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順:柔情似水是生活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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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得像墨汁一般化不開,周茵茵在樓梯口又往高遠家望了一眼,這才一步步走下樓,起風了,周茵茵抱了下手臂,覺得有點涼。
代駕很快趕過來,依舊禮貌地拉開車門,周茵茵木著臉,鑽進後排座椅,閉上眼睛頭靠著靠枕,不說話。代駕等了一會,沒有聲音,疑惑地回頭:“měi nǚ,去哪啊。”
周茵茵睜開眼,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毛:“你想去哪?”
代駕頓了一下,他已經聞到了她身上有酒味,這會兒見她臉色緋紅,又獨身一人,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回頭,拉手刹,踩油門,走。
車進入主幹道,窗外霓虹閃爍,車停下來等紅綠燈,周茵茵睜眼看著窗外,自行車道有一對騎自行車的年輕情侶,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男孩騎車,女孩環著他的腰,女孩說了什麽,兩個人都笑了。周茵茵一直看著他們,一直到他們騎過了還把頭伸出窗外看了一會。
綠燈了,周茵茵轉過頭對代駕說:“去錢櫃,前麵路口左轉那個。”
代駕瞟了眼後視鏡裏的周茵茵,臉色嚴肅,不像開玩笑,隻得照做。路過如家時,周茵茵點燃了一支煙,朝窗外吐了口煙圈,盯著後視鏡裏代駕那張年輕的臉說:“我知道你小子打的什麽主意,老實開車。”說完,再不看他。
代駕臉漲得通紅,隻得點頭。
到了錢櫃,周茵茵先去了趟洗手間,補了口紅,又往嘴裏噴了清新劑,整理了一下內衣好讓胸部看起來更挺更圓實。做完這些,她對著鏡子練習了一下笑,八顆牙,弧度剛剛好,這才款款走向包間。
“來了。”包間裏沒有放歌,隻聽見其他包間的人聲傳過來。沙發中間端坐著一個男人,抬眼看了一眼周茵茵,便不再說話。
周茵茵立刻像剛才在洗手間練習的那樣笑起來,撲倒他身邊坐下來:“怎麽不點歌嘛。來,我們一起唱,廣島之戀好不好啊?”
男人狠狠盯著周茵茵,用力鉗住她的右手腕,一字一頓地說:“我說過下了班就過來。”
周茵茵吃痛,掙紮了一下,他又加了一把力道,她知道擺不脫,隻得低眉,老老實實地回答:“碰到個朋友,叫我吃晚飯,我沒推掉,又忘了跟你說。”
“哪個朋友!”他更用力了,周茵茵的手腕因為血液不痛已經開始充血。
“大學同學,以前挺要好的。女的。”周茵茵話裏帶著哭腔,她怕了,她知道他脾氣暴躁,控製欲又極強。
他終於放開她,轉過頭盯著屏幕:“以後要先跟我說。”
周茵茵連連答應,也不敢摸手腕趕緊坐到點歌台前,笑臉如花地問他:“我們一起唱歌吧,你想唱什麽?”
正說著,門被推開了,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進來,左手拿著一**啤酒,右手舉著裝得滿滿當當的酒,一邊走,酒杯裏的酒撒了一路,叫著:“王行長,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我敬你我敬你,我幹了,你,你隨意。”
說完,仰頭就把酒喝幹了。
被喚作王行長的男人起身連忙扶住他,把左手的啤酒**拿下來順手擱在台子上,說:“李總言重了,我不過是來放鬆放鬆,不驚動你。”說著,不動聲色地把他往外引路。
“王行長好忙啊,我上個月提上去的貸款什麽時候批?”醉得雙眼通紅,走路都成問題,還不忘記貸款的事。王行長鄒了下眉頭,扶住他往外走,嘴上說:“最近上麵嚴,快了,我為了李總這事也忙著呢。”
周茵茵看著這一幕,知道自己不便出場,便一直坐著沒動,把凳子又往角落裏挪了一點。
李總小半個身體癱在王行長身上,附在王行長耳邊說:“我們是兄弟,我的事,你要盡心,當然,你的事,我,我也赴湯蹈火!”說著,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王行長隻想他趕緊出去,連連點頭。正巧來了個fú wù員,王行長趕緊把快要癱成泥一樣的李總推給了fú wù員。
“老弟,麻煩你了啊。”李總最後還衝包間吼了一嗓子。
包間恢複了平靜,王行長撣了撣左右臂,又拍了拍身上,轉回頭對周茵茵說:“把你調到這裏來,你最好本分點,不要給我惹事。”
周茵茵點頭,眼神溫順得像綿羊。
王行長看著她的眼睛,她跟著自己也有四年了,女人最美好最可愛的四年,如今也就是想嚐嚐工作的滋味,何必對她那麽凶呢。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走過去摸了摸她的右手腕,柔聲說:“剛才,弄疼你了吧。”
“沒有,不疼,是我不乖,讓你等我這麽久。”周茵茵環住他,聲音溫柔可憐。她知道他讓她出來工作是自己爭取了很久才得到的機會,她不能功虧一簣。
“餓不餓,去城南你最喜歡吃的那家海鮮粥怎麽樣?”周茵茵聽到他的肚子響了一聲,仰起頭用最賢惠的臉色詢問他。
王行長捏起她的下巴,俯身親了她一口。
“吃你,”他低聲說,一把把她提起來,讓她轉過身背對著他。他呼吸急促,等不了了。他今天等太久了,這一刻一分鍾都不想等。
周茵茵順從著他,幫他把自己的底褲往下拉,迎合他,等著他。
diàn huà響了,是他的。周茵茵兩腿間還扯著底褲,趕緊移過去把他的手機拿過來遞給他。
他把手機往凳子一放,不接,這個diàn huà不是時候。
周茵茵手快,又把手機拿起來,“嫂子的!”
他接起diàn huà,diàn huà裏立刻傳出高亢的女聲:“王奇善,今天你媽來了,你還不滾回來?”他權當沒聽見,示意她轉身,然後掀起她裙子,用力。
她猝不及防,沒忍住,啊了一聲。王奇善狠狠打了她一下,本想示意她別出聲,沒想到,這聲音反而被diàn huà裏的人聽見了。
“你又在外麵鬼混?”
王奇善呼吸急促,不說話,又用力,同時,王奇善想起來了,昨天媽打過diàn huà,說要過來看病,老家鎮上的醫生看不出個結果來。今天白天忙了一天,竟把這茬忘了。
周茵茵死命咬住嘴唇,不再發生一點聲音,更努力迎合著他。王奇善盡興了,提上褲子,周茵茵連忙回過神,幫他把襯衣下擺塞進去,又幫他把皮帶係好。
“王奇善,你趕緊滾回來。”
周茵茵趕緊把底褲拉了上來,理了下連衣裙,依舊用可憐的眼神看著他。
“知道了,行裏開會,我馬上回來。”
“你最好快點,你媽還帶著你妹也過來了,我可沒工夫伺候你這幫窮親戚。”說完,diàn huà啪地掛了。
王奇善還想再說她兩句,聽她掛了diàn huà,隻得收起手機。
周茵茵幫他把沙發上的男士拉鏈手包遞給他,柔情似水地說:“是不是嫂子生氣了,你快點回吧。”
王奇善捏了下她的臉蛋,親上一口,轉身走了,半路又折回來,從包裏取出一遝xiàn jīn,遞到她手上:“你先花著,我走了。”
周茵茵手裏掂量著那遝xiàn jīn,看著他的背影,鬆了口氣。
回到家,周茵茵換上拖鞋,取下耳釘,這六十平方的一室一廳小屋是王奇善給她租的,好在周茵茵對住的地方不太挑,好好布置了一番,倒也有了點家的味道。王奇善謹慎,很少留宿,周茵茵一個人住倒也樂得自在。
她望著梳妝鏡的自己,摸著眼角的細紋,28歲,今年過完馬上就29了,這皮相也快要不值錢了。白天巧笑倩兮,顧盼生輝,一到家,隻覺得做任何表情都累人。
今天遇到高遠讓她心裏一熱,沒想到,他也在這裏上班。五年前她隻身去往澳洲,本以為國外天地廣闊,可任由她翱翔,卻沒曾想到國內的父母卻出了但問題,爸爸出軌,媽媽氣不過報複性出軌,最後終於離婚了,爸爸娶了小三,媽媽嫁了後爸,兩邊都有家,兩邊都沒有自己的家。
周茵茵現在還記得爸爸打的那通長長的越洋diàn huà:“茵茵,爸爸也有愛情啊,你成年了,澳洲對留學生打工很寬容,你成年了,自己照顧自己,你姍姍阿姨懷孕了,她需要我照顧。”
姍姍阿姨,她都可以當我姐姐了!周茵茵想罵回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握著手機一直哭泣。
媽媽軟弱,後爸強硬,根本不允許她們通diàn huà,更不說匯錢了。
她想不通,當初是他們拚死拚活要她去深造,怎麽轉眼,兩個人都不管她了。可是想不通又如何,隻能活下去,咬牙活下去,甚至還要活得比他們好看。
代購,導遊,洗碗,她幹遍了澳洲留學生幹的jiān zhí工作,生活依然拮據,學費太高昂,她打工又占去太多的時間,學業跟不上,獎學金更遙遙不可及。
直到遇到王奇善。
周茵茵回過神,不再去想往事,往事記得清楚,隻會傷害現在的自己。活在當下,不念過去,周茵茵提醒自己。
小三,周茵茵念著這個詞,嗬,小三。平心而論,王奇善待自己不薄,他這個年齡,有個小三小四小五不奇怪,這四年也就自己這一個小三,沒鼓搗出小四小五來,已經不錯了。
她也本分,從不過問他的家庭,也從不吵鬧著要名分,更不搞一些紮破避孕套以子要挾的事情,安安靜靜地當好小三,王奇善也就是喜歡她這一點吧。她思忖著。
她沒想過要轉正,父母二十年的婚姻都可以說散就散,自己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又有何結婚的理由呢。
高遠,她想著他瘦高的背影,心裏一陣溫暖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