客裏,眸光迷離,璀璨的金光映在她白皙的肌膚上,也無半分喜色。
她時不時冷笑一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受刺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沈頤轉身與鳳冠霞帔的邵世芳對拜,楚若珺看著他那血紅的背影,心痛到了極點,反而在嘴角邊勾起來一個淺淺的弧度,無邊看苦澀堵在她的胸口,不論她如何壓抑都無法平靜。
這番情景,原本應該是屬於她的。
楚若珺向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吃啞巴虧的人,她的手裏捏著幾片長長的竹葉,一揚手,竹葉飛出去,如刀刃一般劃破邵世芳臉上蒙著的蓋頭。
那蓋頭便從她頭上變為兩半,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林家作為朝廷重臣,自然也被請去了。
林長天一直擔心楚若珺會受什麽刺激,或者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從始至終站在她身邊,驚訝地瞪大了雙眸,小聲問道:“若珺,你要做什麽?”
“也不做什麽,就是想解解氣罷了。”楚若珺小聲道,“反正,這一招,很少有人知道。”
新娘的蓋頭雖然有掉落過的情況,一般都是急忙撿起來再蓋回去,但這個蓋頭,很難再蓋回去了。
邵世芳的神情在這個時候變得僵硬。
情急之下,喜娘扯了一塊紅布當著滿堂賓客的麵,輕輕的蓋到她的頭上。
視線被遮住之前,邵世芳最後看見的是沈頤側臉弧度優美的線條,他沒有看她,而是別過臉去,視線淡淡的落在滿堂賓客身上。
邵世芳心一跳,隔著蓋頭,彎了彎唇角。
之後進行的順利,完成了三拜,在一聲“送入洞房”之後,她被喜娘牽進了新房,洞房花燭夜,是每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夜晚。
沈頤照例要和賓客喝酒,楚若珺笑盈盈地,端著一杯酒到他麵前,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她來幹什麽?
楚若珺好似沒有聽見一般,右手微抬,酒杯微晃,“這第一杯,敬齊王殿下和南安郡主,金玉良緣,很是般配。” 說罷,她在沈頤微微驚訝而又飽含著痛楚的眼神中一飲而盡。
“這第二杯。”楚若珺握著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敬給誰好呢?”
她的眼眸咕嚕咕嚕的轉,紅.唇微翹,“敬我爹吧,可憐他未過賣命,還被小人陷害叛國,還......”
楚若珺還沒來得及說完,身後的一隻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讓她將所有的字眼都咽在了嗓子眼。
然後從她手裏奪過那杯酒,就這她的杯子一飲而盡,“若珺喝多了,開始說胡話了,齊王殿下別放在心上。”
“你放開我!”楚若珺拚命的掙紮,迫不得已在林長天的手上咬了一口,眸子亮晶晶的,“我沒喝多。”
林長天扶著額頭,在沈頤無可奈何的眼神中看著她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這一杯,敬前線數千萬將士。”她的言語忽然變得壯烈,“金人都攻上門來了,數千萬將士都犧牲了,還有心思在這慶祝?”
太後終於忍不住,帶著景泰藍的手一拍桌案,“楚氏,你這是什麽意思,哀家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想生事,你別不識好歹。”
楚若珺彎起唇角輕輕一笑,從頭上拔下沈頤送給自己的那枚發簪,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跟前,發簪抵在他的胸膛,她就那麽含著淒楚的笑意抬頭看著他。
“若珺,我對不起你。”沈頤聲音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多了的緣故。
“對不起有什麽用。”楚若珺嗬嗬一笑,“我聽連英說,你是為了救我,才出此下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才不要你娶別的女人來救我,我才不要,我寧願一輩子被關在天牢裏!”
她聲音很低,靠近他的耳邊輕輕道:“我知道太後不想救我爹,她就是想致我們一家於死地,先是我哥哥,然後是我父親,再然後是我,可是沒關係啊,我自己去救他。”
說罷,她朝沈頤眨了眨波光瀲灩的眼睛,身姿快速,消失在熱鬧的人群。
林長天朝著他一拱手,也急忙追了過去。
沈頤隻覺得心髒的位置好似被人重重地錘了一拳,悶悶的疼,卻流不出眼淚的苦悶。
他的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才勉強將湧上來的酸澀逼回去。
楚若珺躺在屋頂的瓦片上仰望著漫天繁星,林長天站在她身邊,迎著風沐浴溶溶月色,將他本就修長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你可算是出盡了風頭了。”林長天淡淡道,“你這一鬧,不知道會惹怒多少人。”
“哼。”楚若珺嘴裏叼著一根稻草,“他們還惹怒了我呢。”
林長天歎息,“若珺,你要學會忍耐。”
“才不要。”楚若珺吐掉嘴裏的那根稻草,直起身來,“林長天,我們去喝酒吧。”
“好啊。”林長天勾起唇角,“我今天帶夠了銀子,保準讓你喝個痛快。”
九荒再見到他們,上一次是和林長天一起,這一次還是。
隻不過這一次傷心的人變成了楚若珺。
而林長天雖然擔憂,雖然心疼,卻含了一絲絲的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