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平靜讓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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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楠不聯係高遠的第十天。
躲在廁所抽煙的高遠翻著手機,沒有微信消息,沒有消息,沒有diàn huà,沒有短信,朋友圈沒有更新,簽名沒有變,頭像沒有變。
陶楠竟然這麽平靜。
以前兩個人吵架,陶楠的朋友圈或者簽名總會換來換去。她一會用詩句開導自己“心思浩渺連廣宇”,一會又分享歌曲暗含自己的心情失語者。
最後,陶楠都會統統刪掉。
陶楠的平靜讓高遠有種說不出的悶,以前冷冷她,不出三五天,她就會回來。她還會換簽名,換頭像,更新朋友圈,搞出一大堆動靜。
太平靜了,平靜得仿佛不在乎這件事。高遠心裏有點酸楚,握著手機發呆。
突然手機響了,在廁所裏鈴聲顯得響亮。高遠慌忙把煙頭丟進廁所洞,按下接聽。
“高哥快點回來,大堂人滿了!謝姐到處找你。”同事牟川的聲音又急又氣。
謝姐是直接領導,做事雷厲風行,大夥都怕她。
高遠皺眉,抽支煙能有多久,還催起來了。
“你幫我頂一會,我馬上。”
高遠回到大堂的時候,被眼前的陣勢嚇了一跳。一個老客戶認識高遠,在人群中興奮地衝高遠喊著什麽。人太多,大家擠來擠去,客戶的聲音被擠成了好幾段,高遠沒聽清。客戶衝高遠揮著手上的存折,人太多,手舉起來了竟放不下去。高遠覺得客戶有幾分可憐,也覺得行裏過分,國慶放假,隻留4個人值班,哪裏忙得過來。
工作起來,高遠常覺得自己是機器人,一遍又一遍機械地點款、存款、取款、盤點。機器人需要思想嗎,不需要。機器人需要感情嗎,不需要。機器人隻需要完成任務。
叫下一個號,2202。高遠盯著電腦屏幕,2202,陶楠。
高遠呆了。打印機聲,叫號聲,人群吵鬧聲,聲聲入耳,聲聲不過心。
高遠故意不去看窗口,她不想她看到自己一副急急慌慌等她來的樣子。
高遠等著窗口出現那張他熟悉的臉,又驚覺盯了這麽久的電腦,臉上肯定一片油光,趕緊抽出一張紙擦臉。
還沒出現。高遠又叫了一遍號,“請2202號到3號窗口”。
“請2202號到3號窗口”,第三遍了,叫號三遍不來就該叫下一個號了。高遠有點急,望向窗口外,找尋著陶楠,人群中有個身影,低著頭,好像是她,怎麽不過來?
高遠按下按鈕,叫第四遍,機械的女聲傳遍大堂。那個身影抬頭了,不是陶楠,隻是有點像。高遠覺得緊繃的身體一下鬆懈了,心裏很空,找不到落腳點。
打個diàn huà問她在哪裏。高遠突然反應過來,趕緊摸出手機,解鎖,界麵還停在陶楠的朋友圈,那是很久之前發的一句詩“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高遠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同事,牟川坐在高遠前麵,背對著他。牟川低頭勾腰,手臂微微擺動在數錢,估計是驗鈔機過不了,要手工數。
轉頭看窗外,人群熙熙攘攘,自己窗口麵前的椅子圍著好幾個人,他們在等著,等著他一叫下一個號就坐上去。他們早就對2202還不來感到不耐煩了。
高遠把手機放回去了。
“請2203號到3號窗口”
下班,第二天休息。高遠媽打diàn huà來問要不要回去吃飯。
高遠突然記起,平常第二天休息,今天晚飯都要和陶楠一起出去吃。這已經連續上班十天了,竟然還沒有意識到。
“要回去吃,媽,多做兩個菜。”
高遠決定晚飯喝點酒。
開門,沒想到門反倒從裏麵開了。高遠媽站在門口,劈頭就問:“陶楠呢?”
高遠還覺得奇怪,反問:“就我一個人,哪來陶楠?”
高遠媽泄了氣,“我以為你叫我多做兩個菜,是想把你女朋友帶回來給我看。你藏著掖著的,我一麵都沒有見過。”
“知道了。”高遠閃進屋,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可是高遠媽並不放過他,追在他後麵絮叨:“這有兩年了吧,你都沒有把女朋友帶回來過。媽媽年紀大了,以後再大點就沒辦法幫你帶孩子了,你早點成家,多個人過日子,你不能和我們老一輩過一”
“媽,好好好,先做飯先做飯。”高遠被念得招架不住。
“帶回來給我看,聽到沒有。”高遠媽發怒了,下通牒。
“行行行”,高遠把媽推進廚房。
晚飯間喝了一杯白酒,趁高遠媽洗碗,高遠又翻出一**百齡壇,小半杯,加碎冰塊,端回房間慢慢喝。
辛辣的味道直接衝進味蕾,高遠其實有點喝不慣洋酒,什麽味道的層次感,一次也沒品出來。不過,今天他很願意喝洋酒,洋酒夠烈。
大腦開始昏沉,微醺的感覺上來了。天地在旋轉,高遠感覺自己也想跟著轉。頭好重,他把自己的頭放在枕頭上。
枕頭真軟,床也好軟,高遠像個嬰兒一樣笑起來。
手機響,好像是微信提示音。
高遠摸了幾次,終於摸到了,迷迷糊糊解鎖。手機的光線印在高遠臉上,高遠眯起眼睛。
“我看中了一對情侶對戒,高遠,我們去領個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