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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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一掌見他三人說打便打,再也拖延不得,當下運起內力,向王興豪拍去,王興豪知他內力高出自己數倍,不敢硬接,身子一斜,向姬不貴身邊靠去,魯一掌這掌未老,左腳將雷震擋一挑,踢向姬不貴,姬不貴見雷震擋來勢甚急,一個起躍向上躍去,魯一掌身子一躍向他拍了一掌,此時齊星顧長劍已到得淩霄身後,魯一掌心道:“糟糕。”隻見淩霄從腰間掏出數枚銅板,隨手一甩,打向齊星顧身前諸處大穴,齊星顧回劍抵擋,聽得砰砰砰砰,幾聲碰撞之聲,齊星顧長劍將銅板一一擊落,他揮劍斬落銅板,免不得停下身來,隻此一頓,隻聽破空之聲襲來,他知淩霄又發暗器,認準方位揮劍斬落,未及斬落又聽得嗤嗤之聲,忙身子向後一躍,揮劍抵擋。待他落地之時,隻覺左腿膝蓋一麻,噗的單腿跪倒在地。淩霄笑道:“齊兄弟多禮了。”
齊星顧見他暗器手法甚是高明,強攻不得,隻得身子一轉,提劍向杜秋蓉刺去,見他這招迅猛無比,再發銅板已然不及,待他離杜秋蓉身子不到兩尺之餘,淩霄猛地拍出一掌,這掌當真是使出了渾身氣力。齊星顧隻覺胸前掌風淩厲,掌力未到,風勢已及,齊星顧兀自挺劍直刺,未進得數寸,身子向後飛起,跌在地上,抬起頭道:“好……好……”哇的吐了一口血,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原本想說淩霄好強的內力,此時被淩霄一掌拍中,五髒六腑均已震得俱碎,哪裏說的出半句話來。
淩霄隻覺杜秋蓉手腳伸展,知她總算清醒過來,忙站起身來,豈知他適才情急之下,用力過猛,又與杜秋蓉接續真氣,內力早已耗得盡了,隻覺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淩霄昏昏迷迷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心道:“我若就此倒下,蓉兒怎麽辦?”猛地坐起,卻動彈不得,原來周身穴道被點。隻見自己躺在地上,此時天色已黑,月兒照在地上,倒顯得如黎明時一般,淩霄四下看了幾眼,原是一間破屋之內,屋頂西北角早已坍塌,屋角雜處盡是蛛網。隻覺右腿疼痛,身子卻動彈不得。隻聽杜秋蓉道:“大哥,你醒啦?”淩霄向杜秋蓉聲音處看去,隻見她坐在不遠處,神色先是高興,隨即便沮喪起來。
淩霄道:“妹子,咱們這是在哪?”杜秋蓉道:“你為了救我性命,以致內力耗盡,咱們被那些壞人現在關了起來。我聽他幾人說,要將咱們帶到什麽湖心山,白虎堂。”淩霄道:“魯一掌魯大俠呢?”杜秋蓉道:“魯大俠正欲那兩個壞人打鬥,見你昏倒,那姓王的壞人道:‘魯兄,那小子暈了過去,咱們何必為了這小子互相殘殺。’魯大俠道:‘那也容不得你二人對他痛下shā shǒu。’那姓王的壞人道:‘你他……你別他……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淩霄知那人說的盡是些粗言穢語,聽她學那人說話,卻終覺那些粗魯罵人的話,說不出口,頓了幾頓才將這話說得完整,對杜秋蓉笑道:“最後他二人還是勝了魯大俠,這才捉了咱們兩個,對麽?”杜秋蓉點了點頭,道:“正是,魯大俠身子被刺了好幾劍,終是被他二人擒住。他六人現今四人受了重傷,那姓王的壞人和那姓姬的壞人受得均是些輕傷,那姓王的見你暈倒在地,在你腿上猛的踢了一腳,罵了幾句。這才將咱們扔進馬車,又將其餘幾人都扔了進來,也不知帶咱們到了什麽地方,眼見天色已晚,見此山中有座道觀,我心道咱們有救了,誰曾想是座荒棄的道觀。”
淩霄聽她娓娓道來,猜想自己約摸昏迷了一個時辰。點了點頭,運起內力,試圖衝破被點穴道,隻是他真氣耗盡大半,此時剛醒,內力又怎能複原。正自運氣間,忽聽得門外傳來王興豪聲音,“我去看看這那小子醒了沒,別讓他跑了。”又聽得姬不貴道:“這小子內力耗盡大半,就是醒來,他穴道被點,嘿嘿,諒他可沒這個本事逃走。”聽的腳步聲漸近,淩霄忙閉上眼。
那人進得屋內,罵道:“你這鄉巴佬倒真能睡。”一腳向淩霄踢去,隻見淩霄動也不動。杜秋蓉大聲道:“他內力耗盡,現在昏迷不醒,你別打他了。”進來這人正是王興豪,他見淩霄暈倒之後,自己與姬不貴二人合力把魯一掌打的重傷,又點了淩霄周身大穴,正欲將淩霄與杜秋蓉二人帶回交差。他知淩霄武功高強,恐他醒後衝破穴道,這才來看下。豈知淩霄兀自不醒,不禁心下惱怒:“你打傷我們弟兄二人,如今還睡著不醒。”這才猛踢他一腳,豈知這小子醒也不醒,待聽得杜秋蓉道他內力耗盡,心下又是一喜:“看來這小子傷得不輕,這般踢他都不醒。”
王興豪嘿嘿冷笑幾聲,道:“女娃子,你是他什麽人?”杜秋蓉道:“我是他什麽人與你何幹?”王興豪笑道:“嘿嘿,女娃子,你倒是嘴硬。我現在問你,你便老實回答,若是不老實,我便在這鄉巴佬身上捅他媽的幾個窟窿。”說著將劍一拔,在淩霄身上比劃幾下。杜秋蓉怕他當真便捅淩霄身上幾個窟窿,忙道:“你問罷,但凡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王興豪向外瞄了幾眼,見姬不貴在旁屋,低聲道:“青衣樓的少樓主與你是什麽關係?”杜秋蓉道:“那是我表哥。”王興豪又問道:“他的寶劍是從哪來的?”杜秋蓉道:“我不知道,他來我家時便帶著那把寶劍。”王興豪道:“這劍裏可有什麽秘密麽?”杜秋蓉道:“什麽秘密?”王興豪道:“我問你什麽秘密?不是讓你問我。”杜秋蓉哦了一聲,道:“這個我可不知道了。我隻知道他來我家時,伏牛派的柯百惡來尋他晦氣,硬是汙蔑我表哥殺了他師弟,叫什麽崔百毒的。”王興豪心道:“伏牛派崔百毒死在姓林的那小子手中了?難道伏牛派也是為了奪劍不成?這疾風劍究竟有什麽奧秘,幫主竟派吳堂主親自出馬。”便道:“那伏牛派的崔百毒可是你表哥殺的?”杜秋蓉見他沉吟片刻,又問的話,定是心裏琢磨了一番,我且說些謊話,說些真話,騙騙他。便道:“我表哥說不是他殺的,是叫做什麽司空樂的殺的。都是為了奪什麽寶劍,哎呀,那劍不就是削鐵如泥麽,怎地恁多人搶呢?”她先前聽林劍英說起多虧喬念夢,若不然早已成了司空樂劍下鬼之事。心道:“我且多搬出幾個江湖之上勢力大的,再嚇唬嚇唬他。”王興豪一聽司空樂,忙問道:“司空樂?哪個司空樂?”杜秋蓉哼了一聲,道:“虧你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怎地司空樂也不認識?可不就是遼東的那個司空樂麽?”王興豪道:“誰說我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我隻是個泛泛小輩。你說是司空樂殺了崔百毒,為何柯百惡要找你表哥晦氣,不去找司空樂?”
杜秋蓉眼珠一轉,道:“這伏牛派的柯幫主報仇是假,奪劍是真,這才找我表哥晦氣的。我表哥與他鬥了七十回合,終是落敗,幸虧少林寺慧靜大師相救,這才嚇走了柯百惡。誰知道來搶寶劍的江湖中人太多,劍最終被你們給搶走了。”王興豪道:“你還知道哪些門派前來搶奪寶劍了?”杜秋蓉歎了口氣,道:“鹽幫、丐幫、現下又多了你們白虎幫。”王興豪暗道:“原來鹽幫與丐幫都盯上了,現今被吳堂主奪了去,他日消息傳出去,鹽幫與丐幫定會想方設法前來奪劍,加上青衣樓,武林四大幫派混戰,將來必是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他二人絕不能留,消息若是泄露出去,那還得了。”他心下一定,目露凶光。道:“女娃子,原本老子是打算將你二人帶回白虎堂,聽候幫主發落的,如今可留你二人不得了。”杜秋蓉見他尋思良久,忽地臉現凶殘之色,心道:“不好,他定是要shā rén滅口了。我本欲嚇他幾嚇,豈知,唉。”驚道:“你……你為何留我二人不得?”王興豪陰笑道:“如果今日之事傳出去,他日青衣樓的、鹽幫、丐幫定是會找我們白虎幫的麻煩,鄙幫雖是遍布西北,勢力極大,也未必鬥得過三大幫派聯手呀。所以嘛,我就對不住二位了,隻得將你二人殺了,免得消息泄露出去。”杜秋蓉看著王興豪陰笑的臉,說不出話來,心道:“糟糕,糟糕。我身受重傷,死便死了,大哥卻平白無故搭上性命。他家裏向來貧困,又有年逾花甲的雙親,都是我害了他。”心下尋思一番,咬了咬牙,道:“你殺我便是了,我大哥什麽都不知道,他是無意間救的我,還請王大俠放了我大哥。”
王興豪嘿嘿笑道:“是麽?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杜秋蓉道:“我……我……”頓了幾頓,實在是找不出王興豪為何聽他的話的理由,便道:“我說的當真是事實,我大哥什麽都不知道,如今他內力耗盡,也如廢人一個,你且留著他回去交差,這豈不是更好麽?”
王興豪眼珠在杜秋蓉身上轉了幾轉,嘿嘿笑了幾聲,杜秋蓉隻覺他神情如丁三那日一般,心下害怕起來,忙道:“王大俠,你說這法子可以麽?”王興豪又陰笑了幾聲,道:“這也可以,隻是老子還有個要求?”杜秋蓉早已猜出他不懷好意,大喊道:“姬不貴姬大俠。”隻聽一個聲音道:“叫老子作甚?”聽著腳步聲響,姬不貴已從正堂出來,走進破屋之內。見王興豪劍已出鞘,對著淩霄,忙道:“王兄,你切莫傷了他性命,咱們二人還指著這小子回去領賞呢。”杜秋蓉道:“王大俠早已不用領賞了,他現在已知道一個藏有寶藏的秘密。”姬不貴在正堂等王興豪半晌見他一直不回,早已起了疑心,聽杜秋蓉這麽一說,倒是信了**分,忙問道:“王兄,什麽寶藏?你可不能吃獨食呀。”王興豪罵道:“什麽寶藏,別聽這小姑娘瞎說。”
杜秋蓉道:“若是沒有寶藏,你何必如此發怒,定是你想獨吞這筆寶藏,隻是寶藏太多,你一個人也吃不下呀。”姬不貴先前一問,王興豪便已大罵,心道:“他平日對我向來是唯唯諾諾,圓滑的緊,今日可有些不大對頭。”忙哈哈笑了兩聲,道:“女娃子,哪裏有什麽寶藏了,可不是你信口胡說的麽?若是有,你且與我說說。”杜秋蓉道:“我說與你聽倒是可以,隻是我一開口,王大俠便殺了我大哥,我可不敢說。”姬不貴見王興豪劍尖正對淩霄胸膛處,隻要稍一吐力,立時便要了淩霄的性命,忙道:“王兄,先將劍收起來,聽這女娃子說。”王興豪道:“姬兄,不是我要殺這小子,實是這其中有個莫大隱秘,今日必須shā rén滅口。”姬不貴一聽,心道:“我倒是要看你能耍出什麽幺蛾子出來。”哈哈又笑了兩聲,道:“王兄所說的莫大秘密可是寶藏的秘密麽?”王興豪聽他如何不信自己的話,忙道:“不是,是丐幫、鹽幫都盯上了青衣樓那小子的寶劍,若是他們知道寶劍早已被吳堂主擄了去,可不是要找咱們晦氣麽?所以這機密切不能傳出去,須殺了他二人。”杜秋蓉此時心內正盤算如何說個謊話,騙他二人自相殘殺,如今被王興豪說出實情真偽,心道,現在隻得等死。姬不貴聽王興豪這一番話,將信將疑,道:“王兄,若真是如此,那就下手罷。”心道:“他二人現穴道被點,又跑不了,你如何這般心急,要殺他二人滅口,竟連與吳堂主稟告都等不及麽?這其中定有貓膩。”
王興豪對杜秋蓉道:“老子這就送你二位上路。”說罷手腕一轉,隻見劍光一閃,直向杜秋蓉刺來,杜秋蓉心知今日在劫難逃,眼見這劍刺向她,忙閉上眼。隻聽鐺的一聲,王興豪道:“姬兄,你……你這是為何?”姬不貴哈哈一笑,將劍一收,道:“王兄,咱們殺他二人,也不急在這麽一會兒。這小姑娘方才說有什麽寶藏,咱們可得問清楚了。哈哈。”原來他先前見王興豪欲先殺淩霄,見自己也過來後,便先殺杜秋蓉,心下尋思,肯定有貓膩,若不然他為何著急shā rén滅口,忙拔劍擋了王興豪這劍。
杜秋蓉睜開眼見姬不貴拔劍相救,心道:“他定是疑心王興豪知道寶藏的秘密,偏不肯告訴他。我再激他一激。”便道:“姬大俠救命呀,方才我告訴王大俠寶藏的秘密所在,王大俠答應要放我二人,豈知卻要殺我滅口。”說著便嗚嗚的哭了起來。她本性子剛烈,從不輕易落淚,如今想起表哥棄她而去,愛上別的女子便拋棄自己,又想起今日自己將死,拖累了淩霄大哥,心下悲傷不已,這才嗚嗚哭了起來。姬不貴笑道:“小姑娘,你別怕,你且再說一次寶藏的秘密。”杜秋蓉哭道:“我不說,我說了你又要shā rén滅口了。方才王大俠也是這般說的,你問他寶藏在哪裏好了。”王興豪道:“臭丫頭,瞎說,你什麽時候跟我說過。”嘴上雖說,一劍向杜秋蓉刺來。王興豪心道:“若是不早些殺了這女娃子,姬不貴任由她胡說八道,挑撥離間,如何是好?”
姬不貴見他不給這女娃子說話喘息的機會,便又要下毒手,忙用劍抵擋王興豪。王興豪見姬不貴百般阻撓,怒道:“姬兄,你三番四次阻我為何?”嘴上雖說,手上可沒閑著,身子一轉,向左邊轉去,提劍刺向杜秋蓉,姬不貴見他無論如何今日要shā rén滅口,可是其中隱藏著極大寶藏秘密,又怎能讓他shā rén滅口,提劍抵擋。王興豪心道:“今日須先將他打倒,才能殺這女娃子滅口。”手上劍招更猛,招式更快,向姬不貴刺去。姬不貴見他劍招忽地加快,心道:“看來今日你是想要連我也一塊殺了,這獨食你吃定了麽?”當下提起精神,與王興豪鬥在一起。
杜秋蓉見他二人相鬥,心下甚喜,知自己這挑撥離間收效,當下喊道:“王大俠,你便說與姬大俠聽罷,我看姬大俠劍法高出你許多,你不是他對手。你何必這樣被窩裏放屁,吃獨食呢。”說完又覺放屁之詞甚是不雅,又從她嘴裏說出,不禁一陣害臊。這二人本事江湖中粗魯漢子,這放屁一詞常掛嘴邊,如今聽這女娃子說出,也不覺為過。王興豪罵道:“姬兄,你當真相信這女娃子麽?”姬不貴道:“我可不信,隻是你為何非要急在這一時殺他二人滅口?”王興豪道:“姬兄既然不信,咱們且收手如何?”姬不貴道:“那咱們便同時收手,我說一二三,咱們便停手如何?”王興豪道:“好。”姬不貴道:“一……二……”杜秋蓉眼見二人就要罷手,忙道:“王大俠,你停手後便告訴姬大俠這寶藏所在如何?”王興豪怒道:“哪裏有什麽寶藏了?你兀自胡說。”正在此時姬不貴已數到‘三’,王興豪手上兀自不停進招,不禁心下怒道:“好啊,姓王的,平日你對我向來恭敬,哪裏有得罪,如今我已數到三,你兀自不停手,這寶藏你真要獨吞不成?”當下使出渾身氣力,進攻幾招。王興豪見姬不貴兀自不停,心道:“你說數到三,便停手罷鬥,為何你方才明明已數到三,卻不停手,你定是以為這女娃子真有寶藏,先將我殺了,再逼問寶藏所在。”當下身子一轉,避開姬不貴一劍,右臂一伸,猛地向杜秋蓉刺來,姬不貴忙轉身相救。姬不貴見他越是急於shā rén滅口,越是疑心這其中定是藏著什麽奧秘。
二人武功本不相上下,又均受了些輕傷,在這破道觀小偏房內拆了一百餘招,兀自難分上下,二人早已汗流浹背,卻誰也不肯先罷手,王興豪幾次刺向淩霄及杜秋蓉,均被姬不貴擋住劍招,心下不禁暗暗叫苦:“他武功本就高出於我,今日又挨了魯老哥一掌,怕是我今日要死於他手了。”
姬不貴與王興豪拆了一百餘招,見他劍法兀自不亂,心下亦是叫苦不迭:“這廝平日裏與我切磋,常在五十招之內便已敗在我劍下,今日一百餘招,劍法兀自不亂,昔日與我切磋都是裝出來給我看的啦。這廝心思一向縝密,我可不能疏忽大意。”
杜秋蓉見他二人拆了這許多時,不分勝負,心裏更是盼著姬不貴勝了。方才王興豪眼珠子在她身上盯著轉了幾轉,就如隻發情的公狗一般,心下甚是厭惡,反感。忙道:“王大俠,寶藏之處你就說給姬大俠罷,那寶藏多得是,你這輩子也用不完的。”王興豪此時氣力早已不支,聽得這番話後,心下一怒,罵道:“你個臭丫頭,老子什麽時候說過獨吞寶藏了?”杜秋蓉嘿嘿笑道:“那就是說,你肯告訴姬大俠了麽?”王興豪道:“呸,你他媽的什麽時候告訴老子有什麽寶藏了。”杜秋蓉道:“你方才說漏了嘴,說你不會獨吞寶藏,現下又說我沒告訴過你寶藏所在,那我問你,如若你不知寶藏所在,你為何非要殺我滅口呢?”王興豪道:“呸,我是嫌你挑撥我二人關係。”杜秋蓉道:“姬大俠,他終是不肯告訴你,硬要獨吞寶藏。”姬不貴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兀自進招。杜秋蓉向王興豪道:“王大俠,你說我沒告訴你寶藏所在,我且問你,你方才單獨跑來問我,以殺我大哥威脅於我,你說有沒有此事?”王興豪道:“不錯,有便怎地?”杜秋蓉道:“你別這般多的廢話,我問你,你且說是與不是。我再問你,你方才逼問我,武林人士,有哪些人都誰奪過疾風寶劍是不是?”王興豪邊拆姬不貴劍招邊聽她問話,不禁手忙腳亂,道:“是。”杜秋蓉又問道:“我是不是告訴你,有伏牛派崔百毒,幫主柯百惡?”王興豪道:“是。”杜秋蓉道:“我是不是告訴於你,遼東司空樂也曾要奪劍?”王興豪道:“是。”心下想道:“這小丫頭這當會兒問這些作甚?”忙又道:“你幹脆一股腦都問了,何必一個個問。”杜秋蓉道:“我是不是告訴你鹽幫、丐幫均有人前來奪劍?”王興豪道:“是,所以我這才要殺你滅口,以免日後消息……”
杜秋蓉道:“現下是我問你,可沒輪到你說,你怕我說出秘密麽?”王興豪罵道:“他媽的,你問便是。”杜秋蓉道:“你聽我說了恁多的武林中人奪劍之事,是不是問我這疾風劍中有什麽奧秘?”王興豪道:“是。我問過,你卻……。”杜秋蓉不等他說完,忙道:“我告訴你這劍中藏有寶藏,是不是?”王興豪忙道:“不是,你他媽的什麽時候告訴過老子了?”杜秋蓉道:“我再問你,你原本是不是說要將我與大哥押到白虎堂,見貴幫幫主?”王興豪道:“是。”手上絲毫不敢怠慢,抵擋姬不貴劍招,偶爾還上一招。這時二人早已沒了氣力,劍法早已不如先前那般淩厲。杜秋蓉見他二人兀自強撐,誰也不肯先罷手,又問道:“王大俠,你方才是不是要殺我滅口?”王興豪道:“是,那是老子為了本幫著想,免除後患。”
杜秋蓉呸呸了兩聲,道:“王大俠,你……”說著便一口氣提不上來,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姬不貴眼見他暈了過去,顯是體內真氣已盡,他今日見淩霄為救她性命,為她接續真氣,不禁心下焦急,心道:“你可**,你死了,我可不知道寶藏所在了?”力貫雙臂,猛地大喝一聲,“著。”一劍刺入王興豪大腿,王興豪一吃痛,揮劍疾刺他肋下,姬不貴見他長劍遞進,揮劍一格,身子猛地向前欺進,一腳踢向王興豪胯間,王興豪見他飛腳踢來,本欲向後退得幾步,怎奈腿上吃了一劍,甚是疼痛,隻得一招‘探龍入海’刺向姬不貴肋下,此時姬不貴這腳已到王興豪胯間,正中他‘腰眼穴’,自己胳膊上卻挨了一劍。王興豪挨了這一腳,身子滾在地上,又被踢中腰眼,這腳力道甚猛,身子疼痛卻又動彈不得。
姬不貴將王興豪踢倒在地,忙跑去將杜秋蓉扶起,伸手探她鼻息,隻覺氣若遊絲,忙伸手探她手臂脈象,豈知左臂一麻,使不出半分力氣。原來他出手探杜秋蓉脈搏之際,被杜秋蓉反手一扣,抓住了他脈門。這一下變換甚快,姬不貴瞬間動彈不得,隻得任由杜秋蓉擺布。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小姑娘竟是詐死,饒他行走江湖多年,卻著了這小姑娘的道,心下惱悔不已。杜秋蓉本就冰雪聰明,聰明機智,雖初涉江湖,不知人心狡詐,自從那日聽喬念夢說起設計zhì fú司空樂之事,早已銘記於心,現下她已挑撥王興豪、姬不貴二人出手相鬥,心內早已定下計策,怎奈她點穴手段隻是略懂一點。伸手在姬不貴肋下一點,又站起身來在他身後,胡亂點了一番。此時姬不貴早已暈倒過去,她怕自己點穴手法不怎麽高明,左手仍是拿著姬不貴脈門不放,過了一會,見姬不貴兀自不動彈,知他可裝不了這般像,這才鬆了手,撿起劍來,走至王興豪身邊,怒道:“你……你……你這個下流胚子,本姑娘早就看你沒安好心。這就殺了你,解我心頭之恨。”王興豪嘿嘿笑道:“你詭計多端,挑撥我同門義氣,現在要趁人之危麽?”
杜秋蓉道:“今日你們在小酒鋪,不也是趁人之危麽?我若是殺了你,江湖上傳出去,倒是胡言亂語,說我親手將你殺了,定是有許多難聽的話,但又不能容你適才那眼珠子盯著我無禮亂看,這就將你這對招子取了去。”說罷提劍刺向王興豪眼珠處,王興豪知她今日當真要刺,忙道:“且慢。”杜秋蓉道:“你還要怎地?這般婆婆媽媽,貪生怕死,哪裏有半點江湖豪俠的樣子?”王興豪道:“你將我刺瞎,日後若是有人問起,我便說是中州大俠的孫女刺瞎了我,他人定會以為是我看了姑娘身上不該看的東西。”杜秋蓉臉色一紅,怒道:“呸,那我今日就將你舌頭先割了,免得你日後瘋言瘋語。”左手捏住他鄂下,撬開了他嘴,舌頭卻未伸出來,杜秋蓉道:“別以為你舌頭伸不出來,我便拿你沒了法子,這就用劍在你嘴裏攪上幾攪。”說著便將劍向他嘴裏捅去,忽地鐺的一聲,手臂一麻,將劍丟在地上,原來是一枚銅板將劍打偏了。
杜秋蓉忙回頭一看,喜道:“大哥,你好了?”淩霄嘿嘿一笑,站起身來,走到她身畔,拾起長劍,笑道:“方才他二人相鬥之時,我暗中運力,早已解了穴道,見你正挑撥他二人,我好奇心起,要看看你耍些什麽花樣出來,嘿嘿。”杜秋蓉站起身來,撲到淩霄懷中,哭道:“我……我……我以為你內力耗盡,身子虛弱又暈了過去,可嚇壞了我。”杜秋蓉抬起頭來,看著淩霄的臉,忽然想到自己此刻正伏在一個男子懷中,臉上一紅,忙又退開幾步,又想起自己適才情不自禁,更是滿臉通紅,向門外跑去。
淩霄叫道:“妹子,你幹什麽去?”杜秋蓉也不答話,隻覺一顆心怦怦亂跳,過了良久,才從門外進來,臉上仍是頗有羞澀之意,一時之間,竟訥訥的說不出話來。淩霄借著月光見她神色有異,白潤的臉頰此刻通紅,嬌豔無比,心下一愣:“雲兒那時也是這般模樣,時常臉色通紅,甚是好看。”發了一會呆,對杜秋蓉道:“妹子,這廝對你做什麽齷蹉事了麽?”杜秋蓉搖了搖頭,輕聲道:“他要是敢,我就咬舌自盡。”臉上一紅,低下頭去。淩霄道:“咱們這就快些走罷,須盡快與你療傷。”杜秋蓉嗯了一聲,身子一軟,便欲暈倒。她本來重傷之下,渾身使不出半點氣力,方才設計扣住姬不貴脈門,又使勁瞎點了一通,早已累的虛脫,淩霄忙將她一把抱起,橫在雙臂隻間,出了道觀,將她放於馬車內,右手搭在她後背輸送內力。
約過得盞茶刻,杜秋蓉手腳一伸,輕聲道:“大哥,多謝你啦。”忽聽得遠處馬蹄聲甚響,淩霄一聽馬匹當真不少,向杜秋蓉道:“妹子,可對不住你啦。”說罷,將她一把抱起,幾個起落,隱沒在道觀後院之內。
不一會兒,聽得馬蹄聲停在觀前,一個聲音道:“師叔,丁氏三兄弟說那小子趕著輛馬車向東而去,此地正是荒山野嶺間,那小子可是投宿在這道觀中麽?”另一人蒼老聲音道:“咱們先進去看看,若是有變,看我手勢。”眾人齊聲道:“謹遵師叔號令。”
淩霄將杜秋蓉放於後院牆外,低聲道:“我去去就來,你別怕。”身子貼著牆,一躍到觀內屋頂,正是亥時二刻,門外這群人也未留意屋頂有人偷聽。淩霄聽得再明白不過,這幾人定是一路追己而來,不禁暗自納悶,心想:“我何時結的冤家,竟一路緊追至此?”忽聽得門外老者說道:“華山派劉書問誤了行程,特來借住一宿,懇請觀主收留。”淩霄他中氣充沛,語音洪亮,已知他內力深厚。心道:“原來是華山派的,那日在謫仙樓尋我晦氣的便是他了。”當下稟住呼吸,怕他聽見。過了片刻,觀內無人答話,劉書問道:“誌平、誌正,去看看,言語中客氣些。”二人齊道:“是。”來至觀門前,見大門敞開,進得大門,入了前院,隻見院內雜草叢生,月光下看著大殿門框上處布滿蛛網。其中一人道:“師叔,這道觀內雜草遍地,門庭布滿蜘蛛網,顯是荒棄已久。”
劉書問聽他二人道,將手一輝,道:“進。”眾弟子跟著進入觀內。淩霄未等眾人進觀,悄聲躍下,閃入後院牆外,向杜秋蓉低聲道:“妹子,此地不宜久留,須偷偷的溜去,得罪啦。”將杜秋蓉抱起,悄聲挨著外牆走至觀前,待離得遠了,才使起輕身功夫一路向西疾奔而去。
杜秋蓉一天之內被他抱了這幾次,微微聞得淩霄身上的男子氣息,臉上一熱,待要說話,見淩霄如此慎重,卻又住口。奔馳了一陣,杜秋蓉見離的遠了,忙道:“大哥,咱們須找家農舍歇息一夜,待得第二日天亮再趕路。”淩霄嗯了一聲,心想:“這一日早已累得不堪了,先找個落腳之地歇息一宿。”
淩霄抱著杜秋蓉向西奔了一會,轉而向北,約莫奔了十餘裏地,聽見前方狗吠之聲,心道:“前方定有人家,先在此歇息一夜,劉書問就是碰見白虎幫等人,料知我早已向東而去,定不會這兒向西前來尋我。”不一會兒,奔到一農舍門口,這才將杜秋蓉放於地下。忽聽得狗吠之聲,淩霄眉頭一鄒,從腰間摸出一枚銅版,射向狗吠之處,隻聽嗚嗚兩聲,那狗沒了聲音,杜秋蓉喜道:“大哥,好手法。”淩霄嘿嘿笑了一聲,忙將手指放於嘴前,輕聲道:“小些聲,別吵醒了這家主人。”杜秋蓉道:“咱們不是夜間前來借宿的麽,何不喊這家主人呢?”淩霄道:“這時已半夜,鄉下人迷信,怕的緊,咱們深夜前來,他們可沒膽子開門,第二天鬧得沸沸揚揚,可不美了。”
聽見屋內一婦人說話聲:“老頭子,我聽黑子叫了幾聲,又不叫了,可是家裏遭了賊麽?”這時一個男子聲音道:“你今日怎麽疑心疑鬼的,黑子怕是做噩夢了。”那婦人笑道:“你一把年紀了,說話還沒個正形。”在這黑夜之中,偶有蟾蜍叫幾聲外,再別無他聲,四下裏甚是寂靜,這農舍主人說話之聲,杜秋蓉倒是聽得清楚,不禁心下一笑,這男的說話倒頗有些風趣。隻聽那男的又道:“小花,你還記得幾十年前我娶你時的事麽?”那婦人道:“記得,都三十年了,現今想起來,就像過了三天一般,一切全清清楚楚。”淩霄拉住杜秋蓉的手道:“妹子,我看他們東屋沒人,咱們便進去罷。”杜秋蓉輕聲嗯了一聲,淩霄將她抱起,輕輕一躍,躍過籬笆,進入農舍的東屋之內。原是間柴房,二人躺在草垛之上,淩霄道:“早些睡吧。”自己坐在一旁運氣練功。
杜秋蓉又聽得那男的聲音道:“小花,那時我每日裏去你家地裏幫著幹活,你爹媽很高興。你家那時就養著條大狗,好凶來著,叫什麽名字我可記不大清了。”那婦人道:“那條狗叫大黃,你每夜裏偷摸我到我家屋後,它都叫的凶的很,我爹還以為是遭了賊,後來過得幾日,也不見大黃叫喚了,咱倆這才有機會單獨相處了。”杜秋蓉聽這婦人說話之時竟有些害臊,心道:“都老夫老妻了,說些話也兀自害羞麽?”那男的道:“大黃後來為啥不叫你知道麽?”那婦人道:“是呀,我現今還不知道大黃後來見了你便不叫喚了,我以為是與你熟了呢?”那男的道:“我為了見著你,我偷了村東頭老劉家的一隻雞,喂了大黃,這才不叫喚了。唉,就為這事,老劉頭非說是他婆娘把雞偷偷給了娘家。嘿嘿。現下呀,他老兩口可都不在人世了。”那婦人道:“我說大黃見你便不叫喚了,原來是你整日偷雞喂他吃。”那男的又道:“後來大黃又下了一窩小黃,咱倆那時便有了狗蛋。”那婦人嘿的一聲道:“都是怨你,那時把我爹氣的,差點沒把我打死。”那男的道:“若不是那時你肚子大了,你爹才不會將你嫁給我呢。”那婦人道:“你成日在我家地裏做活,我爹早就看上你這窮小子了,隻是你不走正途,偏偏要晚間偷偷見我。”那男的道:“我去你家地裏做活,可不是正途麽,隻是那時我想你想的緊,就想成日裏與你一起。”那婦人歎了一口氣,哀怨道:“如今狗蛋被朝廷征兵,死在了戰場上,狗蛋媳婦又改嫁了,剩下咱二人孤苦伶仃的,以後怎麽過活呀!”那男的聽她想起了故去的兒子,安慰她道:“小花,別哭了,這不還有老頭子我嘛。”那婦人哭著道:“我要是早死了,你孤零零的在這世上怎麽辦呀?”那男的道:“你要是死了,我跟著你一塊死。”那婦人道:“你別瞎說,我死了,你可好好活。”那男的道:“小花,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意麽?咱倆一起三十年了,你向來膽小怕鬼,你要是死了,去了陰曹地府,我陪著你去,跟你作伴兒。”那婦人道:“別說死呀活呀的,指不定哪天你也被朝廷征著去當兵了。”那男的長長歎了口氣,似是心有鬱鬱不歡之事,說道:“快睡罷,老婆子。”說著便哼起歌來,雖是些鄉間野曲,料想應是當年這男的常常唱與這小花聽罷。
杜秋蓉聽著這曲子,雖說都是些情郎mèi mèi呀什麽的,此時聽在心中,倒也是說不出來的好聽。她輕聲問道:“大哥,你睡著了麽?”淩霄道:“我睡著了,我正在做夢。”杜秋蓉道:“你在做什麽夢?”淩霄道:“我夢見我偷了隻雞,摸到洛陽中州大俠府上,去喂你家的狗,又在你家地裏幹活。”杜秋蓉噗嗤一笑,道:“大哥,你什麽時候這般不正經。”淩霄嘿嘿一笑,輕聲道:“你現下知我不正經了?”隨後又道:“妹子,早些睡吧,咱們明日早些起來趕路。”杜秋蓉輕聲道:“大哥,我這會餓得緊。”淩霄一拍腦袋,暗叫:“糟糕,怎地忘記她幾日隻吃了兩個肉包子,這般折騰了半夜,可忘記了。”輕聲道:“妹子,我現下去偷隻雞,先喂喂你,改日再去洛陽杜府喂你家的狗。”杜秋蓉笑道:“大哥,你恁地不正經。”淩霄悄聲出了屋子,偷偷挨到那農夫屋中,借著月光見灶下有些煎餅,便拿回東屋讓杜秋蓉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