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從當上南希集團第三分公司總經理，牛昇就忙碌起來。

    這天，牛昇帶領副總丁誌聰及基建科一行人來到湯穀鎮，鎮長馬兆強讓副鎮長管勇和城鎮辦的工作人員在會議室招呼丁副總等人，先就南希智聯科技基地項目征地一般**項進行磋商。

    他把牛昇單獨請到自己的辦公室。落座之後，馬鎮長給牛昇泡了一杯上好的普洱茶，牛昇呷了一口道：“這茶不錯哦，口感醇厚，茶香綿長，幾年的啦？”“真是內行品味道，哥哥的嘴就是毒，一喝就知道。這是十二年的老斑章，正宗的猛海大樹茶。”

    寒喧之後，馬鎮長說:“牛總，先讓他們談，我們哥倆私下先交換個意見。”

    牛昇會意地一笑：“好的。上一輪談判中，我們之間爭議最大的有三點，一是關於資金預撥問題，經過我們研究，同意先期撥付你們七千萬元。二是關於廢棄磚瓦窯和礦井的補償方式和標準，我方的意見，是建議由雙方共同請第三方評估機構進行評估，根據地調、地勘、評估結果進行補償。三是征地拆遷審計的方式，我方的意見是實行跟蹤審計，全程監督。我覺得這個方法很好呀，公平公正合理。可是馬鎮長，為什麽你們要堅持包幹和事後審計呢？”

    聽到牛昇答應先期撥付七千萬元，馬鎮長且喜且憂：“哎喲牛總，你不知道，我們工作難做呀。你們這次征地，涉及36戶230多農戶，工礦企業2家。湯穀鎮本來就人多地少，人均才1.8畝多一點土地，群眾本來抵觸情緒就很大。那家磚瓦窯雖說廢棄，但窯主劉三在當地家族勢力很大，他四姨父聽說還是你們南都集團的某位領導。另外，評估、跟蹤審計費用太貴，起碼要高出10%呢。何必白白花那些冤枉錢呢?”

    牛昇心裏一怔：“哦，劉三還是我們南都的家屬啊，他姨父是誰呀?”

    “我也隻是聽管副鎮長說的，具體是誰不是太清楚。”馬鎮長有些故弄玄虛，雲山霧水地說。

    考慮到征地拆遷很多事情還要仰仗地方，並且群眾工作確實是個令人頭腦的問題，為了使項目盡快推進，牛昇決定不再糾纏細節，適當讓步。關於審計，雖然按有關要求必須進行審計，但也沒有硬性要求必須跟蹤審計，之所以提出跟蹤審計，也是自己的意見，希望把工作做的盡善盡美。

    想到此，他遞了一支煙給馬鎮長：“馬鎮長，我知道你們直接麵對群眾，工作難度確實很大。那我們就求同存異，快刀斬亂麻，先就大的方麵達成協議好嗎？至於有的細節，在後麵的工作中再完善。你看要不這樣，那座磚瓦窯的事我們事後根據地調和地勘情況再具體談，審計的事就采納你們的意見，采取竣工審計的辦法，如何?”

    馬鎮長心想：這牛總一點都不爽快嘛，不過看他作了一些讓步，不再堅持跟蹤審計，至於那座磚瓦窯，過後可以再想辦法運作，於是就順水推舟地說：“好吧，牛總說的好，那我們就求同存異，按牛總的意見辦吧!“

    二人起身離開馬鎮長辦公室，一起來到會議室。一看，丁副和管副等人己經擬好了協議草案一般性條款，重要條款就等兩個老大來定。

    待二人坐定，丁副和管副先代表雙方各自闡述了基本看法，基建科和城鎮辦的同誌也分別發表了意見。

    聽他們講完，牛昇發言了：“南希智聯科技基地項目是南希集團的重點項且，也是我們南希三公司今後一段時期們工作重點，大家要求同存異，全力以赴推進工作開展。”

    他話音剛落，馬鎮長也作了補充：“南希智聯科技基地項目，也是市裏和湯穀鎮的重點招商引資項目，我要再次重申，沒有和招商引資無關的部門和個人，人人都是責任主體，必須強化擔當。”

    兩位老大作了表態，氣氛頓時熱絡起來。經過協商，他們就南希三公司智聯科技基地征用湯穀鎮白水塘四百二十畝土地的有關事項達成了初步框架協議。

    會議開到一半的時候，牛昇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香雲的diàn huà，牛昇不方便接就摁了diàn huà，回了一個短信：我正在開會，過會兒聯係。一會兒，香雲的短信傳了過來：牛哥，晚飯到我們的“香牛窩”吃，我等你。

    （二）

    下班後，香雲去菜市場轉了一圈，買了些瓜果蔬菜，回到她新分的單位宿舍，她要做幾樣拿手小菜，犒勞犒勞她的牛哥。

    這個單位宿舍樓，位於南都一小西邊圍牆外，有一道小門打穿圍牆，與與學校隔圍牆連為一體，雖然隻有一棟，但仍修建了一個小花園，臨街一麵單獨開了一個院門，環境清幽，鬧中取靜。香雲的宿舍位於三樓，是一個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小套間，42平米。

    本來香雲的家住他老公分的單位福利房，是不能分這個單位宿舍的。但因為她家離學校有些遠，恰巧有一個老師調走，空出了這套。香雲於是和牛昇說了，央求牛昇找了張局長，請孫校長周旋了一番才分到的。

    香雲拿到鑰匙，很高興，她沒有告訴她老公她新分了一個小套間的宿舍。她請人來粉刷裝修了一番，她很用心，把臥室的牆刷成了粉紅色，窗簾選的是一個百葉窗，一個卡通唐老鴨坐在海邊椰子樹下的躺椅上，悠閑地曬著太陽，眺望遠方。她和牛昇一起去家俱城，精心挑選了幾件家俱，一番張羅，裝扮成了她和牛昇的“香牛窩”，“香牛窩”不大，卻浪漫溫馨。

    今天，香雲做了一小桌：有藜蒿炒瘦肉、蠶豆炒蒜苔、醬爆牛肉、炸花生米、鹵鵪鶉蛋，還有一海碗碗豆尖豆腐湯，標準的四菜一湯。

    菜才上桌，牛昇就來了。一看桌上的精致小菜，不僅讚道：“哦唷，手藝不錯嘛!”香雲笑呤呤地給牛昇勘上了一杯玉林泉，二人就著可口的小菜，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喝起來。

    香雲酒量不大，三杯下肚，不覺拱動春心，她拿出《**》碟片，放入錄像機，竟然把楊思敏的大片當成了下酒菜。

    看了一會，二人早已按耐不住，就在沙發上變化著花樣絞戰起來，隨後，他們又從客廳轉戰到了裏間床塌之上……

    良久，香雲依偎在牛昇懷裏，幽幽地說：“牛哥，我有件事要求你幫忙。”“好的，隻要我能做到。”“嗯，你知道的，牛哥，今年趙俊大學畢業了，他想報考你們公司，我希望你能幫幫他。”

    趙俊是香雲的弟弟，今年大學畢業，是一個有上進心、勤奮努力的好孩子。這孩子，在大學期間不僅順利修完了所選的中文專業，還自修了法學專業，拿到了“雙學曆雙學位”。牛昇也有幾分喜歡他，因為，看到趙俊，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已，所以他答應了。

    （三）

    從香雲的弟弟趙俊身上，牛昇看到了童年和青少年時的自己。

    牛昇的童年和青年，是清貧快樂而充實的。他出生在滇西南的一個小山村裏，記憶裏，那個小山村群山環抱，梯田千傾。

    每到春季，他和兒時的小夥伴們，喜歡坐在村口一株數人才能合抱的大榕樹下，看遠處梯田裏忙著搶收蠶麥的大人們忙忙碌碌，近處綠油油的秧苗茁壯成長，村口的榨油房“當~當~”的打油聲悠悠回蕩，樹叢枝葉間蟬鳴陣陣，不時傳來一兩聲布穀鳥的叫聲“布~穀~布~穀~”，空氣中，縈繞飄蕩著一陣陣剛榨出來的菜油的清香……也許，這就是他們的村子----綠香田村名字的由來。

    牛昇，是小夥伴們中間學習成績最好的，他從小就當班長，成績每學期都考第一，年年被評為“三好學生”。

    牛昇學習成績好，主要來源於勤奮，他比同年齡的孩子們，更早地懂得了“知識改變命運”的真蒂，同時他是真的愛讀書，在知識的海洋裏，他自由地翱翔暢遊，感受到了無窮的樂趣。他清楚地記得，中學時，由於長時間久坐學習，兩片屁股墩上甚至都坐出來了兩個坐瘡，多年後上了大學，每逢陰雨季，瘡疤還會隱隱作痛。

    為了幫助趙俊，牛昇悄悄找到幹部室的萬主任，打聽了這次招錄幹部的情況。

    晚上，在“香牛窩”，牛昇和香雲密商了趙俊參加招錄幹部一事。

    “為了杜絕拉關係走hòu mén的歪風，從今年開始，幹部招錄實行‘凡進必考’製度”。

    香雲一臉疑惑：“啥叫‘凡進必'考’呀?”牛昇耐心地進行解釋：“所謂‘凡進必考’，就是公開報考，公開kǎo shì，公開麵試，擇優錄用。招考實行‘百分製’，筆試占70%，麵試占30%，兩項得分按比例折算後加起來，就是最後得分，然後按從高到低的順序錄用。”

    香雲點了點頭，若有所悟：“哦，那是不是說，報考和筆試隻能靠考生自己，誰也幫不上忙?”

    “對。第一輪資格預審，第二輪筆試是‘打鐵離不了本身硬’，隻能靠自己。第三輪麵試實行‘差額製’，一個招考名額麵試按1比2或1比3入選進行麵試。這個階段就要看考生的造化了，如果剛好認識麵試考官，倒可以事先疏通疏通。你讓趙俊先去報考，好好複習，爭取進入麵試。”

    牛昇繼續說“這次麵試考官我打聽了一下，由人力資源部、幹部室、紀檢室三個部門五人組成。也是你弟弟時運來了，人力資源部的李部長，他外孫子恰巧就在你的班上上學，你可以去找找李部長，打打伏筆。”

    （四）

    教師節快來了，到了南都一小，香雲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教師節是一個“節”。

    原來在南都三幼時，教師節也就是園裏召集老師們聚個餐，發的紀念品也是紀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有時是一個不鏽鋼飯盒，有時是一個床單，有時是一個電飯鍋……這些花樣百出的紀念品，無一例外都印著幾個大字：熱烈祝賀第x屆教師節，常常讓教師們哭笑不得。

    南都一小因為是全市重點小學，家長素質高，經濟條件好，望子成龍心切，送禮也是挖空心思別出心裁。

    香雲這個教師節過得很充實，除了三百五百的小紅包、購物卡、diàn huà卡外，茅台、印象、洋酒，各種時鮮高檔水果、吃的用的簡直琳琅滿目應有盡有，也至於牛昇都忍不住感歎：哦喲，你這個班主任，比我這個總經理還吃香嘛!

    這天，香雲像往常一樣，手舉著三(一)班的班牌，把學生送到校門外。送完學生，她來到校門口的傳達室領取自己的禮物。傳達室禮物堆積如山，但香雲不用擔心弄錯，因為家長們會在禮物上寫上班級、孩子姓名、老師姓名，傳達室的李大爺又會按老師的名字分類歸放。

    要說與往日有所不同的是，香雲今晚有特殊使命。

    香雲精心從眾多禮物中，挑了兩瓶茅台、兩條印象、一瓶XO，一盒月餅，然後以家訪的名義去了一趟李部長家。在李部長家，香雲順帶把弟弟考幹的事說了。

    事情本來辦得很順利，可是第二天卻出了一個小插曲。

    第二天放學，眼看著放學鈴聲響了，香雲翻箱倒櫃，卻怎麽也找不到她們三(一)班的班牌，小家夥們早已活蹦亂跳歸心似箭了。看她急得滿頭細汗直冒，李部長的外孫李浩突然說了句：“老師，咱班的班牌在我爺爺的月餅盒裏。”

    原來，昨天她去校門口領禮物，順手把班牌放月餅盒裏了。一下子，香雲羞得滿臉通紅，趕緊說：“哦，李浩同學，記得明天把班牌帶來交給老師哦!”

    （五）

    不久，筆試成績下來了，趙俊果然不負眾望，考58.5分，排名第四。這次總共招錄3人，按1比2麵試的規定，趙俊進入了麵試範圍，隻是能不能被錄用有點玄。

    牛昇馬下停蹄，一得到消息就又私下找萬主任進行了勾兌。這樣，五個麵試官，加上香雲找的李部長，就有四人疏通好了，剩下一個紀檢委的，也就可以忽略不記了。

    麵試結果早在意料之中，趙俊麵試得分是6個人中最高的28分，總排名一下子從第四名升到了第二名。

    正當香雲一家暗自歡喜，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沒想到體檢又出了問題。

    小夥子平時身體挺好的，可是拿到體檢果卻傻眼了，其他倒都正常，可是尿檢卻是兩個“+”。按規定，如果尿檢是兩個“+”，身體這關就要被刷下來了。

    香雲一聽就急了：“兩個‘+’是啥意思呀?趙俊身體那麽好，會不會被人做了手腳?”牛昇摸了摸腦袋：“你別著急，我問問。”

    趙俊他們這次體檢，是在華安醫院，剛好牛昇有一個同學在華安任藥檢科主任，牛昇打通這老同學diàn huà，diàn huà中老同學開起了玩笑：“兩個‘+’啊，青頭小夥子正常啊，比如你表弟耐不住寂寞，去找個xiǎo jiě樂一樂，馬上就兩個‘+’了，哈哈!”

    牛昇也樂了：“老同學，你就別開玩笑了，這人都急死了。現在有什麽辦法補救?”老同學止住笑：“你讓他明天過來，複檢一次，檢疫科我會安排一下。”

    總算是有驚無險，趙俊過五關斬六將，經過五輪角逐，終於被南希集團錄用，一來就被安排總經理辦公室，成了領導身邊的人，這為他今後的發展，鋪平了道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