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屋裏麵是木板搭起來的小空間，擺設很簡單，全是木製的，一把椅子，一張桌子，一個緊靠左邊牆壁的大櫃子，還有最裏邊牆壁上的三扇木色大門，大門上方從左到右分別標記著“一二三”三個序列號。

    雖然冰屋裏的溫度和外麵一樣低，但卻沒有無孔不入的陰溝風，五個人呆在一百多平米的小空間裏，再穿上櫃子裏取出的厚衣服，感覺溫度瞬間就拔高了好幾度。

    “從哪裏進？”李覺明並沒有加穿衣服，等下換了場景，溫度就上升了，穿穿脫脫太麻煩。

    “要先回答一些問題，才能進。”呂文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在入口處設置問答環節，原本是想阻攔那些無聊的閑人，隨意出入自己的時間果實，沒想到今天居然把自己人給擋住了。

    “那就答吧，在哪回答？”李覺明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畢竟是遊戲老玩家，對這種在入口處設置關卡的行為早就習已為常。

    “從一號大門進去就能回答。”呂文心指了指左邊的那個木門，“不過有些問題會很難，如果答不出來，就進不去了。”

    “很難是多難？”李覺明看著一臉尷尬的呂文心，“不會給些科學難題吧？”

    “如果以你的能力判斷”呂文心想了想自己對問題的設定，“應該不會。”

    “這東西還能檢測我的能力？”李覺明已經站在大門前，正準備抓向門把手，突然又轉頭看向呂盛，“呂隊，我先來第一個，沒問題吧？”

    “你都站哪裏了，還問我？”呂盛轉頭看了一眼李覺明，又繼續和旁邊的蘇保直說起話來。

    “之前你不是傳了一份人體磁場信息過來嗎？計算各種磁場規律就是它該幹的。人的能力也可以從磁場信息裏麵計算出來。”呂文心看著李覺明抓住門把手，但大門並沒有打開，而是在正麵門板上顯示出兩行字。

    “請選擇問題的數量。”後麵跟著一到十。

    “是否公開問答過程。”後麵是“是”和“否”。

    “這個隨便選？”李覺明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任誰被摸透性格和能力，都會有些不安。

    “這個能力強的話，問題數量可以選少一些，能力弱的話，多一些會比較好。”呂文心看向大門上方的兩排熒光燈。熒光燈是上下兩排，每一排都橫向排列著五盞燈，上排最左邊的那盞燈已經亮起耀眼的綠光，綠燈的正下方，一盞紅燈也正在緩慢地點亮起來。

    “這燈有什麽問題？”李覺明注意到呂文心的目光一直在盯著上麵的兩排燈。

    “這個燈可以說明你現在能力的高低。”

    “這個燈能看出來我的能力？”李覺明立刻盯著兩排燈琢磨起來。

    “你的能力現在很好，你隨便選吧！肯定能過的。”呂文心收回目光，他已經看明白兩排燈傳遞的信息。

    李覺明看了半天，除了上綠下紅兩盞燈外，他什麽也沒看懂，隻好放棄。在他看來，簡單和暴力才是他的最愛，所以他直接選擇了“一個問題”和“同意公開”。

    門慢慢張開一條縫，李覺明隨勢推開，走了進去，門又重新合攏。這時門所在的牆壁慢慢變成一麵大屏幕，屏幕上是正站在門那邊的李覺明，他正看著麵前板屏上的一行字，不時還轉頭看向門外的眾人，表情似乎有些糾結。

    “請語音說明你在凝弦世界中將要建立的場景，說明過程將決定是否通過。限時三十分鍾。”方婕玫整個人都趴在牆上，瞪大眼睛看著裏麵的板屏。

    “方姐，可以放大的。”呂文心在牆壁上劃了一圈，畫麵瞬間就放大到足以看清板屏上的每個細節。

    “怎麽不早說。”方婕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雖然牆壁上並沒有多少灰塵。

    這時李覺明已經開始描述他將要在凝弦世界中創建的場景，玩過無數遊戲的他在大學時就想過要創作一個屬於自己的遊戲，但創作一個電子遊戲所需要的能力，他除了一些創意，其他的都不具備，直到凝弦世界的出現，才重新點燃他創作的**。

    在凝弦世界裏創建場景並不複雜，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創建屬於自己的場景，輸入一段自己的創意，凝弦世界就會根據創意的要求，設計出一個對應的場景，創意可以是文字，也可以是圖畫，甚至一段完美的音樂也可以創建出一個龐大的場景。

    但創易存難，很多個人創建的場景在創建初期確實相當地繁榮，但一段時間後往往就會慢慢消亡，而消亡就意味著原創者將不能再免費創建自己的場景，而且即使你有能力支付這筆費用，但也必須間隔不等的時間才能重新獲得創建的權利。

    而且場景消亡並不完全是個人創建者的專利，一些遊戲公司早期創建的場景同樣也頻繁地出現未老先衰，直到後來，一些公司總結出一些和場景創建有關的規律，然後遊戲公司創建場景的情況才慢慢穩定下來，不過這些公司並沒有把規律當作寶貝密而不宣，而是直接把規律公開在網上，但個人創建場景的情況並沒有像雨後春筍一樣興興向榮，反而變得愈加稀少起來。因為從這些公司公布的規律上看，一個場景的質量和壽命，和場景中的人流量，組成場景的成份是否平衡，場景中的邏輯矛盾是否過多，以及場景是否屬於創建者原創，都有一定的關係。簡而言之，場景是否能繁榮和持久，和創建者所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密切相關，那些夢想著憑借幾個小創意，就一夜成神的創建者直接就被擋在了門外。

    而李覺明在知道這個規律後，也不敢輕易就創建自己的場景，而是開始悄悄地準備各種創建場景所需要的東西。雖然他並不是一個邏輯性很強的人，學習也說不上優秀，但他仍然有自己的夢想，心裏的和現實的都有，而現在有一個機會，有可能讓他把這兩樣合二為一，他就一定要把握住。

    “我創建的是一個比較幹旱的異星球，上麵生存著和人類一樣的智慧生物，和人類以前的農耕社會差不多的水平吧！當然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他們也發展出一些和地球科技文明不太一樣的能力，當然不是那種很誇張的玄幻能力，而是一些有一定科學道理的能力，比如對自然界的感知力。”李覺明越說眼睛越亮，他忽然發現對別人述說自己的想法，真的能讓思路更加的清晰，以前一些模糊的地方，現在一下子明晰起來。

    “通過！”一個輕脆的機械聲突然從牆屏上傳出來，頓時把正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李覺明給嚇了出來。

    “我還沒說完，你就通過，嚇人有意思嗎！”李覺明一點也沒有被通過而驚喜的感覺，他難得有了一些新靈感，正想好好琢磨一下，結果就被這聲音給打斷了。

    

    “我來吧！”

    李覺明從門裏出來後，呂盛第二個走到一號大門前，他先用手抓住門把，門上的燈同時亮起來。上紅下藍，藍燈正由弱變強地漸亮著，紅燈卻早已亮到把周圍牆壁都染得通紅通紅。

    呂盛並沒有理會門上的燈光，他選擇了一個問題和公開，然後就推門走進去。這回，呂文心主動站到牆壁前，把裏間畫麵放大到清晰可見的程度。呂盛的問題讓門外的五個人都有些驚訝，因為這個問題正是這次行動的目標。

    “新元曆四九年六月二十一日，行山市中平區長平倉庫盜竊案的發生過程，請語音描述，描述過程將決定是否通過。限時三十分鍾。”

    “藍燈和紅燈是說你爸的能力不強？”方婕玫用手指著門上方仍然亮著的燈。

    “還行吧！看燈應該是能通過啊？”雖然呂文心對燈的信息很有信心，但父親麵前的問題卻讓他也有些拿不準了。

    “呂隊要是答出來，那我們不是要打道回府？”李覺明這次跟來的一個目的，就是想體驗一下時間果實的效果，為自己的火淵星增加一些素材，隻不過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發現可以讓借鑒的東西，除了那個節約到令人發指的執著。

    “那可不一定。就算真知道誰幹的，還要有證據，沒證據知道也沒用。”說話的是蘇保直，雖然他也是專案組成員，但並沒有做什麽任務，這次進來也隻是關心一下幹兒子的研究成果。

    “包子叔，你說呂隊知道dá àn嗎？”

    “以我的經驗嘛！”蘇保直並不介意李覺明稱呼他的外號，“呂隊應該不知道。”

    “那他這次不是白來了？”李覺明也感覺呂隊不知道正確dá àn，不然也不會讓他們幾個毫無目標地白跑這麽多天。

    “按理說，雖然問題有難度，但憑我爸的能力，通過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呂文心突然插口。

    “你是說，憑呂隊的能力，就能憑空破解這個案子？”李覺明的語氣明顯不太相信。

    “應該吧？如果問題沒什麽lòu dòng的話。”呂文心也開始猶豫。

    “呂隊開始答了。”方婕玫在一旁打斷幾人的對話。

    房間裏的呂盛，先是緊鎖眉頭看了一會問題，很快就若有所思地笑起來。

    “長平倉庫的案子其實很簡單，就是兩個倉庫管理人員，和外麵的盜賊，內外勾結，完成整個盜竊過程。”呂盛的語氣異常自信，他目光如炬地盯著屏幕，就像屏幕上是正在聽取報告的警務長。

    牆屏的畫麵停滯了好一會，才在屏幕上打出“通過”兩個黑體大字，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呆板和機械。

    “真通過了！”李覺明在外麵怪叫起來，“不會真是那兩個家夥幹的吧？”

    沒有人回應李覺明的提問，因為大家都對結果有些意外。

    呂盛推門走出來時，李覺明頭一個湊過去，“隊長，那案子真是那兩個家夥做的？”

    “是啊！有什麽問題？”呂盛的表情就像李覺明問的是廢話。

    “可你之前不是說這兩家夥可能性很低嗎？”李覺明被呂盛的回答給弄懵了。

    “你也說了是之前，現在我就認為是這兩家夥幹的。”呂盛的語氣相當獨斷。

    “呂盛！”旁邊的蘇保直突然一臉嚴肅地站在呂盛麵前，“你剛才自我催眠過了！”

    呂盛愣了一下，眼睛突然閉了起來，好一會，才又睜開，“保直，謝了！”

    “謝什麽，以前不都是我來叫嗎？反正過陣子你自己也能脫出來，我就是提前推把手。”蘇保直笑著又退回到椅子旁。

    其他幾個人都有些麵麵相覷，隻有呂文心好像意識到什麽。

    “你這是zuò bì。”呂文心一臉的鄙視。

    “作什麽弊？你弄這麽個不知道dá àn的機器就不是zuò bì了？”呂盛笑著反擊。

    “那怎麽一樣！”呂文心有些氣急敗壞。

    “好了，過了就是過了，你們兩父子爭這個有意思嗎？”蘇保直打斷兩人的爭論。

    “呂隊，你剛才說案子是兩個倉管幹的，是真的嗎？”方婕玫小心翼翼地問。

    “那個算不得數，不過是騙一騙這個時間果實。”呂盛搖了搖頭。

    “這個還能騙？”李覺明頓時興奮起來。

    “你不行。”呂盛直截了當地打擊。

    “我知道我不行，不過可以向呂隊你學啊！”李覺明被呂盛打擊習慣了，一點也沒在意，反而更熱情起來，“呂隊，你說說是咋騙機器的？”

    “看到這個問題，我就感覺機器可能也不知道dá àn，機器如果能直接知道dá àn，那時間回溯也就沒什麽意義了，所以我判斷這個機器是用另外的方式來間接判斷dá àn的對錯。”呂盛並不反感李覺明的熱情，他隻是偶爾會恨鐵不成鋼。

    “機器也不知道正確dá àn？”李覺明轉頭看了呂文心一眼，呂文心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父親的觀點，必竟這東西是他設計的，時間果實在進行入門問題判斷時，確實不一定知道所有問題的dá àn。

    “既然機器不知道dá àn，那它總要有個判斷依據。”呂盛掃了一眼李覺明，“有什麽辦法能夠在不知道正確dá àn的情況下，依然能夠根據其他條件，判斷出對方的回答是否正確的？”

    “這個不就是審訊嗎？”李覺明脫口而出。

    呂盛笑著看了李覺明一眼，並沒有立刻回應。

    “測謊儀！”吳天語思索了幾秒，也給出自己的dá àn。

    “還是小吳想得更全麵。”呂盛點了點頭，“不過覺明的直覺反應更快一些。”

    “不過我說的也沒錯，我們在審訊的時候，不也經常用到測謊儀！”李覺明有些不服氣。

    “所以我判斷這個機器使用的是和測謊儀類似的機製，對回答問題的人進行類似測謊的檢測，所以嘛。”呂盛笑了笑，沒再繼續往下說，他顯然對自己應對測謊儀的本事相當自信。

    “這個lòu dòng回去我就修改，下次保證不會這麽容易就被騙了。”被父親輕易破解設計的呂文心，臉上倒也沒有什麽失望的表情，程序的毛病就是用出來的，用不出毛病的程序，估計也隻有存在腦子裏，永遠也不寫出的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