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滇池海闊憑魚躍,西山倥傯任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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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又到學生放暑假,牛昇這幾天悶悶不樂的,因為香雲回老家盤溪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有點想她了。

    這天,香雲手機上收到了一個短信,什麽內容也沒有,隻有一個問號,她回了一個感歎號。這是他們的暗號,如方便接聽就回一個感歎號,如不方便接聽,就回一個句號。

    不一會兒,diàn huà鈴聲響了起來,香雲接通了,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香,還好嗎?”“好的,親。”“想我了嗎?”“想,你呢?”“也想”。

    “你玩幾天就回來吧,你上次說的事,我已經約了南都一小孔校長和教育局的張局長。等你回來,一起吃個飯。”“好的,你辦事效率真高,辛苦你了,親。”

    幾乎每次一放假,香雲都要帶著地三歲的女兒回老家。

    牛昇曾問過自己,為什麽每次放假都要回老家?是不是父母在老家,想念他們了?

    其實自己父母都在南都市工作,普通小職員,現在退休了,老家和南都兩頭住。老家還有婆婆和三娘一家。

    既然父母都在南都,哪為什麽一放假就往老家跑呢?

    香雲的回答讓牛昇有些意外,她說:她在南都找不到歸宿感。總覺得南都是別人的城市,隻有回到老家盤溪,才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找不到歸宿感?牛昇愕然了。

    也許是的。在大城市,雖然繁華和喧囂,但是人情味淡,有時會感到無助和無望,感覺人是那麽渺小。特別是當碰到一些看起來很小很小的事,而自已卻束手無策、無能為力的時候,這種感覺就特別強烈。這種情結,用一個時髦的詞概括就是“南漂”,如浮萍一般,找不到歸宿感。

    香雲找不到歸宿感,原因之一是和園領導馬園長“杆”上了。

    原來,香雲畢業於南藝,在校時多才多藝,曾獲得過南都市大學生舞蹈總決賽“南都之星”桂冠,畢業分配到南都市第三幼兒園,工作成績也相當突出,多次帶學生獲得過省市教學競賽和團體賽獎杯,個人也被評為市“學科帶頭人”。

    可是自從老園長退休,新調來一個馬園長後,香雲的煩腦就開始了。

    那是馬園長新來以後第一次召開的全園教師大會。

    香雲本來早早就到會議坐好的,可是突然想起忘帶筆記本和筆了,於是起身就想回辦公室去拿,可是沒想到,這一下撞槍口上了。

    香雲剛站起來,就被馬園長盯上了:“你要幹嘛?”“哦,筆記本和筆忘帶了我去拿。”“坐下,這剛一開會就爬起爬落進進出出,成何體統,還懂不懂規矩了?”

    這還沒完,馬園長接著說:“你先坐下,我今天開這個會,第一要強調紀律,要有擔當,守紀律,懂規矩。第二要強調主人翁意識,要以園為家。第三要強調創先爭優……”

    敢情香雲撞槍口上了,人家馬園長新官上任,正要立威,這一下抓了一個很好的開場白,馬園長隻是順手撚來活學活用,可從此,香雲和馬園長心理上就有了一個小疙瘩,再加上園裏幾個馬屁精一攛掇,二人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

    隔了不久,又發生了一件事,讓香雲簡直欲哭無淚。

    一天,教育局的領導來南都三幼參加一個新春文藝匯演暨家校互動報告會,huó dòng結束後,馬園長留局領導到榮寶齋用餐。

    要是擱平時,馬園長絕對不會叫上香雲一起參加宴席的,但這次因香雲組織編排的《蝸牛與黃鸝鳥》、《木蘭從軍》組舞獲得了一致好評,贏得了無數掌聲,而且局領導又吩咐過讓叫上全園老師一起參加,所以香雲也去了。

    到了餐廳,領導坐裏麵小包間,老師們坐外麵大包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本來一切正常,主客甚歡一片祥和。這時,不知是誰出了一個餿主意,提議讓香雲和其他兩個姿色出眾的老師再給到來的領導敬個酒,並表演個節目,以助酒興。

    領導表態,園長點頭,眾人起哄,其他兩個女老師不敢多言,依言做了,並分別坐到了局裏來的兩個科長旁邊。在酒精的刺激下,眾人情緒亢奮,插科打諢,宴席的一個小**似乎就要到來。

    可是別人去請了幾次,香雲卻不動,眼看今天帶隊領導海處長身邊的座位都騰出來了,並不時瞄向香雲那邊。為不給領導掃興,馬園長隻好親自去請香雲。

    她右手端著一隻高腳酒杯走了過來,左手輕輕捅了捅香雲:“香香老師,平時你常說沒有機會,這次機會來了。領導看著呢,你去給海處長敬個酒,把你的才藝展示一番唄。”

    “不去不去,我們又不是賣唱的,這吃花酒呢?把我們當什麽人了?”話音才落,隻見香雲厭惡地用力甩開了馬園長的手,邊氣憤地說著邊猛地站了起來,冷不防把馬園長撞一個趔趄,手中的酒杯“哢---嚓”一聲摔個粉碎。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愣在當場。這下尷尬了,馬園長錯愕地擰緊了眉毛,海處長臉上也掛不住,拎起包,陰沉著臉帶領檢查組魚貫而出撤了。

    香雲這禍闖大了,從此,馬園長三天兩頭,隻要逮著機會就弄小鞋給香雲穿。

    人離不開環境,環境是能造就人的。長達一兩年的折磨,讓一個本來恃才敖物、倔強不馴、青春陽光、油光水滑的香雲變的憔悴起來,一度甚至被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懷疑得了抑鬱症。

    香雲也抗爭過,她想過妥協,可是馬園長根本不接受,連她委屈求全逆來順受的權力也給剝奪了。她想過調走,換一個新天地從新開始,可是翻遍親戚朋友所有的關係,能找的不能找的人都找了,能托的不能托的關係都托了,但是始終沒用,誰讓自己父母隻是一個小小的普通小職員呢?

    就在香雲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近乎絕望的時候,正所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一天,她的閨蜜青青對她說,我帶你認識幾個人吧,也許他們能幫得上你。於是,這才有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場聚會,這都市中也才憑空多出了香雲和牛昇這一對mí qíng男女。興許,這也是緣份吧----孽緣。

    香雲托牛昇辦的事,其實就是工作調動。這事於香雲辟如登天,於牛昇這樣的青年才俊就隻是個芝麻小事。因為南都集團是南都市的經濟支柱,每年貢獻的GDP占南都市超過五成,作為南希集團的中堅力量,政商兩界,牛昇交遊甚廣,遇事迎刃有餘,手可通天。

    聽牛昇說那事有了眉目,香雲心中暗喜,不日就返回了南都市。

    這天,牛昇約張局長吃飯,張局長客氣道:“牛總不要見外,你我之間,有話直說就是。”

    牛昇想了想,帶著香雲,買了壹兩千元的禮物,晚上敲開了張局長家的大門,一番寒喧後,牛昇說明了來意。

    當聽到馬園長逼老師敬酒獻藝一節時,張局長怒目圓睜,拍案而起:“這樣也行?這是嚴重地踐踏人民教師的尊嚴和人格,是置教育局的三令五申於不顧,公然挑釁紀律規矩的行為,必須嚴肅處理。”

    張局長義正辭嚴擲地有聲,說要處理馬園長等人,牛昇有點感動不禁動容,但也有點出乎牛昇意料之外,因為看不出平時溫文儒雅的張局長,說出話來也這般血性。

    但牛昇的意圖並不在打擊報複馬園長,他隻希望他的香雲能如願以償,調到南都一小工作。於是忙打圓場說:“張局長果然是嫉惡如仇,原則性強,為民作主的好領導。不過,嚴肅處理我看就不必了吧,我也不想這事鬧的動靜太大。給香雲老師工作調動一下,讓他們別天天碰一起,各自相安也就行了。”

    “嗯,這--個--”張局長沉呤半晌,方才說道:“好吧,牛總真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你們說的我再核實一下。”

    說罷,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南都一小孔校長的diàn huà:“喂,孔校長嗎?我是老張。前幾天你說你們學校師資缺,後天周一你安排一下,有個叫香雲的老師到你們學校試講。嗯嗯,好的好的,就這樣。”

    又說了會閑話,牛昇和香雲起身告辭。臨走,張局長非要牛昇把送來的禮物帶走,推托半天,張局長說,好吧,禮物我收下。但禮尚往來,我也要送你一點禮物,說話間,張局長的ài rén早已提了兩瓶酒兩條煙出來,硬塞進牛昇手裏,牛昇再三推托不了,隻得勉強收下一瓶酒一條煙,這才脫身。

    出了張局長家,香雲仍一臉狐疑:“牛哥,今天這事成了嗎?張局長禮都不收,回贈的禮品和我們送的價值差不多。而且怎麽還要試講?”牛昇笑了:“哎呀小傻瓜,這你不懂,這事已經妥妥的成了。”

    過了一個多月,直到有一天,教育局打diàn huà來,讓香雲去領工作調動通知,bàn lǐ相關手續,香雲這才相信牛哥所言不虛。

    這天辦完手續,香雲主動約牛昇到西山龍門遊耍。

    西山,是昆明的風水寶地,相傳古時有鳳凰停歇,所以當地人又稱碧雞SX山森林茂密,花草繁盛,清幽秀美,景致極佳,在古代就有“滇中第一佳境”之譽。

    從昆明遠處眺望,西山猶如一位měi nǚ臥在滇池兩岸,其臉、胸、腹、腿,以至下垂入水的頭發,都清晰分明,且顯得豐姿綽約,嫵媚動人,所以又叫“睡美人”。

    二人沿一條石刻通道,蜿蜒輾轉,拾級而上,經過了三清閣、魁星閣、鳳凰銜書等勝跡,終於爬上達天閣,隻見達天閣石坊上題有“龍門”二字。

    站在龍門之上,香雲幽幽地說:“牛哥,謝謝你。你聽說了嗎?馬園長和海處長分別受了處分,一個被調到偏遠的一所幼兒園,一個被就地免職了。”

    “聽說了,”他們極目遠眺,隻見五百裏滇池煙波浩渺,雲蒸霞,湖麵白帆點點,鷗飛燕舞,遠處青山如黛,白雲悠悠,綠樹白房,平疇沃野如詩如畫,令人飄飄欲仙。

    麵對如此美景,牛昇不禁詩興大發,隨口呤道:滇池海闊憑魚躍,西山倥傯任鳥飛!

    南池海闊憑魚躍,西山倥傯任鳥飛。職場江湖漂浮萍,定根哪裏找丘泥?隻要親們投一票,推薦上榜樂逍遙麽樂逍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