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病患家屬來說，醫生如果說“恭喜，手術很成功”，那真是跟中了百萬大獎一般欣喜。當然，如果醫生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那簡直就是天塌下來了一般。

    不過，無論是“恭喜”，還是“對不起”，那都是有一個結果的，隻要承受就好了。很多時候，病患家屬最怕的就是“你要有心理準備”這樣的話，這不上不下的，承受力差點的，怕不是當場就要瘋掉。

    很顯然，做為病患家屬，妞妞的父親，縣長大人的承受能力並不見得比別人強。李大柱的話音一落，陳縣長腳下一軟，不由自主的就是一個趔趄。

    不過還好，他最終還是沒有癱軟在地上，微微搖晃著站直了，咽了口唾沫，艱難地問道：“我妻子怎麽樣了？”

    見對方在關心女兒的同時沒有忘記妻子，這樣的時刻還能問妻子的狀況，李大柱看著縣長的眼神柔和了下來，說道：“你夫人一雙腿斷了，這時候失血過多處於昏迷當中，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陳縣長點了點頭，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所以他的腿有力了許多，邁出的步子也穩當了。

    兩人這一番交流，李大柱拉開隔離幕簾，並不寬大的急救室就全景落在了陳縣長的視線內。

    “妞妞。”

    輕輕一聲急呼，陳縣長一個箭步就衝到了病床前，看著雙眼緊閉，頭上包著紗布，臉色蒼白，渾身貼著檢測用貼片的女兒，頓時就哭出聲來。

    “縣長，孩子目前的狀況很不樂觀，我們有些事情必須得到家屬的配合，所以你必須冷靜，並保持清醒。”

    劉主任的聲音響起，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冷酷如同死神。

    “我，我明白。”

    陳縣長的身軀沿著病床邊緣緩緩滑下，最終成了跪姿。

    “因為工作的緣故，我和妻子要這個孩子要的晚，所以請醫生務必盡力。謝謝！”陳縣長緩緩說著，像是在陳述一件不相幹的東西，又像是在虔誠的祈求和膜拜。

    “所有的病患我們都會盡力。”劉主任淡淡的說著，道：“孩子的脊柱有兩處折斷，這個我們已經進行了處理，因為送醫及時，加上孩子的再生能力，以後不會成太大問題，但是腦部的重度腦震蕩及並多出血管破裂溢血，有可能隨時會奪走孩子的生命。”

    帶著大口罩，劉主任臉上的表情看不見，但是厚厚的眼鏡片後那冷漠的眼神，讓劉主任看上去就像是閻王殿裏的判官一樣。

    “醫生，我，我接受這個現實，也接受有可能出現的一切後果。”縣長掙紮著站起身來，目光從女兒的臉上移開，盯著劉主任說道：“我隻要求醫院給我最好的大夫，最好的救治條件。如果有需要，我甚至可以動用我縣長的權力，哪怕因此辭職歸田。”

    “最好的救治條件就是現在這樣，神內最好的大夫就是我。”聽著縣長咬牙切齒的聲音，劉主任毫不動容，依然冷冷淡淡的陳述著事實。

    “您是這個醫院神內最好的大夫？”縣長對劉主任的話表示了稍稍的懷疑。

    “劉老師確實是我們醫院神內最好的大夫，當年若不是為了支持和幫助縣醫院的建設，他現在應該是帝都協合醫院神內的主刀專家。”

    李大柱對縣長的那一點點懷疑很是不滿，尼瑪敢懷疑我老師的技術？所以劉主任還沒開口，李大柱就插話了。

    “可您是急診大夫。”縣長還是有些顧慮。

    “那是因為劉老師被投訴的多唄。”李大柱隱藏在口罩後麵的嘴咧了咧，似乎想起什麽好笑的事情來。

    “您水平這麽高，為什麽投訴多。”縣長的目光始終不離劉主任，問的問題也是像劉主任問，但誰都聽得出來，他這是在問李大柱。

    說實話，畢竟是當官的，而且是一縣之長，他這樣盯著問，無形中就有一股壓力釋放出來。

    “呃，這個，……”李大柱愕然了一下，像縣長這麽刨根問底的，似乎不太多見啊。

    不過稍稍一愣，李大柱就說話了，道：“這話其實當著劉老師的麵不太好說，……”

    “沒什麽不好說的，”劉主任在陳縣長的官威之下，依然平淡如故，淡淡地說道：“他們說我手底下死的人最多，然後看我的臉和眼睛以及態度，就像看到閻王殿的判官一樣，麻醉的效果都不好了很多，對他們的術後恢複也造成了妨礙。”

    “劉判官，原來你就是劉判官。”畢竟在濱縣待了快五年了，劉主任的名字是什麽他不知道，但是“劉判官”這個名字那可是大名鼎鼎得很啊。而且陳縣長畢竟是聰明人，聽完劉主任的話，立刻就明白了，道：“您技術好，接觸的危重病人多，自然手底下死的人也多。”

    肯定了對方確實是本縣最好的神內專家，陳縣長的心情略略放鬆了些，頓了頓，又有些好奇的問道：“但是您的態度和情緒為什麽不能變一變呢？我是說，稍稍熱情一點。”

    “麵對難題並解決他的時候，態度和情緒並不能帶來什麽幫助，我要做的，就是冷靜和堅決。”劉主任淡淡的說著，簡直就像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

    “好吧。”陳縣長自然明白劉主任的意思，點點頭，表示理解，伸出手來，誠懇的說道：“劉主任，我女兒，就完全交給你了，希望你能救救她。”

    劉主任看了一眼劉縣長伸出的手，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手術前跟人握手的習慣，對於孩子，我還是那句話，我會盡力。”

    被駁了麵子，陳縣長略略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很爽快的收回了手，看著劉主任微微躬腰，說道：“拜托。”

    正在劉主任點頭的時候，急救室的門被推開了，護士隔著幕簾說道：“劉主任，手術室那邊聯係上了，今天不知怎麽搞的，所有的手術室都滿了，最快也要等三個小時。”

    急救室裏的氣氛，一下子就到了冰點！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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