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可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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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的婚俗和陳人很不一樣,他們在草原上,舉辦一場露天的酒席,中間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很多人都想一睹楚若珺的樣貌,是否真的如傳說中那麽勾人,不然為何能迷惑的了四皇子弘籌。
“新娘子來了——”
“新娘子來了——”
楚若珺身穿嫁衣款款出現,耳邊那喧鬧聲一波一波的傳到耳朵裏。
“真好看啊......”
“怪不得呢,長得可真俊!”
楚若珺卻置若罔聞,依舊神色平淡地朝弘籌的方向走去,承受著過於熱情的呼聲。
弘籌含笑注視,酒杯遮擋的目光迷離,他的臉上閃爍著一種滿足和醉意。
這畫麵其實非常熟悉,弘籌悵然回憶,他娶過夫人,這不是他第一個皇妃,卻是第一個漢人之女。
她豔麗她出眾是所有人視線的中心,他們沒有人注意到麵無表情的桑木格,她眉眼低垂表情寧靜,很不符合她一貫的風格。
交杯酒透過豔麗的紅唇劃下,按照金人的婚俗,這一杯酒喝下去,就真正的結為夫妻了。
那一刻楚若珺聽到自己心底悄然歎息,她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安安靜靜的坐到弘籌身邊去。
金人喝酒沒有節製,喝著喝著就醉了一片,熱了就脫掉上衣,一群男人打打鬧鬧。
“來啊,都喝起來!”金翼舉著碗大笑,周圍那一片人早就趴下不動了。
“起來,再喝,再喝!”
弘籌靠在她的肩頭上,眸光迷離,開口便是酒香:“若珺,你真的嫁給我了。”
楚若珺沉默不語。
“我們要在一起,生好多個孩子,等他們長大了,我就教他們騎馬,射箭.......隻有他們欺負別人的份,誰都別想欺負他......”
他還在說,可是臉頰微紅,醉意顯然。
他還在喝,眼皮打架,努力睜開,毫無之前的風度。
楚若珺輕輕推開他,叫著他的名字,“弘籌,弘籌......”
他好像完全聽不見一般,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楚若珺忍不住彎了彎豔麗的唇角,不動聲色地從他身邊離開,悄悄的溜到帳篷後麵,有幾個侍女跟過來,全被她手刃披在脖頸上,一一放倒。
林長天等在帳篷後,他換了一身粗布衣裳,準備的行李已經就緒。
桑木格遞給楚若珺一個包裹,看著楚若珺咧開嘴一笑。
婚禮上她都不曾笑過,卻在知道自己可以逃跑的時候笑了,她是真的很想離開這個禁錮住她的地方。
桑木格在那一刻,心裏有難言的苦澀,其實她非常想問一句:“為什麽不可以?”
為什麽不能夠愛四哥,即便隻是虛情假意,他也會欣然相信。
林長天為什麽不能留下來,即使隻是騙她,她也會甘之如飴。
楚若珺卻上前抱抱桑木格,緊緊的,“謝謝你,桑木格。”
“誰要你謝。”桑木格語氣很不好,目光落在林長天身上,“我隻是想要救他,我不想看見他每天都縮在帳篷裏不肯出來,也不想看見就他就這樣耗費在草原上,他怕你一個在草原上孤獨,四哥讓他走他都不走,我隻是不想看見他難受罷了。”
林長天輕輕的歎了口氣,眸中愧疚之色深重:“謝謝你,桑木格。”
“快點換衣服吧,被我大哥發現了就走不了了。”桑木格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包袱:“馬在外麵,令牌在這裏,你們不用走小路,直接逃就好了。”
楚若珺迅速換好衣服,柔和地注視著她,“桑木格,無論怎樣,我都要謝謝你。”
桑木格嘴上說討厭她,要不是沒有她的話,林長天說不定會喜歡自己的,可是心裏對她卻一點也恨不起來,一丁點都不。
她甚至有些希望楚若珺真的能留下做自己的皇嫂。
“脫不花,我記得你說你也喜歡小兔子,還怪我抓了一隻送給若珺,可是若珺不懂得珍惜,回去就把它烤了吃了。”林長天從懷裏掏出一隻小小的毛茸茸的小兔子,放在她的手心,“我給你也抓了一隻。”
桑木格的眼眶驟然濕潤了,誰都不知道她當時有多想要那隻小兔子。
“桑木格妹妹,忘了我吧。”林長天的嘴角掛著一絲笑,“你是一個很好的姑娘,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喜歡你的蓋世英雄,他會陪你騎馬采花捉兔子,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對了,你們的皇上,已經被我四哥派人送走了,不用擔心。”桑木格垂著頭,拚命不讓他看到自己淚如雨下的樣子。
楚若珺和林長天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了句:“保重。”
然後就堅定地背著行囊奔赴遠方。
桑木格看著他們迅速消失的身影,忍不住抱著兔子蹲在地上咧著嘴痛苦了起來。
他們走了,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了。
送楚若珺逃跑回來,桑木格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他們被自己在酒裏下了藥,迷糊了一時,但他們總歸是有酒醒的那一天。
四哥會把她怎麽樣,會不會打她,會不會將她關起來?
桑木格帶著這種心慌往回走,然而她剛回去,就撞見兩位哥哥坐在酒席的首座上等著她。
嚇得桑木格幾乎魂飛魄散,連聲音都不像是自己:“四......哥......”
弘籌給自己倒了杯酒,也給她倒了一杯:“她走了?”
未等恐懼襲來,難以成言的酸澀像潮水一樣裹住他的手,絞住他的心,酸楚從七竅溢出,又鑽入肺腑。
桑木格恐懼的咬了咬唇,不敢抬頭看弘籌,也不敢接那杯酒,支支吾吾道:“四哥.....我......”
弘籌伸手拍了拍桑木格的肩頭,“沒事,四哥知道,你放了林長天回去,心裏的難受不會比我少半分。”
桑木格終於伸手拿過那杯酒,未開口,淚水紛滑而下。
“桑木格,我今年二十九了。”她的四哥碰了下她的酒杯,她的四哥,隻流了一滴眼淚,“可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