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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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歎了口氣,回答溫尚的問題:“你還記得那個等我們開張的胖子嗎?我想買點牛皮紙袋給那些過路想帶點鹵菜路上吃或是回家給家人嚐嚐的人們。”
溫尚點頭,又說了一句:“若是能供人們選擇的品種多一些或許會更好。”
“是啊。”月初附和了一句。
有很多菜不適合鹵,像那種綠葉菜之類的,雖然清甜可口,可是一煮就失了原本的味道。
而且對於鹵豆腐來說,隻有老豆腐才合適,可月初覺得嫩豆腐更好吃,但嫩豆腐不能下鹵鍋,不然很快就散了。
好吃的太多了,可是能鹵煮的卻並不多。
月初回想著以前的事情,回味著煮得又嫩又香的嫩豆腐……
突然,她的腦海裏像是被人打開了一盞燈,整個腦袋都清晰明亮起來!
是啊!她都能想到賣鹵菜,怎麽想不到賣麻辣燙呢!
這個念頭一出,月初便興奮起來。
麻辣燙的製作方式比鹵菜簡單得多,而且能下鍋的東西更是五花八門!
不管是嫩豆腐還是綠葉青菜,從鍋裏撈出來都是美味的!
她還記得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每次下晚自習回家,肚子餓得時候都會在街邊的小店裏吃上一碗麻辣燙,麻辣燙可選的食物多,而且價格也便宜,每回她吃完之後,那碗裏的湯都是要喝完的!
既然大家喜歡她做的鹵味,那月初就有信心能做出大家喜歡的麻辣燙!
月初越想越興奮,幾乎是一扭頭就在溫尚的臉上親了一口,“溫尚,謝謝你提醒我!”
正巧那個店小二從內堂出來,看到這一幕時忍不住羞道:“姑娘和你的夫君感情真好!”
這一句“你的夫君”倒是讓月初尷尬羞澀,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太興奮了,一時羞赧起來。
而一邊的溫尚,卻是樂嗬嗬地說了一句:“不該叫姑娘。”
他傻嗬嗬的樣子看似像個傻子,可語氣裏確實不容反駁的篤定,月初正尷尬著沒察覺,可店小二一聽卻忙接話道:“這位公子說得對,確實應該喚作夫人,小夫人太年輕了,又沒綰發髻,所以我還以為小夫人尚未出閣呢。”
這話點醒了溫尚。
他偏頭看月初,隻見她頭發梳得很簡單,頭上沒有任何裝飾。
以往月初還綰個簡單的發髻,是婦人打扮,可因為今天出門又早又匆忙,所以她也懶得打點自己,隨便梳順了頭發就出門了。
溫尚心下決定,以後不管怎樣,他必須得時刻督促月初綰發,他得讓別人一看就知道月初已為人婦,還得讓大家知道月初是他溫尚的媳婦!
這邊,店小二又道:“我們掌櫃說價格已然是最優惠的,如果小夫人一口氣買五十個,價格方麵實在是不能少了,但我們可以另外再送五個。”
看樣子這已經是最優惠的了,月初心裏有計劃,所以當即一錘定音,直接掏錢買下了牛皮紙袋。
確定打包的東西是進城最主要的目的,這會兒東西抱在懷裏之後月初心裏的石頭才落下地,這才有閑情逸致逛街。
“娘子,我們還買什麽呀?”
月初轉頭看向溫尚,隻見他仍舊穿著以前在老溫家的那身舊衣裳,那衣裳上已經不知道補了多少個補丁了,顏色也灰白。
是該給傻子買身衣裳了。
隻是月初領著溫尚進了那布莊,卻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範氏。
上一次月初看到範氏還是那次她去徐嬌家的時候。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範氏這會兒正在挑選布料,背對著門,壓根就沒有留意到進來人了。
“兩位隨便,我們這裏布料和成衣都有,布料昨天有剛到的新貨,兩位客官隨便看看,有需要幫忙的話說一聲。”店小二說完之後又繼續給邊上一位看成衣的顧客介紹起來。
店裏的生意不錯,有好幾個顧客都在看。
月初不會做衣服,所以隻看成衣,不選布料。
隻是她剛走過去就被抬起頭的範氏看到了。
範氏本來心情很好地在挑布料,可此時一看到月初和溫尚心裏就來氣,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氣!
在範氏眼裏,月初就是個喪門星,自從她進了老溫家的門以後自己就沒有過過一天的舒坦日子,好像每天都有生不完的氣!
特別最後兩人居然還合起夥來弄傷了她的寶貝兒子,一想到那晚上溫霖頭上的鮮血,還有那躺了好幾日還蒼白的臉,範氏的這個恨就像是深壑,怎麽都填不滿!
而溫尚事實上一進門就瞧見範氏了,隻是他連眉頭都懶得抬一下,更別提上前去跟範氏打招呼。
他這三年寄居在溫力家裏,每天過得不如狗。
天不亮就要起床幹活,而且幹得還是最髒最累的活,還有那些危險的事情,溫力自己不做,也舍不得讓自己的小兒子做,每一回都將他推在前頭,他這三年也不僅僅一兩次遇到危險,隻是好在福大命大最後都沒事。
而除了幹活就算了,範氏還不準他吃飽,有時候還故意把放餿了的糧食拿給他吃。
他那個時候雖然傻,可也知道飯是餿的,隻是範氏舉著棍子威脅他,不吃就要打他,還要把他趕出去,讓他餓死,他向來懼怕範氏,隻得在溫力夫婦的嘲笑下把餿掉的食物吃了下去。
還有他身上的這身衣服,還是當年父親部下送他過來時的那幾件。
除了這些以外,溫尚平時挨罵挨打就更不談了,嘲諷幾乎就跟家常便飯一樣的。
隻是那三年溫尚神誌混沌,而且他們再怎麽刻薄和不近人情,過去的也就過去了,溫尚一個大男人也不計較了,而且現在他有了月初,更是不在意以前的那些苦難。
所以這會兒看到範氏,他並沒有開腔打招呼。
一來因為他在月初麵前要扮傻,一個傻子怎麽知道打招呼?二是他對溫家的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感情,所以即便是他現在清醒了,也不願意跟範氏有任何來往。
兩人無視範氏,徑直走到成衣前開始挑選。
月初擁有現代人的眼光,而且她在現代還是個演員,所以審美自然不會俗,很快就挑選了兩套春衣,還搭配了褲子和一雙鞋。
溫尚以為月初是要來自己買衣裳,卻不想原來是要給他買,這一時間心裏像是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過。
要知道這些年從來都沒有人給他專程買過新衣裳。
“去試試。”
溫尚接過衣服樂嗬嗬地點頭,剛抬腳就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切,一個傻子,長得又跟個鬼一樣的難看,還穿什麽新衣裳啊,真是糟蹋了!”
這話一出,店裏其他兩個顧客和店小二都看向了範氏,看過之後又看向溫尚,似乎在猜測這幾人是有什麽過節。
月初現在根本就沒有把範氏放在眼裏,這會兒範氏亂罵人,她隻當是狗吠。
她不搭理範氏,溫尚自然也不會去搭理她,兩個人就像是聽不到範氏的話一樣。
換好衣裳,月初頓時覺得溫尚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雖然醜還是醜,黑還是黑,傻也還是傻,那臉上的胎記也仍舊像是太陽一樣的奪目耀眼,可月初看著溫尚就是不一樣了。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呢?
月初盯著溫尚看了一會兒,點頭想著,嗯,氣質!
這個詞從心底冒出來的時候月初是詫異的,她居然從一個傻子身上看出了氣質?
真是嗬嗬了……
看來她跟溫尚呆在一起的時間太久,真的是患上了戀醜癖啊……
這邊罵了人卻得不到回應的範氏又按捺不住了,再次譏諷道:“穿的再好再新也隻不過是狗裝人樣罷了!”
“就這兩件吧,麻煩幫我包起來。”
店小二見月初幹脆利落,立刻就上前道:“好的姑娘。”
“哼,一出手就是兩件成衣,那點嫁妝遲早要被這個敗家娘們給敗光,溫家娶了這樣的賠錢貨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有個選布料的婦人忍不住了,看向月初問:“姑娘,這人這麽說你們,你們怎麽也不生氣?”
“狗咬了我,我總不可能去咬狗。”月初真的是一點都不在意,朝那婦人笑笑。
在場的人聽得都是“噗嗤”一聲笑。
範氏更是漲紅了臉,怒道:“小賤人你說誰是狗!”
範氏罵人開口閉口就是那些爛詞,月初閉著眼睛都知道她第一句罵什麽,緊接著第二句又要罵什麽。
“老賤人,誰說我我就說誰唄!”
範氏在其他人的憋笑中又鬧了個大紅臉。
溫尚聽到這句話也是勾了勾嘴角,他的小娘子真是與眾不同,罵人的樣子都令他著迷,比以前他見過的那些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們不知道強了幾百倍。
兩件成衣兩條褲子和一雙鞋子花了將近兩文錢,兩人拿著包好的衣服出門了。
月初想到花出去的銀子就肉痛,畢竟這幾天加起來都沒賺這麽多,於是扭頭對溫尚道:“給你買了新衣服要愛惜知道嗎?”
溫尚樂嗬嗬地作答:“娘子給溫尚買新衣服,溫尚要愛惜,就像愛惜娘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