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多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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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四下看了幾眼,提起那人躍下樓來。低聲問道:“你是何人?”那人道:“技不如人,被你擒住,要殺要剮隨你便。”淩霄嘿嘿一笑,低聲道:“好漢子,可不知你這骨氣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伸指在他‘大巨穴’上一點,那人瞬間覺得如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一般,全身麻癢不堪,‘哼’了一聲道:“你就是壞我三哥好事的那窮小子?”淩霄笑道:“你兄弟做的都是些沒本錢的買賣,在下又如何壞你兄弟好事?”那人道:“原本我三哥能討個婆娘,被你小子攪了,還不叫壞我三哥好事麽?”淩霄怒道:“你三哥做的那些下流勾當,你還道是好事?說罷,你是老幾?今日來的可是丁老三和老九老十?”邊說用手向他肩膀處捏去。
那人被他這麽一捏,瞬間覺得肩骨被他捏碎一般,倒也硬氣的很,大聲道:“要殺便殺,哪來那麽多廢話?”這麽大聲喊,屋內丁三二人早已聽得明白,紛紛拔刀出鞘,道:“十弟,出的什麽事?”撞出門來。隻見丁老十倒在地上,邊上站著一鄉下少年,雖黑夜之中,借燭光倒也看得清晰,不禁吃了一驚。丁三道:“我兄弟未曾招惹閣下,閣下怎地反而冒犯我兄弟?這也是俠義所為麽?”
淩霄微一拱手,微笑道:“在下聽得屋頂腳步聲響,疑是遭了賊,這才出來看看。卻不想誤傷令弟,對不住的很。”丁三心道,我兄弟十人個個輕功極佳,向來做的是日走千家,夜闖百戶的買賣。飛簷走壁,取人錢財,最是我等的拿手本領,不料夜中著了淩霄的道兒,直到此刻方始知覺。便問道:“閣下幾次誤我兄弟好事,可留個萬兒?日後我兄弟定shàng mén拜訪。”他說這句本是為了知道敵人姓名,日後也好尋敵人報仇。
淩霄笑道:“在下姓淩名霄。江湖中是個無名小輩。幾位也用不著拜訪,嘿嘿。”丁三道:“好,幾日前丁某原道你是汾河四鬼的弟子,今日見你身手,與汾河四鬼在伯仲之間,可是藥王門郭老大俠的弟子?”淩霄道:“丁三郎見多識廣,不錯,在下正是藥王門下弟子。”丁三道:“很好,很好。久聞藥王門下弟子武功高強,我不是你對手,隻好我兄弟三人領教閣下高招了。”淩霄心道,今日若不將他三人趕走,日後定會趁我醫治義妹時暗中偷襲。便道:“請了。”伸手在丁十身上一拍,解了他穴道。又道:“三位這便請罷。”
丁十此時穴道被解,心下早已惱他偷襲自己,拔出刀來便以一招‘清風送雲’向淩霄肩頭劈來,淩霄見他刀法精妙,身子微斜,豈知這刀未老,一招‘橫掃千軍’橫劈而來,淩霄左腳將前一邁,伸手向他‘商曲穴’打去。丁十見他一避一進間,便躲了他兩招,心下不禁讚他功夫了得,喝了聲彩,道:“好步法。”待見他打向自己穴道,忙將身一轉,轉到側身處,挺刀直刺,淩霄右手一伸,抓住他刀身,向後一拉,丁十頓覺一股力道如磁鐵一般,用力拽了幾拽,卻絲毫拽不動半毫,忙伸腿向淩霄腰下踹去,淩霄左腿一抬,將丁十那腿壓在地上,左手一招‘直搗黃龍’向丁十腹部打去。丁十隻覺腰下一麻,又軟倒在地。原來正被打中‘腰眼穴’。
丁三兄弟二人見他不出五招,便將丁十打倒在地,不禁一駭,忙飛身下樓,他兄弟幾人自幼投師學藝,練得都是輕功刀法,學藝之後做的都是飛簷走壁,取人錢財的買賣,輕功自然高人一等。淩霄見他二人躍下樓時身形優雅,不禁喝了聲彩,道:“好輕功。”他二人也不答話,搶上前去,一人自左向右,一人自右向左夾擊淩霄,淩霄見他二人頃刻間便至,打起精神,欺身逼近丁三,一招‘探囊取物’抓他‘氣舍、俞府’二穴,丁三萬料不到他來的如此之快,將刀一收,護助周身之穴,丁九見淩霄先攻丁三,將刀鋒一轉,一招‘橫掃千軍’向淩霄橫劈而去,破空之聲甚是響亮,淩霄聽得背後破空之聲,將身一轉,轉至丁三身後,丁三將刀從肋間向後一捅,這招本是他刀法中最得意一招,叫做‘視若無人’,本是防人偷襲的精妙招數,成名以來,他武功極高,行走江湖之時,碰到對手偷襲時常常看都不看,認準方位後便使出這招,從未失手,死在他這招之下的江湖中人更是不計其數,待見淩霄轉至身後,便使出這招生平得意之作。豈知隻覺背上一麻,便倒在地上。丁九這招被淩霄避開,又見三哥被點倒在地,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揮刀向淩霄砍來,淩霄見他刀法精妙,隻是步子有些不穩,伸手一掌拍向他兩腿之間,丁九隻覺一股掌力淩空而來,雙腿一軟,便倒在地上,淩霄不忍傷他性命,這掌使出的盡是陰柔之力,待他雙腿一軟後,淩霄一個箭步,伸手點了他‘膻中穴’。
淩霄拍拍手,道:“得罪了。”丁三等人萬沒料到,淩霄身手如此之高,招式更是迅捷無比,歎道:“閣下內力深厚,小擒拿手更是出神入化,今日我兄弟三人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便。”淩霄嘿嘿笑道:“在下使得都是些巧招,勝過了三位,實是僥幸。嘿嘿。”丁氏兄弟心知不是他敵手,但他使的均是巧勁,心下鬱鬱不平,但他三人均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今日落敗,又豈能求饒。丁三道:“很好,很好。今日我弟兄三人不敵,改日再登門拜訪罷。”他三人一口一個改日拜訪,淩霄知他三人日後定是尋幫手,道:“今日就點到為止,咱們後會有期,隻是在下點穴手法與常人不同,過得七個時辰,穴道自解,各位好自為之。”
淩霄回到屋內,點了蠟燭。杜秋蓉此時還未睡,見他進屋安然無事,這才鬆了口氣,道:“大哥與敵人交過手了?”淩霄點了點頭,道:“他三人被我點了穴道,現在後院之中,咱們這便歇息,明日早些啟程。”杜秋蓉點了點頭,淩霄倒地一躺,一會功夫便發出輕輕劓聲。杜秋蓉見他睡中甚是安靜,又想到他與韓xiǎo jiě之事,忽起憐憫之意,隻覺得眼前這個鄉下漢子心中很苦,比自己實是不幸得多。
次日清晨,淩霄以內力替杜秋蓉接續真氣,結算了店錢,命店小二雇了輛馬車,將杜秋蓉扶進馬車之內。向洛陽方向去了。
杜秋蓉掀開前簾,坐在淩霄身後,淩霄自顧趕馬,杜秋蓉道:“大哥,到得洛陽咱們去我家好麽?”淩霄道:“就依你。”杜秋蓉欣然一笑,道:“大哥,我想起杜少陵一句詩來,叫做‘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淩霄哈哈一笑,道:“咱們二人可不是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麽?隻是,你這傷須早日醫治,諒洛陽城可沒什麽名醫。”杜秋蓉道:“我是向爺爺稟告一聲,或是我爹爹已到了家中。免得他們擔心。”淩霄道:“不錯,那日我隻顧擔心你安危,卻疏忽了杜伯父,實在是罪過的很。”行至中午,二人進了城,到得杜府。
淩霄將杜秋蓉扶下馬車,這才一起進了杜府。早有下人通報,杜嘯天聽下人稟報大xiǎo jiě回來了,慌忙出來,淩霄見他滿麵紅光,精神矍鑠,步子穩健,內力定是很厚的很。忙拱手道:“晚輩淩霄拜見杜老大俠。”杜嘯天忙回禮,道:“切莫多禮,快請屋內敘話。”正欲進屋,杜人傑也已趕來,見杜秋蓉臉色蒼白,道:“蓉兒,你還好麽?”杜秋蓉嘿嘿一笑,道:“我沒事,這幾日全仗我大哥以真氣敘得性命。”杜人傑道:“多謝淩少俠相救。”淩霄慌忙還禮,道:“此事均是賴我,還望杜伯父切莫掛懷。”杜人傑心道:“若不是你,我女兒又如何會遭此罪。”嘴上卻仍是說些客套話。那日他見淩霄將女兒抱去,心下實是擔心女兒安危,便告辭眾人,獨自回洛陽了,他馬不停蹄,昨夜晚間方到家中,向父親稟明了事情經過。
杜嘯天一搭杜秋蓉脈搏,頓覺脈搏微弱,但體內真氣鼓蕩,又搭她手陽明大心經脈處,吃了一驚,心道:“心脈俱受重損,就是華佗再世,怕是也治不好了。”知這孫女兒時日不多,不禁心下惆帳,眼眶一濕,正欲落淚。忽地心道:“絕不能讓蓉兒看到,她向來以為我無所不能,若是見我落淚,定是以為自己活不成了。”杜人傑眼見父親眼中之淚欲下,轉了幾轉,未曾落淚,早已猜出了七八分,便道:“爹,蓉兒的傷無甚大礙,這位淩少俠乃藥王門郭老大俠的入室弟子,定能醫好蓉兒的病。”杜嘯天聽到藥王門三個字,便道:“郭老大俠尚在人世麽?”他這般問實是不諳世禮,他已年逾七十,未成名前,郭大俠早已名滿天下,若是還在人世,如今也一百一十幾歲了。淩霄道:“家師安好。”杜嘯天一驚,喜道:“按輩分,郭老俠是老朽叔輩,這樣算來,淩少俠與老朽是同輩之人,若有郭老俠及薑師兄援手,蓉兒這病有的治了。”淩霄見杜嘯天如此高興,心道師父與師兄定能治好杜秋蓉的傷。忙抱拳道:“事不宜遲,在下這就送義妹前去治病。”杜人傑道:“我與淩少俠同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淩霄道:“家師曾有令,非我門弟子,不得擅入藥王穀,還請杜伯父見諒。”杜人傑道:“怎地還有如此規矩麽?”杜嘯天一擺手,道:“蓉兒傷勢有勞淩少俠了。”他深知,這藥王門的規矩,非本門弟子不得入山。郭老俠及薑神醫均是外出遊俠江湖,闖出的名號,至於藥王穀到底在何處,江湖中人知者甚少。
眾人用過午飯,杜嘯天送了五十兩銀票與淩霄,淩霄倒也欣然接受。趕著馬車帶杜秋蓉回藥王穀去了。途中甚是炎熱不堪,杜秋蓉一路之上也未曾將簾子拉起,二人隔著簾子說話,稍過片刻淩霄便停下為她續些內力。杜秋蓉道:“大哥,我適才見爺爺把我脈搏之後眼眶通紅,可是我這傷當真治不好了麽?”淩霄恐她胡思亂想,安慰道:“蓉兒,我師父與師兄妙手回春,江湖中人常以‘神醫’相稱,這名號可不是空穴來風,你盡管放心。”杜秋蓉聽他說的甚是真誠,也不再疑心,心情大好。過得片刻,杜秋蓉道:“大哥,這天氣甚是煩悶,我現下隻想吃些冰涼之物。”淩霄道:“咱們到得藥王穀後,穀中有個藥王洞,每至夏日我常在洞中玩耍,甚是清涼。我常摘些瓜果之類置於洞中,就如冰鎮一般。”二人一路之上談笑,倒也不覺得無聊。不覺間行至鞏縣地界,杜秋蓉道:“大哥,你可知這鞏縣地界出了位名人,大大有名呢。”
淩霄道:“這我可不知,你說來與我聽聽。”杜秋蓉道:“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
淩霄道:“可是李太白麽?”杜秋蓉道:“不對,你再猜一猜,我將全詩念與你聽。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陽三鬥始朝天,道逢麴車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蘇晉長齋繡佛前,醉中往往愛逃禪。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焦遂五鬥方卓然,高談闊論驚四筵。”她重傷之餘,知這位義兄讀書甚少,卻甚是熱愛詩詞,便悠悠與他說來。
淩霄聽她吟的盡是喝酒,不禁口底生津,腹內酒蟲顫動。道:“你記性真好,倒也記得住。這詩是什麽意思,我可不大懂,隻是這首詩,倒勾起了我腹內酒蟲,這詩內幾人我倒是聽過幾個,有個叫作賀知章,官拜工部侍郎。李太白我自知道,還有一位叫作張旭,我知他字寫的甚好,我藥王穀內匾額均是他寫的,隻是我讀書甚少,識字不多,他寫的字我卻識不得。”
杜秋蓉笑道:“你識不得他的字,倒也不奇怪,當世識得他字的可沒幾個,他的字全拜一人所賜?”淩霄問道:“字由心生,又怎是拜人所賜了?”杜秋蓉道:“大哥,你常與江湖中行走,可聽過公孫大娘麽?”淩霄心下一震,道:“公孫大娘?我與師父行走江湖之時,師父倒是與我提起過,隻是,這公孫大娘怕是與我師父一般年紀,不知現下是否尚在人世?”
杜秋蓉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與餘問答既有以,感時撫事增惋傷。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五十年間似反掌,風塵傾動昏王室。梨園弟子散如煙,女樂餘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蕭瑟。玳筵急管曲複終,樂極哀來月東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繭荒山轉愁疾。”她念完這詩,恐淩霄不懂,又一一解釋與他聽。
淩霄道:“蓉兒,原來這是杜少陵的故鄉了?你說杜少陵先生是觀公孫大娘的弟子舞劍,不是公孫大娘麽?”杜秋蓉道:“是啊,相傳草聖張旭,擅長書寫草書字帖,在鄴縣經常觀看公孫大娘跳一種《西河劍器》舞,從此草書書法大有長進,豪放激揚,放蕩不羈。”淩霄道:“原來如此,想必那公孫大娘劍法極高了。”杜秋蓉道:“大哥,我見你行走江湖從未帶過兵刃,你可會使劍麽?”淩霄笑道:“粗略的會一點,隻是劍法不精,怕他人笑話,故常常未曾攜帶兵刃。”杜秋蓉‘嗯’了一聲,續道:“你藥王門功夫定是極高,若不然你十五六歲才投師學藝,至今才十年有餘,你確是江湖中第一流高手了。”淩霄道:“蓉兒,江湖之中高手甚多,切莫妄自尊大,似我這等功力的,江湖中人武功高出我的更是數不勝數。”
二人說話間,見前方小鎮處有個酒鋪,淩霄道:“方才你念了幾首詩,倒是勾出了我肚肉饞蟲,咱們在這歇會兒,吃些東西再走。”杜秋蓉知他酒癮犯了,也不阻攔,笑道:“可把你饞壞了,就依你,咱們在此吃些酒。”淩霄大喜,道:“妹子,還是你知我心意。哈哈。”杜秋蓉道:“大哥,你一口一個妹子的,可是沒叫過別人妹子麽?以後叫我蓉兒便是。”淩霄哈哈笑道:“不錯,蓉兒妹子,我扶你下車。”杜秋蓉白了他一眼,笑道:“當真是沒叫過人妹子。”淩霄頓覺臉紅,撓了撓頭。杜秋蓉見他如此尷尬,嘻嘻笑了起來。淩霄見她笑自己,更有些羞臊,哈哈笑了幾聲,隻是笑聲甚是勉強。
二人歇了馬,淩霄要了二斤熟牛肉,五斤高粱酒,給杜秋蓉要了幾個肉包子,兀自自斟自飲起來。
淩霄雖是喝酒,端起碗時,眼光向四周環顧一圈,見西北角桌上坐著幾人,看模樣似江湖中人打扮。其中一人滿臉胡子,約摸四十來歲,隻聽那人低聲道:“魯兄,王兄,趙兄,二位齊兄,吳堂主這次派咱們追那人,咱們追了這幾日,連個鬼影子也未尋得,回去如何交代?”另一人道:“這次幫主讓派咱們出來,隻是為了奪什麽疾風劍,咱們隻奪劍,現下吳堂主既然已奪得寶劍,或是早已回去了,咱們再耽擱幾日,回去稟告就說,那人輕功了得,雖抱著個人,咱們卻沒追到。”其他幾人忙道:“對,對,咱們幾人串好,吳堂主若是問起,咱們幾個便都如此講。”淩霄一旁聽他幾人說話,心下尋思:“這幾人莫不是就是那夜追我的幾人麽?若真如此,我須當心。”雖是邊吃邊喝,耳朵卻時常留意他幾人說話。
又聽一人道:“姬兄,那陸青峰劍法當真了得,我與王兄弟,趙大哥三人鬥他一人,他以一敵三劍法兀自不亂。”那姓姬的道:“功夫若不好,吳堂主也不會親點咱們幾個跟隨了,還不是咱們弟兄幾個武功高出幫內其他兄弟麽?”那人哈哈笑道:“不錯,姬兄劍法了得,當年獨鬥西涼群盜,當真是打的他們遍地找牙,哈哈。”那姓姬的手撫胡須,滿臉自豪,道:“齊兄弟過獎了,在下這些兒玩意兒都是些雕蟲小技,倒不如齊兄,九九八十一招齊門伏虎刀,當真是虎虎生風,十幾年前孤身一人挑了祁連山張瞎子的寨子,至今祁連山一帶說起齊伏虎齊兄,均是心驚膽戰呢,哈哈。”那叫齊伏虎的哈哈大笑,神色間甚是得意,道:“姬兄,咱倆走一個。來。”說著端起酒杯,二人幹了個底朝天。
杜秋蓉聽他幾人各自吹噓本事,撇了撇嘴,道:“大哥,這幾人真能吹牛皮。”淩霄嘿嘿笑道:“出門在外,不可胡亂說話,他們說他們的,咱們別理會就是了。”杜秋蓉道:“是。”說罷伸了伸舌頭。淩霄見她伸了伸舌頭,心頭一樂,伸手拍了拍她頭,笑道:“鬼機靈。”杜秋蓉嘿嘿一笑,道:“我可不機靈。”淩霄低聲道:“咱們慢些吃,我聽他幾人方才說此次是為了奪疾風劍,定是那夜偷襲你們的蒙麵人。”杜秋蓉點了點頭,見淩霄酒已喝完,忙又倒了一碗。
這時桌上幾人扭頭看了看,看了杜秋蓉一眼,轉頭低聲道:“姬兄,魯兄,你們看東南角那桌上坐著二人,那女子我怎地看著麵熟,似是在哪裏見過一般。”說罷幾人均扭臉看向淩霄二人,這幾人說話聲音雖低,淩霄還是聽到耳中,也不以為是,仍是與杜秋蓉說些笑話,耳中卻暗中偷聽幾人說話。
忽聽得那桌上又有人低聲說道:“這鄉下小子不知從哪偷來個俊俏媳婦,你看這小娘子,模樣倒標致的很。也不知看上這窮小子哪點好了,嘿嘿。”另一個老者低聲道:“王家兄弟切莫口無遮攔,你看這鄉下人一人吃二斤熟牛肉,喝五斤酒,可不是尋常的鄉下漢子。”那姓姬的嘿嘿笑了兩聲,道:“魯兄忒也小心了,區區鄉下漢子,咱們說他幾句又怎地了,還能殺了咱幾人不成?”其他人紛紛笑道:“姬兄所言不錯。”眾人越說越是齷蹉,汙穢之言越是大聲。
淩霄起初聽得倒也未曾在意,聽他幾人越說越是口無遮攔,不禁心下有氣,哼了一聲。杜秋蓉怕他無端生出事端,拉住他手,輕道:“大哥不必與這些粗莽漢子置氣。隨他們說便是了。”淩霄從腰間掏出幾枚銅錢,向旁桌幾人打去,噗噗幾聲將鄰桌的杯子碗筷打亂一地。這些人正談論間,碗筷等物被打了一地,那姓姬的不禁朝淩霄罵道:“好呀,原來你小子深藏不漏。”說罷拔刀向淩霄砍去,淩霄也不抬頭,兀自喝酒,待他離自己兩尺距離時,左臂一伸,正打中那姓姬的腹間‘腰眼穴’,姓姬的哼了一聲,便軟倒在地。
其餘眾人見到,均吃了一驚。不知淩霄使的什麽妖法,那姓魯的老者向淩霄拱手道:“閣下好俊的功夫。”淩霄方才偷聽幾人說話,就這姓魯的倒是個漢子,未曾說甚壞話,當下客氣道:“都是些小玩意兒,不值一提。”那姓王的漢子忙過去將那姓姬的漢子扶起,伸手解他穴道,豈知拍了一下,竟未拍開。那姓魯的漢子見他一拍之下竟未解開,運起內力,拍了一下,這才解了姓姬的那漢子穴道。那姓姬的漢子知道今日碰見高手,低聲道:“小心,此人內力深厚。”那姓魯的漢子道:“在下魯一掌,請教閣下高姓大名。”淩霄道:“原來是神掌無敵魯一掌,久仰久仰。晚輩淩霄,有禮了。”說著便拱手行禮。魯一掌回了一禮道:“原來是閣下便是淩少俠,今日早晨聽聞丁家兄弟道你功夫了得,不想在此撞見,實乃在下之幸。”
淩霄心道:“消息傳得好快,昨夜之事,今日正午便已傳了出來。”微微一笑,道:“久聞神掌無敵魯大俠久居西涼,怎地今日卻到中原來了?”魯一掌道:“在下為點公事而來,不想眾位兄弟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淩少俠,當真是失敬,失敬。”淩霄道:“好說,好說。”
齊伏虎道:“閣下便是力挫丁家兄弟的淩霄麽?嘿嘿,可是使的什麽妖法不成?”淩霄先前聽這人口出汙穢之言,對他早已不喜,也不答話,對魯一掌道:“魯大俠,今日得見,在下歡喜的很,不如移座到此桌,咱二人喝一杯如何?”魯一掌笑道:“如此甚好,淩少俠不嫌棄老頭子髒兮兮的就行。”齊伏虎見淩霄對他視而不見,心道,自己何時被人如此冷落過,不禁心下有氣,怒道:“小子,老子就領教領教你的高招。”說罷施展九九八十一招伏虎刀法向淩霄劈來,魯一掌本欲阻攔,轉念一想,且看這少年是否真有兩下子,莫上了他的當,便不出手阻攔。
淩霄見齊伏虎向他砍來,端起碗中酒向他潑去,齊伏虎忙使出一招‘滴水不進’,怎奈酒還是潑了他一臉,他左手一抹,大喝一聲,猛然一躍,雙手持刀向淩霄劈來,這一刀當真是使出渾身力氣,淩霄見他這招雖猛,卻lòu dòng百出,一個箭步,一拳向他胸下‘膻中穴’打去,那齊伏虎武功也是了得,雖身在半空,將刀一橫,砍向淩霄手臂,淩霄見他身在半空仍能變招,不禁欽佩他功夫了得,將拳一收,向他刀身捏去,這一招空手入白刃,本是他拿手本事,齊伏虎見他不懼刀鋒,未及淩霄挨著刀身,忙一招‘虎頭蛇尾’砍他手臂,此時他已落地,這招‘虎頭蛇尾’本是虛招,誘敵深入,前半招威猛無比,對方若是不敢硬接躲過,後半招沒半點力氣輕飄飄的,引誘敵人以為這招之後無力使出下招,待敵人誤以為趁虛而入之時,便中了他的計,再以一招‘臥虎藏龍’擊斃敵人。齊伏虎當年挑了祁連山張瞎子山寨之時,便是使的這招令張瞎子中的計。此時他與淩霄相鬥時使出這招,隻見淩霄未等他前半招使完,就一掌向他胸口拍去。他心下暗喜,這小子不知這前半招力道,兀自強攻,竟不避其鋒芒,忙以一招‘龍騰虎躍’向淩霄胸前刺去,他這招實是生平得意的刀法,不等淩霄打中他,早已一刀刺穿他胸膛不可。豈知淩霄這掌乃是虛招,奪他刀刃才是實招,右手一橫,已抓住他刀身,用力一拉,將他淩空拉起,隻聽噗的一聲,淩霄已將他刀身掰斷,左手一掌隨後便打中他胸口。
齊伏虎哇的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右手將斷刀向地上一插,用力支著地麵,想要站起,豈知還未全站起,雙腿一軟又倒在地上。眾人忙去扶起,其中姓王的那人罵道:“兀那小子,暗中偷襲算什麽好漢。”淩霄拍了拍手,道:“我勝了便是偷襲,你們若勝了便是正大光明了麽?”魯一掌道:“淩少俠掌法俊的很,在下也有些不成話的玩意兒,與淩少俠切磋切磋如何?”
淩霄對魯一掌有些好感,先前眾人口出汙穢之言,隻他一人未說,便拱手道:“魯大俠掌法精妙,二十年前早已名滿天下,在下可不是對手。”魯一掌道:“在下二十年前正值三十,正是年輕力壯,如今早已老的不成話了,早已沒了當年風采。”說罷將手在桌上一拍,這掌看似隨隨便便,未使半分力氣,豈知他手掌抬起時,桌上已有一寸深的掌印。淩霄笑道:“好掌法,如此掌法,可有名目?”魯一掌聽他誇讚,知他是識貨之人,嘿嘿一笑,道:“在下這招有個不成器的名目,叫做‘入木三分’,隻是在下這招練得不好,僅能入木一分,今日班門弄斧,倒是丟人現眼了。嘿嘿。”
杜秋蓉聽他說得輕巧,心下甚是擔心。要知這桌子雖是木頭,實是堅硬的很,魯一掌一掌下去,看似輕飄飄的,毫無力氣,桌上器皿均無跳動,便已拍了一寸多深。低聲對淩霄道:“大哥,這人內力深厚的緊,你還是別跟他比了。咱們打不過,躲還是躲得起的。”淩霄輕輕拍她手掌一下,笑道:“這位魯大俠是位君子,事先告訴我他內力深厚,讓我小心,如此深情厚誼,我甚是佩服,又怎能臨陣求饒呢?”轉頭對魯一掌道:“魯大俠,你掌力雄渾,在下甚是欽佩,呆會咱倆對掌之時,還望使出全力。”魯一掌眉頭一鄒,心道:“我適才這掌看似無力,實則全是後力,他竟毫無畏懼之色,不知他是不知,還是當真武功高強。”頓時心生憐憫之意,道:“好,淩少俠便接在下一掌,這掌我使七成功力。”淩霄道:“請了。”魯一掌道:“看好了。”說罷一掌向淩霄拍來,風聲甚急,杜秋蓉已覺麵部勁風而至,淩霄一掌接了,隻聽噗的一聲,魯一掌向後退了一步,淩霄坐著兀自不動,魯一掌哈哈笑道:“淩少俠掌力雄厚,果然是英雄少年,再接在下一掌,這掌在下當使全力了。”說罷力貫兩臂之間,右手一伸,向淩霄拍來,這掌當真是無比雄渾,杜秋蓉隻覺壓得喘不過氣來,隻見淩霄右手一伸又接了他這掌,這次魯一掌後退三步,才兀自站穩,心道:“這少年內力如此深厚,竟勝過我三十年內力修為。”再提力時,隻覺兩臂空空,提不起半點力氣來。隻見淩霄兀自坐著動也不動。
淩霄笑道:“魯大俠掌力霸道的緊,在下實是不如,多謝魯大俠手下留情。”眾人見魯一掌先前退了一步,他仍是坐著動也不動,第二掌時魯一掌退了三步才站穩身子,他仍是坐著不動分毫,不禁心下暗讚他功夫了得。魯一掌知今日勝負已分,隻是這少年不驕不躁,硬說是他手下留情,給足了他麵子,不禁心下喜歡這少年。忙道:“淩少俠掌法高明的很,在下不如。哈哈。這就告辭了。”淩霄道:“魯大俠,你現下可是在西北白虎幫效力麽?”魯一掌一愣,道:“不錯,淩少俠還有什麽見教?”淩霄道:“不敢。在下隻是奉勸魯大俠的幾位朋友。”魯一掌道:“請賜教。”淩霄道:“江湖中人武功高強甚多,這幾位朋友,平白無故的看我這鄉下人好欺負,便口出汙穢之言,我本欲一怒之下,殺了幾位朋友,隻是這般作為,倒也顯得在下心胸狹隘了,隻是,我這位妹子,平白無故的被幾位朋友辱罵了一番,是可忍,孰不可忍。諸位這般就走了,是不是也該留下點什麽?”
其餘幾人心下惱怒,其中一位姓趙的老者怒道:“小子,你算什麽東西,今日我等不願以多欺少,難不成我怕了你不成。”淩霄看他約摸五十幾歲,胡子一把,笑道:“這位前輩高姓,未請教。”那姓趙的老者道:“在下趙燕飛,這便請教少俠高招。”淩霄道:“呸,驀地裏辱沒了‘燕飛’二字,你一把年紀,在武林中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卻跟這些人胡言亂語,胡說八道,我敬你是武林前輩,讓你三招,三招之後,你若敗在我手,還請留一根手指頭,算是替你項上人頭罷。”趙燕飛道:“老子今日若是敗於你手,留下這人頭於你,用不著你教訓老子。看招。”他拿的是雷震擋,話音未落,便已向淩霄刺來,淩霄手向杜秋蓉胸前一放,壓向脖頸,二人向後一仰,道:“一招了。”趙燕飛這招刺空,將兵刃一回,這雷震擋擋尖端有利刃,可點可刺,擋尖之下有根橫條,鋒利無比,淩霄見他兵刃一回,右臂微一使力,又將杜秋蓉壓的低了些,豈知趙燕飛不等兵刃回手,又使一招‘屍橫遍野’,淩霄伸腳向桌子一踹,二人凳子移出五尺之遠,道:“第二招。”趙燕飛心下驚道:“讓我三招若仍不能勝他,待他還手,可沒招架之力了。”當下一聲怒喝,道:“第三招。”身子猛然向前欺進,一招“縱橫交錯”向淩霄二人刺來,這招甚是淩厲無比,無倫如何躲,均在這雷震擋之下,非逼淩霄出手不可。淩霄歎了一聲,道:“起。”提起杜秋蓉一個起躍,躍到一邊,道:“三招了。”此時趙燕飛正打在二人所坐的凳子之上,打個粉碎。淩霄道:“在下可要出招了。”身子向前微一躍步,眾人均未看清,隻見他已到得趙燕飛身前,身形之快無不吃驚,趙燕飛兀自吃了一驚,待及撤招回防已然不及,忙將雷震擋一丟,雙手與他搏鬥,眾人隻見淩霄左手微晃,打趙燕飛胸口,叫道:“趙兄小心,他左手使虛招。右手必將打你小腹。”未及落音,趙燕飛腹部挨了一掌,身子向後飛出一丈之遠。眾人忙將他扶起,魯一掌道:“閣下掌法精妙,這套掌法在下年少時見過一次,叫作‘回風落雁掌’,郭老大俠是你什麽人?”淩霄聽他識得這套掌法,便道:“正是家師。”魯一掌道:“郭老俠尚在人世麽?我三十年前初入江湖之時,曾有緣見過老人家一麵,傳了我一掌,甚是霸道,叫作‘鴻雁哀鳴’。”說罷一掌拍向路邊石頭,隻見那石頭被他一掌拍出,竟然立時粉碎,眾人齊讚好掌法,均是暗讚,若是拍在人體之上,登時斃命。原來魯一掌年少之時,行俠仗義被郭燕飛撞見,傳了他這掌,這一掌,霸道無比,魯一掌自藝成之後,與敵人搏命相鬥,隻此一掌,便已震得敵人五髒俱碎,這才被稱作‘魯一掌’。
淩霄笑道:“不錯,正是這招,適才魯大俠若是以這招與在下對掌,怕是用不著第二掌了。”魯一掌臉有愧色道:“不瞞淩少俠,這招我臨敵之時隻能用一次,這招實是太過於霸道,一招之後,內力須半柱香時間才能恢複。若不是以死相博,老夫不敢用得。”淩霄見他甚是誠懇,拱手道:“魯大俠俠義心腸,不忍傷我性命,在下心下甚慰。”轉頭對其他幾人道:“諸位還有要賜教的麽?若是沒有,方才出言辱罵我二人的,便留根手指頭罷。”
趙燕飛拔出腰間佩刀,一刀斬下左手無名指,道:“願賭服輸,今日栽在淩少俠手中,在下佩服。”說罷將刀在衣袖間一劃,扯塊布包了手,拾起雷震擋踏步離去。淩霄道:“趙前輩,方才你打壞這小店的凳子,可還沒賠償呢。”趙燕飛哼了一聲,從腰間掏出十枚銅錢,向桌上扔去。不偏不倚,挨個落在桌上。杜秋蓉喝道:“好手法。這位趙老先生不但功夫了得,倒也是個言出必行的好漢子。”
趙燕飛一生被人誇過無數次,這次從一個姑娘口中聽到誇獎之詞,心下漸感寬慰,轉身行至杜秋蓉麵前,做了一揖,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染了不少惡習,適才有辱姑娘之言,老夫深感愧疚,這就與姑娘賠不是啦。”說罷一揖到地,杜秋蓉忙扶起,道:“趙老先生性格豪爽,小女子心下……”身子一軟,便說不下去了。
淩霄知他體內真氣將盡,心下焦急,忙將她扶起,右掌按住她後背,為她接續真氣。如此變故,眾人一一看在眼中,原來這小姑娘受了重傷。那姓王的漢子道:“這小子正為這小娘皮輸送真氣,大夥一起,這就將他二人砍成肉泥。”其餘幾人道:“不錯。”拔刀在手,就向他二人砍來。淩霄心道:“糟了,這番耽誤不少時辰,可誤了我二人性命。”隻見趙燕飛大步一跨,立在他二人眼前,雷震擋橫於胸前,喝道:“今日誰先上,老子便先殺了誰。”他此刻站在杜秋蓉身前,威風凜凜,頗有一夫當關之勢,魯一掌與他挨身站在一起,道:“今日誰敢趁人之危,老夫也顧不得同門之誼,怕是要得罪了。”
那姓王的漢子罵道:“你們兩個老不死的,難道吳堂主派咱們出來是讓你二人行俠仗義了麽?他二人便是咱們追趕之人,你看這女子,可不是當晚那少年麽?他是女扮男裝,為逃耳目,這才扮回了女兒裝。這般病懨懨可不是受了內傷麽?”這姓王的漢子心思縝密,一直暗中觀察,他見淩霄武功高強,而旁邊這位姑娘臉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顯是重病在身,雖是早已生疑,卻不確定,待見淩霄與他輸送真氣,這才猜出。
趙燕飛怒道:“是便怎樣?咱們幾人在江湖之中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如今趁人之危又算得什麽好漢子了?”那姓王的漢子嘿嘿笑道:“趙大哥說的是,咱們如今趁人之危算什麽好漢了。我王興豪在江湖雖不是什麽大俠,於這些江湖規矩還是懂得。”說罷將兵刃向地上一丟,走至趙燕飛身前,深深一揖,趙燕飛忙扶起,道:“王老弟多禮了,知錯能……”隻覺雙手之間脈門被王興豪捏住,怒道:“你……你……”王興豪伸手在他胸前一點,趙燕飛軟倒在地。原來他知趙燕飛一手雷震擋功夫了得,自己劍法雖高,也不能近得他身,隻得將劍一丟,讓他沒了戒心,再趁機挨在他身前,趁其不備,抓住了他命脈。趙燕飛行走江湖多年,雖是閱曆豐富,卻沒料到與己朝夕相伴的王興豪突然使出這等詭計,饒他行走江湖多年,還是著了王興豪的道。淩霄一切均看在眼中,心道這王興豪陰險狡詐,方才先說他二人的不堪言語,便是由他開的頭。但現下正為杜秋蓉輸送真氣,雖能單手相博,但敵人眾多,心下甚是焦急萬分。心道:“若是方才先不顧蓉兒安危,先將這幾人打發了,再為蓉兒輸送內力,可對方人多,一時半會又豈能都打發了。隻得先救蓉兒性命,我死倒也罷了,累得蓉兒也陪我葬送了性命。”
魯一掌萬沒料到有此變故,不禁吃了一驚,一掌向王興豪拍去,王興豪身子向後一退,撿起長劍,道:“魯大哥,現下是咱們立功的好機會,你也要壞了眾兄弟的好事麽?”
魯一掌回頭看了淩霄一眼,隻見他神情甚是自在,沒有絲毫恐懼之色,愛才之意油然而生,心道:“他還年輕,如此年紀,功夫已如此了得,他日定能名滿天下,更何況是郭老俠關門弟子。我已年邁,又能多活幾年了?今日就是與幫中弟兄翻臉,也不能讓淩兄弟送了性命。”當下心一橫,大聲道:“來罷,各位這就請罷。”
王興豪向身邊姓姬的漢子道:“姬兄,咱二人均是使劍高手,這就領教領教魯大哥高招罷。”那姓姬的道:“不錯。”他適才被淩霄打中穴道,丟盡顏麵,心下早已惱怒萬分,如今這大好機會就在眼前,豈肯善罷甘休,當下拔劍在手,欲出手相鬥。魯一掌怒道:“姬不貴,你也要做這趁人之危的勾當麽?”姬不貴哈哈笑道:“魯老哥,你年紀長我幾歲,我以兄長相稱,不是小弟要趁人之危,實是咱們奉了吳堂主令,前來追這小子,今日這小子已知疾風劍是咱們白虎幫的奪了,他日泄露出去,青衣樓的可不是要跟咱們拚命麽?”
魯一掌道:“區區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他日青衣樓與本幫為難,大不了還他便是,咱們奪劍之時,又未曾傷他們性命。但今日之事,咱們趁人之危便是不對。”姬不貴笑道:“魯老哥,我知你掌法向來精妙,我不是你對手,但今日我與王老弟二人合手,隻怕你不是對手,何況還有二位齊兄。”齊伏虎方才被淩霄打中胸口,早已受了內傷,此時別說shā rén,就是一隻雞放於眼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來。另一個姓齊的漢子道:“魯老哥,我齊星顧平日對你甚是敬畏,但今日隻得冒犯,還請老哥你勿怪。”
魯一掌方才與淩霄對了兩掌,內力耗得不少,若是平日以一敵二倒是不在話下,現今內力早已耗得大半,又是以一敵三,如何是他三人對手,他若是應了這三人,倒也不難,隻是他向來俠義心腸,對這初見的少年又是心存憐愛,不忍見他就此枉送了性命,心下暗自焦灼,想應急之策。忽地心想,我且拖延些時間,待淩兄弟輸送真氣之後,我二人聯手便可渡過此劫。
王興豪見他沉默不語,心知他心正於徘徊之際,道:“魯老哥,我等實不願與你刀兵相見,怎奈咱們不殺了這小子,便得留根手指頭,你未曾出言辱罵,自不用留,可我等幾人呢?說不得,隻能對不住了。”
魯一掌道:“王老弟,咱們效力白虎幫多年,早已是患難之交,立了幾次功勞,也未見幫主多賞些什麽?咱們為了每月那半吊子銅錢,做這些令人齒冷之事,值麽?”王興豪道:“魯老哥,你孤身一人,倒沒得什麽?我幾人可不一樣,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孩子,我可得養家糊口呢。”魯一掌道:“若是如此,今日諸位兄弟放了他二人,我每月薪俸全分給眾弟兄就是。”姬不貴道:“咱們莫聽他的,他這番是為了拖延時間,待那小子續了真氣,他二人合手,咱們就不是對手了。”王興豪道:“不錯,齊兄,姬兄,咱們動手罷。”二人齊道:“上。”他三人揮舞兵器向魯一掌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