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午飯時間，刑警大樓的食堂裏，呂盛和蘇保直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你說這玩半小時電腦遊戲也能把腦袋玩傷嗎？”對兒子的事，呂盛想了一個上午，隻是隔行如隔山，到現在也沒有想出什麽好對策，他打算下班後和以前黑界的朋友聯係一下，看看有沒什麽有用的信息和辦法。不過，蘇保直的祖上是醫生世家，雖然當了jǐng chá，但醫術這一塊比呂盛強了不是一星半點，以前兩人一起出任務，如果他受了傷，幫他進行處理的基本都是蘇保直。

    “這個可不好說，看人吧！有人抗得住，有人抗不住，這個真說不好！比如我這樣的老頭子，腦瓜已經不夠用了。”蘇保直往嘴裏夾了塊豬油渣，“每天隻好吃這些肥肉渣渣補補腦，玩不玩遊戲，腦袋都是傷啊！”

    “你這是補腦？饞蟲上腦還差不多！”呂盛也往嘴裏塞了塊，嚼了兩下，這是蘇保直剛從刑警大樓外麵一個體形肥大的小攤販那買的豬油渣，“今天小肥做的油渣味道有點怪啊？”

    “今天周五。”

    “周五怎麽啦？”

    “小肥都是在周五晚上把過渣的油倒掉。”

    呂盛的嘴巴停了下來，“你是說這家夥把周一的油一直用到周五？”

    “人家也是小本生意嘛！”蘇保直又往嘴夾了塊油渣，“味道是有點特別，也不錯，完了，停不下來了。”

    “和你這餓死鬼沒話說。”呂盛匆忙把油渣咽下去，“哎，你兒子不是在做醫療產品嗎？有沒有什麽腦神經方麵比較靠譜的醫生？”

    “怎麽？誰的腦袋又傷了？”

    “我想帶我那傻兒子做個腦部檢查。”

    “小蚊子又怎麽啦？”蘇保直是看著呂文心長大的，雖然自己也有個兒子，不過還是強行認了呂文心為義子。

    “不就是上次他破的那個案子嗎？把身體搞傷了，在家裏躺了好幾天。”

    “上次那個案子不是一個月前就解決了嗎？他身體現在還沒好？”蘇保直有些意外。

    “他是說好了。”

    “你發現有異常？”蘇保直對呂盛的觀察力向來挺信服。

    “那倒沒有。不過，就是不知道有沒什麽後遺症，而且這小子還想再用一次弄shì pín的辦法，來幫我破這個倉庫的案子。”

    “你把他頂回去了？”蘇保直知道呂盛有護犢子的習慣。

    “我不頂回去，還把他往火坑裏推？”呂盛的嗓門大了起來。

    “老呂啊，不是我說你，你對你這兒子，護得太過了。護犢子沒錯，但過了就不好了，他有這特長，你幫他發揮不就好了，不然以後他止不定怎麽怨你。”蘇保直對呂盛這種護犢子的心態相當不認同。

    “放屁，我護他還護錯了？”蘇保直的語氣雖然很平和，但他的這類話早已換湯不換藥地說過不知多少遍，呂盛早就煩得不行了。

    “呂隊，你們是在說玩凝弦世界會把大腦玩傷的事嗎？”兩個人聞聲看去，隻見吳天語正捧著飯盒，麵帶微笑地站在兩人背後。

    “你小子居然偷聽領導講話。”蘇保直半開玩笑的語氣裏似乎有一絲難得的威脅。

    吳天語苦笑著眨眨眼，“兩位這麽大的聲音，整個食堂都聽得到，我想不聽都不行啊！”

    “你是說玩凝弦世界會把大腦玩傷？”呂盛顯然不在意什麽偷聽，他已經被吳天語說的話給吸引住了。

    “有些使用凝波盔進凝弦世界特殊場景的人，有時候確實會對大腦產生一定傷害。”吳看了一眼表情明顯陰沉下來的呂盛，“不過隻要不是經常用，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不會有什麽後遺症的。”

    “那就好，反正不準這小子再用什麽凝波盔了。”呂盛隱約知道吳天語的身份，所以對他的意見還是比較重視。

    “聽說您兒子準備幫您破現在這個倉庫的案子？”

    “嗯，反正我也不打算讓他做。”

    “其實有其他方法，既能讓您兒子發揮特長，又不會傷到腦子的。”

    “什麽？”

    “擬混場。”

    “擬混場！”蘇保直在旁邊怪叫起來，“那玩意是普通人玩的東西嗎？”

    “我這有一張貴賓卡，也是別人送的，還剩下一點時間，也是為了破案，呂隊如果需要，我可以tí gòng。”

    “不是吧，小吳子，你居然有貴賓卡，怎麽不早說？”李覺明也從旁邊的桌子移過來。

    “早說？讓你當遊戲耍！”呂盛臉一板。

    “呂隊長，不然今晚我去你家和你兒子商量一下擬混場的事？使用擬混場和家裏用電腦還不太一樣，有些工作最好要提前準備一下。”吳天語語氣雖然平和，但態度卻有些過於積極。

    “不用今晚，吃完飯你跟我到我家，這小子今天正好在這邊的家，等下鬼知道又要溜到哪裏去。”呂盛似乎並不在意吳天語的異常，反而主動邀請吳天語。

    

    呂盛的家離刑警大樓隻有一牆之隔，出了大門拐個彎就到，午飯後，呂盛帶著吳天語回到家時，呂文心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劉淑玉正好出門去買菜。呂盛一巴掌把睡夢裏的呂文心給拍醒，呂文心睜開惺忪的雙眼，看了一眼床邊的父親，很想繼續轉身睡去，但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個隻能招來更嚴重的後果，特別是母親不在家的情況下，比如一碗涼白開，當然不是給你喝，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衝涼洗頭。

    呂文心坐起來時，才看到父親旁邊還站著一個和父親差不多高的年輕刑警。

    “你好，吳天語，口天吳，天空的天，語言的語。”吳天語很有禮貌地向呂文心伸出手掌。

    “喔，我叫呂文心。”呂文心剛從睡夢裏醒來，腦袋還有些不清醒，父親怎麽帶回一個初級刑警，看這架式，好像還是專門來找我的，“有事嗎？”

    “就是來商量一下模擬長平倉庫的事。”

    “可以模擬了？”呂文心看向父親，如果父親已經同意，那一般就說明這事已經比較靠譜了。

    “你們先說，我聽一會，最後做不做，再說。”呂盛並沒有直接回答兒子的提問。

    “聽說你在凝弦世界裏建了一個可以回溯時間的時間果實場景？”吳天語說話時的語氣很平穩，但在老成的呂盛聽來卻有一種莫名的波動，原先他以為吳天語是來調查他和黑界的聯係，但這幾天觀察下來，他和蘇保直都察覺到，吳天語並不是衝他而來，或者說並不全是為他呂盛一個人才過來的。既然今天吳天語主動提出使用擬混場，這就是一個突破口，不怕你出大招，就怕你出陰招，明槍易躲，暗劍難防啊！

    “是啊！具體情況我都和我爸說了。”呂文心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呂盛。

    “那好，這個時間果實具體的情況我就不多問了，反正就是聽了，估計也是各種聽不懂的術語。”吳天語似乎想起什麽，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想知道一下，這個東西有沒有什麽使用範圍和條件。”

    “範圍和條件？”呂文心想了想，這個他還真沒太在意過，因為他當初設計出的算法就是用來適應所有可能，如果一定要說範圍和條件的話，“可能和計算機的能力有關吧！這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畢竟隻用過一次。不知道你有沒寫過程序，程序這東西吧，和養孩子一個道理，孩子的毛病都是慣出來的，程序的毛病都是用出來的。”

    “你這都什麽鬼比喻。毛都沒長齊的小毛孩還談什麽養孩子，還慣出來，我看你就是被你媽給慣出來的。”呂盛忍不住在旁邊數落了幾句。

    “呂隊，你這話我可不同意，文心如果真是小毛孩，那也是天才級的。”吳天語第一次直接正麵反駁呂盛的意見。

    “行了，別討論這個了，再說下去，這小子的尾巴又要上天了。”呂盛並不在意吳天語反駁他的意見，以他的估計，這個吳天語的軍銜比他的還要高，更何況吳天語說的還是表揚呂文心的話。

    “那我們就來討論一下這次模擬長平倉庫的事。”吳天語點點頭，“既然你也不是很清楚使用的範圍和條件，那隻好用實踐來檢測一下了。這次模擬長平倉庫是一次不錯的機會，我希望我可以全程參與，另外總人數最好不超過六個人，其他人呂隊你來定吧。”

    呂盛已經聽明白了，這個吳天語好像是衝著兒子的那個時間果實來的，隻是不知道他的具體目的和背後的身份是什麽。

    “在我同意我兒子參與這次行動之前，我想知道下你的真實身份和此次行動的具體目的是什麽？”呂盛異常嚴肅地盯著吳天語，如果吳天語的敘述有違他的底線，他不介意重返一次黑界。

    “本來我是不能向旁人透露身份和行動，不過你是當事人的父親，那自然另當別論。”吳天語語氣平淡，平時的笑容早已收攏，他掏出手機，用手指按住界麵，過了一分鍾，手機上跳出一個多維碼，他把多維碼朝向呂盛，“你可以用警用的驗證器sǎo miáo一下。”

    呂盛掏出手機點開警用的sǎo miáo係統，然後朝多維碼掃過去。

    “嘀！”地一聲輕響，一個悅耳的女聲從手機裏傳了出來，“姓名：吳天語。職位：天景國特級戰鬥軍團，一級參謀。軍銜：陸軍少校。”

    呂盛的警(銜)是上尉，雖然比少校低一級，但因為吳天語身上的銜標並不是少校的，所以他並不用敬什麽禮，即使是，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打算去敬禮。

    “這次來的任務就是為了您兒子的時間果實。”吳天語看了一眼旁邊嘴巴張得老大的呂文心，“上麵對這個很重視，本來不應該隻派我這樣一個一級參謀來考察，但因為擔心關注這個事的不止我們一個，派太高級的容易引起注意，所以就派我過來了。”

    “那你們是想讓我兒子做什麽？”

    “當然是入伍，不過一般情況下不會直接參加戰鬥，他的職位是特戰團的技術工兵，直接就是從二級工兵開始。”吳天語顯然對此早有腹稿，“所以他入伍後的軍銜至少和我同級，也說不好，可能直接就超過我了。”

    “我要去！”呂文心突然在旁邊叫起來。

    “別亂衝動，等這次行動完，再做決定。”呂盛可不是那種沒見識的宅男，他經曆過的戰鬥，把這裏所有人的手指都點完也不夠數的，他可比兒子看得要遠。說是不會直接參加戰鬥，但軍隊裏的事，誰說得清？真要到了緊要關頭，一個命令下來，連夥夫都要拿槍上戰場，更別說什麽工兵了，你要是不上，那就是抗命不尊，除非你有足夠的軍功進行抵扣，不然鐵鐵地要被軍事法庭法辦，看來晚上得和兒子交流一番了。

    “好吧。”呂文心對父親的意見倒也沒什麽可反對的，隻要不是直接拒絕，他就有努力的機會，更何況這次的機會還這麽大，就像一塊直接攤在麵前的大餅，香甜可口，誘人無比。“那什麽時候開始？”

    “這個回溯大概要多長時間？”

    “回溯的時長和需求有關，可以控製的，不過事先要輸入的數據要先下載到時間果實裏，那花的時間就多了，上次我從網絡下載，整整花了十天。”

    “擬混場的網絡肯定要比家裏網絡快得多，不過十天的數據量可能是有點大。”吳天語掏出手機，“要不然這樣，你把你需要的數據列出來，我去向擬混場申請預先數據下載，等他們下完後會通知我們，我們再過去。”

    “第一個是事發時的太陽地球磁場數據，隻要長平倉庫附近的就行。第二個是長平倉庫的內外地形結構，這個應該比較簡單，很多地方都能查到，上回我是在桃高明上麵找到的。第三個是事發時在場的所有生物磁場數據。這個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比較容易下載的資料庫，幸好上次疑案網上麵就有自帶，就是要積分，所以我才用我爸的身份去登錄。”呂文心一口氣把需要的數據說了一遍。

    “其實的都好辦，就是這個生物磁場數據，弄起來有點複雜。”吳天語皺了皺眉，“呂隊，隊裏有辦法弄到嗎？”

    “申請一下應該可以，不過理由必須充分。”

    “那算了，文心的事暫時不要傳得太廣，免得弄出什麽意外。”吳天語搖了搖頭，“還是我來想辦法吧！隻要這次擬混場做完，我把報告傳回去，調令應該很快就會下來，那時就沒事了，愛咋傳咋傳。”說完，吳天語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又走到陽台上說了好一段話，半小時後。

    “好了，全部搞定。”吳天語一臉輕鬆地從陽台外麵走進來。

    “全搞好了？擬混場那邊呢？”

    “也好了，隻要想去，什麽時候都可以。”

    “那現在去吧！”呂文心有些迫不及待。

    “不行！”吳天語拉住就要衝出房門的呂文心，“白天不行。”

    “擬混場也是白天不開門嗎？”很多娛樂場所白天歇業，晚上才開門營業，呂文心還是有所耳聞的。

    “那倒不是，擬混場是全年無休的，一天二十四小時營業。”吳天語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呂文心，“因為白天去的話反應會很強烈，就是你那種頭痛的反應。”

    “這樣啊！”呂文心倒是沒想到，時間果實的副作用居然和什麽時候上網有關係。

    “是的，因為特戰隊裏曾經有人用過類似的場景，也有過和你差不多的後遺症。隻不過，特戰隊嘛！有些任務必須要用某些場景，所以沒法不用，隻好一邊用一邊找裏麵的規律。最後發現，晚上比白天反應要小，周六和周天比其他幾天反應也要小，所以周末晚上的反應應該是最小的。”

    “那反應最大的是什麽時候？”呂文心突然想起自己上次使用時間果實進行初始回溯的時間既不是晚上，也不是周末。

    “周一，特別是周一白天。”吳天語語氣肯定。

    “難怪！”呂文心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怎麽？”

    “上次我用時間果實，就是在周一白天做的。”呂文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那看來你的症狀和隊裏摸索出來的情況差不多，明天是周六，那就明天晚上吧！”吳天語把使用時間果實的時間定下來。

    “去哪個擬混場？”說話的是呂盛，因為行山市的擬混場共有兩個，兩個都在中心區裏麵，一個在行人如織的“天有閣”商業中心，另一個在行山市立大學裏麵。

    “天有閣那個一星的應該就夠了，隻是破案，用不到二星那麽高。”吳天語對行山市的擬混場早有了解，所以回答的很快，“對了，這個房間一次最多可以帶六個人進去，所以人選除了我們三個，其他三個呂隊你來定吧！”

    “你不是說知道的人少更好嗎？”

    “話是這麽說，不過有一個問題，就是像文心這樣的場景，最好和一些關係比較好的人一起進去，他的副作用會減輕不少。”吳天語表情也有些猶豫，“所以我才讓你來定，你可以找一些和文心關係比較好，又不會隨便透露消息的人一起來，其實隻要上麵的調令下來，再透露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