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除妞妞腦部的淤血，就必須開顱。

    而要摸清那些因為中度腦震蕩引的，散在的大大小小的出血點，也必須開顱，否則，止住了這裏漏了那裏，隱患極其巨大。

    要知道，一個人士受不了短期內多頻次的開顱手術的。

    但是這一切，都需要一個手術室！

    護士沈小敏的報告就像一個炸彈一樣落在急救室內，在最初令人窒息的刹那平靜之後，陳縣長眼睛突然變得血紅，盡管手術室內無風，但是在那一瞬間，他以農村支援中秧形式盤踞在頂門的長再一次招搖而起，搖曳成一道獨特的風景。

    “沒有手術室，妞妞怎麽辦？”

    “你們堂堂縣級醫院，怎麽就不多建幾個手術室呢？”

    狂怒的陳縣長在急救室狹小的空間內不斷的來回走動，瞪著血紅的雙眼，喘著粗氣，低聲吼叫的樣子如同一頭絕望的困獸。

    對於陳縣長的問題，劉主任和李大柱隻能選擇沉默，因為這不是他們所處的一線這個位置所能回答的。

    “縣長，要不然和醫院商量下，讓其中一台手術暫停？”不知什麽時候，那位之前指責過李大柱的中年人悄無聲息的進來了，當然，他身上也穿著無菌隔離服。

    看來，權力在這時候還是揮了相當的作用的。

    劉主任豁然抬頭，目光中充滿了憤怒，但是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出任何聲音。

    “不行！”

    死寂了五六秒鍾之後，在建議提出指示就像被定身法定住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陳縣長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否定了這個建議，然後艱難的說道：“我陳子夫女兒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也是命。不能因為我是縣長，就把別人的命不當命。生命麵前一切平等，沒有什麽尊卑貴賤之分。”

    縣長最開始的兩個字剛出口，劉主任的眼皮子向下一耷拉，看向妞妞的目光中充滿了慈愛，這是數十年手術中極難得見到的。

    “劉大夫，要不然轉院。”艱難的思考了一會兒，陳縣長眼睛一亮，飛快的轉過頭來，看著劉主任的眼睛中閃動著爍爍光芒，道：“對，對，對。我們轉中醫院，中醫院肯定有病房，王主任，你立刻聯係中醫院，立刻。”

    “好的，縣長。”建議暫停其他人手術的王主任一聽，答應一聲，從包裏摸出手機來。

    “不行！”

    同樣否定的話語，同時出自劉主任和李大柱的口中，也是同樣的堅定。

    “為什麽？”陳縣長不明白了。

    沒有手術室，又不讓妞妞轉院，那豈不是就此等死？

    “因為妞妞的腦部出血還在持續，移動會加劇出血，如果現在轉院，生大麵積腦梗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劉主任抬起頭來，平靜的說著，目光又恢複了判官般的冷漠，似乎之前慈愛的看著妞妞的是另外一個人，“這也是為什麽楊帆寧願強忍兩隻肩膀脫臼的劇痛，也不肯稍稍改變妞妞體位的原因，因為他知道，如果一旦生大麵積腦梗，那就是把妞妞往鬼門關送。”

    “楊帆，……，楊……”李大柱聽老師提到了楊帆的名字，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麽。

    “大柱，怎麽了？”劉主任聽到李大柱的聲音，轉眼看了看他，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李大柱搖搖頭，欲言又止。

    “那怎麽辦？”陳縣長的一門心思都在妞妞身上，對劉主任和李大柱的這一番自然是無視了，見李大柱閉了嘴，急忙就插話道。

    “或許，……”

    劉主任看著妞妞蒼白臉龐的目光閃爍，猶疑著似乎在做什麽重大的決定；但是奇怪的是，與此同時，李大柱也說出了相同的兩個字。而且也是目光閃爍著，似乎在做什麽決斷。

    “大柱，你有什麽想說的？”對於學生，劉主任顯然還是了解的，就算已經自立門戶好多年，但是當初熟知的一些習慣，依然還是記得的。所以聽李大柱開口，劉主任抬眼問道。

    “沒，沒有。”李大柱目光閃爍愈加激烈，但是微微猶豫一下之後，還是沒有說什麽。

    “嗯。”劉主任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這學生有些古板，沒有確定把握的事情，一般不會直截了當的說，於是點了點頭，轉過頭來看著妞妞說道：“我想先用探針把妞妞頭部的淤血引流出來。”

    “引流？！”劉主任話音剛落，李大柱忍不住就叫了出來，道：“和當時楊帆給爺爺做的一樣？”

    “你閉嘴！”陳縣長衝著李大柱就是一聲怒吼。

    對於這位李醫生不時的插話，陳縣長實在是忍無可忍，你插話也就算了，但是每次插話之後都是一句“沒什麽”“沒有”，沒什麽沒有的，你插什麽話啊？這不是找罵麽？

    “大柱，你說什麽？什麽叫‘當時楊帆給爺爺做的一樣’？”

    聽李大柱這麽一說，劉主任也想起了之前楊帆爺爺的腦部淤血引流，但他一直認為是李大柱做的，所以對於學生的話有些奇怪。

    聽劉主任這麽說著，陳縣長心中的怒火也降了些，而且他似乎聽出了，類似的例子，已經有過一個了。

    如果是這樣，……，

    陳縣長心裏突然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劉老師，當時是我和楊帆一同做的引流術，不過實際的引流操作，是我指導楊帆做的。”李大柱當時脫口而出，現下很是後悔，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被老師揪住了關鍵點，要想收回來，或者打個馬虎眼忽悠過去那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李大柱心念電轉，盡量的進行轉圜。

    “楊帆隻是個學生，沒有醫師資格，按道理是不能上手術台做手術的。”換做其他醫生，對李大柱這樣明顯違反醫療規章的行為一定怒不可遏，但是劉主任沒有，多年的急診經驗，對於事急從權這樣的事情那是見得太多了。

    什麽樣的方法能緩解症狀，能保命那就是最好的方法，想當年，他曾經在危急關頭把陰溝水強灌進一個喝百枯草自殺的農婦的肚子，用沒有經過消毒的小刻刀劃開病人的氣管，為病人開放氣道，並挽救了他們的生命。

    完全可以這麽說，很多時候，急診違反醫療規範那是常事，因為時機不等人！

    等你達到了符合規範條件的時候再動手，病人說不定就已經涼透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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