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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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市公安人員,薑沅君和外婆坐在沙發上相對發愁。良久外婆才顫巍巍地道:“沅沅,公安局的人說你那和那個叫阿昌的卷走了八百多萬,那要是抓住了,會不會槍斃啊。”

    薑沅君茫然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萌萌在法院上班,她應該清楚吧,不然我打diàn huà問問她?”

    外婆急道:“不要,這樣的醜事說出去太丟人了!”

    薑沅君苦笑著搖頭:“外婆,這樣的事情哪裏瞞得住,興許這會兒,我媽那美容養生會所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外婆捶胸大哭:“作孽呀,這個豔秋,你說她一個女人,要那麽多錢幹什麽!這下好了,組織非法集資本就犯法了,她還拿著錢跑了,哦,老薑家怎麽養出這麽個辱沒祖宗的東西!”

    薑沅君按著一陣陣漲疼的頭,也覺得不可思議。薑豔秋一心過上奢華的生活,對金錢的執著的確遠勝於常人,但她膽子沒有那麽大,腦子也沒有那麽活泛。組織非法集資這種事,照說不是她能幹得出來的事,更遑論攜款潛逃欲圖出境了。

    而且薑豔秋已然年過半百,出境後人地生疏舉目無親的,她就算帶著那麽多錢出去,生活也不見得能幸福吧。那個與薑豔秋一道潛逃的阿昌,據公安的人說應該是她的小qíng rén,可是才三十幾歲,他出境後能保證不拋棄薑豔秋?薑豔秋除非腦子進水,才會走這條路。薑沅君暈頭暈腦地想了許久沒想明白薑豔秋為什麽要那麽做。

    都怪自己,因為厭惡薑豔秋,對她的事情絲毫也不過問,薑豔秋當初在市的時候大多住在店裏,後來到了相鄰的市開分店之後更是長期在那邊,母女兩個一兩個月不照麵是常事。薑豔秋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參與非法集資的,自己一無所知。如果早早發現苗頭,勸她懸崖勒馬,事情興許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薑沅君正後悔怨恨著,手機響了,是林達打來的。

    “沅沅,剛才一個自稱是市公安局的人打diàn huà給我,詢問你媽的事情,我才知道你媽竟然,她竟然……”林達說到這裏卡住了,不知道是不想嚇到薑沅君還是羞於啟齒。

    薑沅君打斷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剛才市公安局的人已經到家裏問過了。他們之所以會給您打diàn huà了解情況,大概是查了我媽的通話記錄吧。”

    林達長歎道:“已經到家裏了解情況了,他們都問了些什麽?”

    薑沅君苦笑:“能問什麽,無非是問我們知不知道我媽這會兒在哪裏,有沒有和家裏聯係過。若有聯係,便勸她主動投案自首。讓我們一旦知曉她的行蹤,趕緊報告。我估計他們跟您大概也說了類似的話吧。”

    林達道:“是啊。我一開始聽他提起你媽的名字,還疑心有人是不是知道了一些我和你媽過去的事,打著公安的名號來套我的話,所以我就說之所以和你媽通話較頻繁,是因為大家當年是同學,這次又因為我的事連累了你不好意思,一再賠罪道歉來著。”

    薑沅君鬆了口氣,道:“那就好,這節骨眼上您和我媽的事情千萬不要透露出去,我媽犯了那麽大的事,您稀裏糊塗地牽扯進來,影響太壞了。”

    林達苦笑道:“我都這麽大年紀了,真要牽扯了又如何呢?隻是我在這位置上坐著,對你總歸是有好處的。隻是聽公安的人說,這次和你媽一起潛逃的還有個男的,不知道那是個什麽人,你媽怎麽會那麽相信他。”

    林達這擺明是起疑心了,然而薑沅君眼下焦頭爛額地,實在是沒精力安慰這位受了情傷的癡情生父,隻能含糊道:“這個就不清楚了,想來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跑路自然是結伴同行了。”

    林達鬱悶道:“不說這個了,沅沅你媽跑路這事,她那店子裏的員工這會兒肯定知道了,我知道你不願意去收拾這個爛攤子,但你最好是趕緊去店鋪守著,防止財務人員做手腳防止員工帶走店子裏的東西。我不好直接出麵幫你,可你一個沒結婚的姑娘家,獨自麵對那些員工可能要吃虧,還是叫上你舅舅舅媽吧。”

    薑沅君一愣,她就顧著震驚擔憂,根本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店裏東西什麽的拿走也就罷了,反正她從來就沒想過從薑豔秋那美容養生會所撈什麽好處。問題是那兩個店子的鋪麵租金有沒有拖欠,員工的工資結算,給供貨商家的尾款支付等等,說起來都要錢的。店鋪的賬上有沒有錢,有的話究竟能不能應付支出。人心叵測,這時候確實不能保證財務人員不會渾水摸魚,她也確實該立即過去坐鎮。

    薑沅君想到這裏,頭越加疼了。她想自己這輩子怎麽這麽倒黴,遇上薑豔秋這個害人精媽,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如今更是闖下大禍跑路了,卻留下這爛攤子要自己收拾。

    薑沅君想,自己一畢業就在學校教書,沒有多少社會經驗,也不是那種牙尖嘴利的,課堂上麵對幾十號學生能侃侃而談絲毫不怯場,可要麵對一堆嘰嘰喳喳討薪的女人卻不見得能應付得了。舅舅舅媽每天忙死,自己還要用這樣的糟心事去麻煩他們,想起來就羞愧!

    還有,本市的店鋪自己可以馬上過去,可市那邊的鋪子要怎麽辦。薑沅君心頭亂麻一般,想得一個頭兩個大。

    那邊林達許久沒聽到她說話,知道她在害怕,忙道:“沅沅,你隻管去不要怕,萬一鋪子裏的結餘不夠支付所有費用,你就告訴我。這麽多年,我手裏還是有些存款的。這筆錢本來是打算等你出嫁了給你做嫁妝用的,要是有需要那就提前拿出來吧。”

    林達這個生父在自己的成長年華裏缺席多年,如今猛不丁地冒出來,薑沅君對他也就沒有多少感情,但這會兒卻因為他這句話而心頭湧上一股暖流。薑沅君鼻頭一陣酸澀,忙深吸一口氣道:“謝謝您,眼下還不知道情況如何,等我去看了再和您說吧,掛了。”

    外婆聽完薑沅君轉述林達diàn huà裏所說,登時嚷嚷著自己也要陪著去,薑沅君哪裏肯,老太太七十多歲了,哪裏能叫她去那種場合,萬一叫她聽到什麽難聽的話,氣出個好歹來怎麽辦。

    祖孫兩個正為此爭論著,薑沅君的手機又響了,卻是陌生號碼,薑沅君猜想八成是美容養生會所的人打來的,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接了,誰知對方卻是徐漠的司機小袁。

    薑沅君趕緊借口解手跑去衛生間接。小袁道:“薑老師,薑老板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您沒事兒吧。嘿,原本今天打算找您說一件事的,徐總和您分手,本來是要給您兩百萬分手費的。但他說親自和您說這事,大家都尷尬,就讓殿後的我和您說。幸好我這幾天忙,沒顧得上轉賬給您。不然被公安查到,懷疑是薑老板轉給您的贓款,您解釋不清,非給沒收不可。”

    徐漠竟然給自己留了分手費,薑沅君很吃驚,但還是斬釘截鐵地道:“我不要,你別轉!”

    小袁勸道:“薑老師,您還是收下,別任性。徐總隻是覺得耽誤了您三年心裏過意不去,想補償罷了,絕沒有羞辱您的意思。眼下薑老板攜款潛逃,她臨走時有沒有將兩個鋪子賬麵上的錢通通卷走目前還不知道,如果錢都叫她拿走了,員工們的薪水還有其他該付的賬,可都得落到薑老師您的頭上,您自信自己短時間內借得到那麽多錢填這窟窿?”

    不愧是徐漠身邊得用的人,小袁一下就說到了問題的要害,直接擊中了薑沅君的軟肋,薑沅君瞬間動搖了。

    那邊小袁又道:“薑老板的美容養生會所這會兒是人心惶惶,有員工已經在商量要來河街這邊找您了。照說您應該自己過來穩定大局,不過以往就聽徐總說過,您從來不參與薑老板生意上的事,對店鋪的經營情況一點不熟悉,就是來了估計也應付不了這些員工。您要信得過我的話,就把這事全權交給我。正好我手裏有薑老板寫給徐總的一百萬借條,原本徐總是不打算要薑老板還的。有了這張借條再加上您的委托,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派人接管兩家鋪子。有我們的人在,就算有不老實的員工也能應付,您自己也不用出麵受氣。”

    “這個,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小袁的這個提議不能不讓薑沅君動心。小袁極其能幹,不然徐漠也不會這麽倚重信任他,有他挑選的廣廈的人坐鎮薑豔秋的兩個店子,自己確實不用擔心有刺兒頭鬧幺蛾子。

    小袁道:“不麻煩,舉手之勞而已,橫豎徐總在那邊總部的新職位還沒定下來,正在休假,我這個助理也就沒事。大家總算認識一場,您有難我幫一下您也是應該。”

    薑沅君一咬牙:“那好吧。隻是我委托給你,要讓人相信,是不是要辦一個什麽手續?”

    小袁道:“對,要辦,薑老師,我和律師這會兒就在薑老板這美容養生會所對麵的茶樓,您趕緊過來,咱們當著那些員工的麵半個委托手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