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點點跳得亂了節奏，我嗅著戚未寒身上那點淡淡的香氣，突然之間覺得很開心。

    “為什麽你不在我身邊，你會這麽生氣呢？”我明知故問地追問戚未寒，像是個執拗的孩子。

    戚未寒放開我，手輕輕撫著我的臉頰，然後看著我的眼睛，慢慢說到，“因為如果我在你身邊，你的19歲不會那麽黑暗，至少我會是一點光亮。”

    我癡癡笑開，然後一把推開了戚未寒，說到，“你就自戀吧，你以為你是光嗎？你以前對我那麽不好，怎麽可能是我的光。”

    戚未寒抓著我的手，低頭沉著聲音說到，“我以前對你的確不好，所以我才要在你過得最黑暗的時候做你的光。”

    我沒有再次推開戚未寒，而是歎氣說到，“可是，19歲那年，你不在，也不可能在我身邊。”

    “更何況，我多希望你不知道那一段曾經。”我抬頭看著戚未寒，很難過地說到。

    戚未寒沒說話，沉默著繼續替我處理傷口。

    其實我身上的傷口不多，倒是戚未寒比我慘太多。

    我拿過了藥箱，拿出工具拉過戚未寒的手給他處理傷口。

    他手上破了不少地方，額頭也是。

    額頭的血跡已經洗幹淨了，但是看上去還是挺嚇人的，那一塊已經腫了起來。

    我擔心地看著傷口問戚未寒，要不要去醫院。

    戚未寒說不用了，他沒什麽事。

    我咬著唇，小心翼翼地給戚未寒處理額頭的傷口，塗藥的時候，戚未寒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微涼的指尖摩挲著我掌心的那道傷疤，有些癢。

    我想要收回手，掌心的那道疤，我不喜歡被人看到，連自己都不願意多看。

    “你掌心的疤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嗎？”戚未寒忽然問到。

    我點點頭，慢慢鬆開了手，那道長長的疤痕露了出來，將整個手掌一份為二。

    “那次混亂裏留下的，手抓住了水果刀，刀都幾乎嵌在我的手掌上了流了很多血，疼得沒知覺，我到jǐng chá局的時候，一個女jǐng chá看到，給我止血的時候說手可能會廢掉。”我微微眯起眼睛，回憶著那些我不願意回憶的事情，慢慢講給戚未寒聽。

    我動了動手，現在的手很靈活，並沒有什麽問題，除了掌心的疤看上去十分猙獰。

    “其實隻是血流的多，刀沒有很深，也沒有傷到神經，我的手完全沒問題。”我說著，然後將手在戚未寒麵前動了動。

    戚未寒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眼底的疼惜是我所未曾體會過的。

    我急忙地下了頭，不願意再看戚未寒，我怕我會舍不得他眼底的疼惜，可是我們已經徹底分開了。

    “傷口處理好了，你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剛才打到了你的頭，萬一腦震蕩怎麽辦？”

    “不會死的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戚未寒不在意地說到。

    “我其實也沒想好怎麽辦，當年的事情其實都有案底，我既然當時會被釋放，那現在他們也不可能將我放出去，除非應該沒有這個可能，所以現在我很疑惑的是，他們為什麽要針對我。袁思雨針對我我可以理解，我爸那邊，我有個猜測。”我說著，看向了戚未寒，我希望從戚未寒這裏得到一些消息。

    如果從戚未寒這裏得到的消息可以證實我的猜測，那說明我真的有生命危險。

    “你想問什麽？”戚未寒直截了當地問到，沒有猶豫。

    “我想知道，我爸之前說得股權的事情是真的嗎？是不是有一部分股權在我身上？”我知道這個問題比較敏感，但是這又是最關鍵的問題，所以我不得不問。

    戚未寒沉著臉看了我一會兒，我以為他不方便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他現在生氣了。

    但是過了片刻，戚未寒開口說到，“不是真的，你身上並沒有股權。”

    “其實這幾天我也一直在忙這件事，當年你家破產，我們家那段時間公司也很混亂，我不是很清楚那時候的情況，但是我後來也知道了一些當年的事情，你爸綁架我後我又仔細問過我爸和我奶奶，然後他們當時給我看了一些資料。”

    戚未寒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讓我坐著，自己起身出門去了。

    等戚未寒在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拿著一個紙袋子。

    戚未寒從袋子裏取出了一些文件給我，我接過文件仔細看了一下，竟然是當年戚家和我們家公司與明氏之間的合同。

    “這是當時的合同，包括戚氏和明氏，夏氏和明氏以及戚氏和夏氏之間的合同，你爸的意思我大概也知道，他認為當時明氏已經陷入了虧損危機之中，戚氏這邊要破產，所以拉了夏氏下水並且趁機抽身。”

    戚未寒的話和我媽當時說給我聽的一樣，而且之前戚未寒也知道當年兩家的事情，所以覺得和我不可能會有未來。

    “那真相也是這樣嗎？”我拿著那些合同，沒有細看。

    合同之類的，如果不是專業的律師，其實很難看懂，條款太多，說不定哪一條裏麵就是陷阱。

    戚未寒將合同翻到了夏氏和明氏的那一邊，然後又讓我對比這看戚氏和明氏的合同，認真地說到，“我一開始也以為是這樣，因為這的確符合當年的事實，但是我之前找奶奶談過，奶奶說一開始他們是想讓夏氏幫著分擔一點壓力，這樣一旦明氏真的出現問題，戚家不至於虧損太過。”

    “夏氏那個時候公司也不行了，但是和戚氏分擔一點虧損是沒有問題的。而且當時明氏也一直在找投資和合作方，也不就是說一定會垮掉，如果明氏沒垮掉，那麽我們兩家的公司都會得到巨大的利潤，奶奶明確地和你爸談過風險，你爸在知曉這件事後才和明氏簽的合同。”

    “而你爸所為的戚氏踩著你們家脫身，其實根本不是如此。剛接到合同的時候，明氏的境況有所回轉，所以當時兩家都賺了一筆利潤，但是我奶奶和我爸覺得明氏不安全，所以還是在這之後，慢慢中止了一些和明氏的合作，你爸將戚氏中止那些合作都接了過去，然後明氏突然出現了問題，你爸大量的資金被牽製住，公司才會破產。”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了戚未寒，“我媽好像說過，當時候破產，我爸有找過你們家幫忙的”

    戚未寒點頭，“的確有這麽一回事，但是當時戚氏也受損了，資金隻能勉強維持公司運轉，根本拿不出多餘的資金來。而且就算我們能拿出錢來，你爸的公司也不可能被挽救，你爸的公司和明氏牽扯很深你知道明氏為什麽會出現問題嗎？”

    我搖搖頭，一般公司出問題不就是經營不善嗎？

    戚未寒嚴肅地說到，“明氏做的很大，最早起家是做物流外貿的，這一類的公司早年有一部分私下都有些不幹淨的生意，走私之類的。明氏當年出現危機是因為警方那邊一直在查明氏，明氏那邊私下除了走私之外，涉嫌毒品交易和洗錢huó dòng。”

    戚未寒指了指兩份合同，讓我仔細看條約對比。

    “夏氏後期的條約合同多了好幾條，這幾條是戚氏的合約上沒有的，我懷疑當年夏氏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助明氏進行了走私和洗錢的huó dòng，所以明氏內部危機一出現，你們家才會瞬間破產，根本沒法挽救。當年明氏破產前後有半年左右，破產的小公司不止你爸的，實力比你爸公司弱的還又不少，但是你們家事最早破產的。”戚未寒說到這裏便沒有再說下去了。

    而我也算是聽明白了，除非夏氏當時和明氏就牽扯極深，抖著不會那麽早破產。若夏氏真的涉及了違法huó dòng，那當年戚家對不起我們家的隻有一點，就是介紹了明氏給我爸。

    “至於你爸所謂的股份，是當時我奶奶邀請你爸一起和明氏合作時，用戚氏的股份和你爸換了一些合同上的優惠，當時兩家關係好，你爸就把這部分股份轉給了你。但是這些在明氏垮台之後，就都作廢了，根本沒用你爸應該是被人攛掇著誤導了。”戚未寒的臉色很難看，桌上的文件亂七八糟堆了一堆。

    我將文件整理好，問到，“既然股份不是真的，那麽隻要說明這件事就沒關係了吧？但是這件事不是很容易查明嗎？他們這麽折騰幹什麽？”

    “他們要讓你爸來當出頭鳥。這些年戚氏擴張，得罪了不少讓人，幕後的人想製造社會輿論，讓這些人先針對戚氏，之後說不定還有陰招要使出來。像你爸這樣破產之後心性大變的人不知道還有多少個，你爸為了一點莫須有的股份自己女兒的孩子下手，其他人呢？也許會直接對我，對整個個戚家動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慢慢說到，“所以幕後的人要坐收漁翁之利？這麽深仇大恨，到底是誰啊？”

    戚未寒聽到的話，突然笑了，然後說到，“你居然還沒猜到是誰？”

    “我應該猜到？”我很奇怪，我又不了解戚家和誰有恩怨。

    戚未寒歎氣，拿出了一份和明氏相關的合同遞給我。

    “一切都是圍繞明氏開始的，你爸和劉茂混在一起，你還沒想到？”戚未寒看我的眼神有點像在看弱智，我十分不爽地哼了一聲。

    低頭仔細想想，明氏，劉茂

    我眯起眼，耳邊似乎回響起了一個男人好聽的聲音來。

    那個男人

    “明氏的老人？繼承人？”我猜測著，然後戚未寒點了點頭。

    “明盛。當年明氏破產，明盛的父親一早就被警方帶走了，明盛的母親後來被逼跳樓，明盛卻從江城消失了，沒人知道明盛去了哪裏，但是我直覺，這件事的背後主謀是明盛，除了他，沒誰會這麽有耐心地玩陰招！”戚未寒提到明盛的時候，眼裏的厭惡絲毫不曾掩飾。

    我想到當年明盛就和劉茂，袁思雨一起要坑戚未寒，不由問道，“你和這個明盛到底什麽仇什麽怨？他當年就要對付你？”

    戚未寒臉色微變，說到，“可能他嫉妒我的美貌？”

    我

    “戚未寒，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和我開玩笑，再說了，我聽過明盛的聲音，特別好聽估計長得也不差吧？”我剛剛說出口，下一秒戚未寒就捏住了我的臉，疼死我了。

    “聲音好聽的長得大多比較醜。”

    我拍掉戚未寒的手，哼哼著說到，“那你也醜。”

    戚未寒不說話，雙眼直勾勾盯著我看，看得我不好意思老臉泛紅。

    “下次撒謊走點心，我醜你還追了我那麽久。”戚未寒小得意地說著，然後扯到了臉上的傷，疼得眉頭狠狠一皺。

    我偷笑，然後問到，“你和明盛到底什麽問題嗎？非得你死我活的？”

    戚未寒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到，“我們家搬來江城之前，在黎城，那邊是旅遊城市。當年在我們家附近有個景點，我和幾個朋友常常回去那裏玩，然後碰到了明盛和他幾個朋友。”

    “他們幾個**了一個女孩，事後扔了一筆錢給那個女孩就走了，明盛沒有碰那個女孩，但是全程站在旁邊把過程錄了下來這群禽獸。那個女孩的家人貪財，拿了錢之後沒有鬧，但是那個女孩子後來精神不太正常，被關在了家裏。”

    戚未寒說著，渾身的氣勢都冰冷起來，他的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青筋都暴了出來，很是恐怖。

    我輕輕拍了拍戚未寒的背，想讓他放鬆一些。

    “那件事當時不少人都知道，雖然明氏在江城發展，但是明盛那群狐朋狗友在黎城也有些背景，所以沒人敢多管閑事。但是大家的沉默卻讓這些人得寸進尺，那件事之後半個月左右，他們又**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戚未寒紅著眼，神情艱難地說不出口。

    我估計這個女孩和戚未寒的關係一定不怎麽簡單，於是伸出手拉住了戚未寒的手，輕輕說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戚未寒苦笑，“是啊，都過去了。可是那個女孩卻一直都活在了過去。”

    戚未寒忽然看向我，然後再次抱住了我，這一次，比上一次用力太多，幾乎讓我窒息。

    “那個女孩和我是鄰居，我們當時一群人玩得很好，那個女孩子比我們年長五六歲，和大姐姐一樣，而且當時那個女孩快大學畢業了，已經和談了好多年的男朋友訂了婚，準備在那個夏天結婚的但是那件事情之後，婚事沒了，女孩子承受不住自殺，她的男朋友一個人跑出去，然後拿刀捅了那幾個人渣，最後反而被關進了監獄。”戚未寒的手有些抖。

    我忽然發現，這個看起來很厲害，很高大的男人其實也有脆弱的時候。

    那時候，戚未寒可能才初中，十二三歲的樣子。

    那他還隻是個孩子，就見到了那麽多的黑暗。

    “後來有人鬧了起來，警方介入，那群人被抓了，但是他們有背景，再加上那群人渣當時都沒成年，所以竟然隻關了幾個月就出來了，而明盛竟然因為什麽都沒做，完全沒收到任何的波及。我那時但是不傻，知道法律不能拿他們怎麽樣，所以我和幾個人在他們放出來之後，想辦法狠狠教訓了他們一頓。”

    “教訓？”

    “那附近其實是我們的地盤，他們不過是來旅遊的，對當地不熟悉。我計劃了之後，讓人把他們打了一頓，然後順便也拍了不少的醜照，然後把這些zhào piàn發散了出去，那時候絡沒這麽發達，但是我們私下想了很多辦法，找了不少記者，把之前的事情又鬧了出來，你相信嗎？我們當時隻是一幫初中生？”戚未寒看著我，笑得十分苦澀。

    我點點頭，說到，“你這麽聰明，初中應該也很厲害了。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初中的時候，黎城那邊似乎鬧過什麽醜聞，我爸當時還說倒台了不少人。”

    戚未寒點頭，說到，“就是那些人，事情鬧大了上麵查，那些人的父母多少都被查出了問題。倒是明盛因為不是黎城的沒事，但我聽說明盛他爸因為那件事很生氣，把明盛從黎城帶回去後，明盛似乎被關了很久，還被扔去了國外兩年明家很亂，明盛貌似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總之明盛當時過得很慘。”

    “所以之後你到了江城，明盛也回國了，他把那幾年的帳都算在了你頭上？”我把戚未寒的話和現在的情況結合起來一想，便明白了。

    明盛和戚未寒，本來就有仇。後來明家垮台，明盛這個繼承人自然一夜之間從天上掉到了泥坑了，而與此同時，他討厭的戚家，或者說戚未寒卻代替了明家，奪去了明盛的所有光環。

    隻不過，若是這麽一分析，我突然意識了一個問題。

    “戚未寒，這樣說來，相比於戚氏，我覺得明盛更想要對付的是你戚氏才是順帶的吧。”

    我慢慢咬緊了牙，若是這樣，那麽我的孩子，或許也是順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