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挑逗的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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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節後第一天上班,高遠遲到了,衝進單位的時候也極其狼狽,額頭上的頭發翹起來,一臉油光,胡子也沒有剃,襪子穿錯了一隻,速度太快還撞到了門口的玻璃門,“哐當”一聲。
正在開班前會的謝姐轉過身,從頭到腳打量了高遠一眼,冷冷地說,走路注意點。
高遠揉著額頭,站到了牟川旁邊。
“今天分行會下來一個實習生,高遠,你帶一下。”謝姐看著高遠。
“行,沒問題。”高遠趕緊應承下來。
分行下來的實習生,就是到基層網點來混個履曆,一兩年就調回去了,回去就升職,哪是什麽實習生,明明是天兵天將,得供著。苦差事。
高遠覺得頭更疼了。
散會後,高遠一邊揉著頭一邊朝更衣室走,謝姐走過來拍拍他肩膀,遞給他一小**雲南白藥,說:“這藥效果不錯,以後早點來。分行來的小周一會到。”
高遠道了謝,立刻噴在額頭上,笑著說:“謝姐,你這藥厲害啊。”
謝姐不和他貧,轉身進了女更衣室。
在更衣室,高遠又檢查了一遍手機,沒有消息沒有diàn huà,上次給陶楠打diàn huà她也沒有接。高遠很想問問,那條被撤回的消息是什麽,可是陶楠竟然如此冷淡,不主動聯係也不接diàn huà,讓高遠覺得灰心。
那天喝得太醉,隱約記得對戒,可是其他的都記不得了。
罷了,反正都被撤回了,就不再深究了吧。
上午10點過,高遠正在給一位客戶查養老金餘額,突然感覺到有人輕拍後背一下,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高遠,是我。”
高遠心裏一驚,急忙扭頭去看。沒錯,周茵茵。
周茵茵淺淺地笑著,看著高遠。胡子沒剃,頭發蓬亂,這樣的高遠,是她熟悉的高遠。她仍記得站在宿舍樓下等了她一宿的高遠,雙眼熬得通紅,頭發也是這麽亂,一臉胡渣,他啞著嗓子說,茵茵,你別走。
高遠,時間過得真快啊,我們五年沒見了。周茵茵感歎時光,一晃竟是數年。
高遠也呆了,這是他曾經日夜思念的人啊,如今就這麽站著他麵前。她瘦了,她以前不喜歡穿紅色的衣服,現在卻穿一身紅色連衣裙。她以前不化妝,現在化這麽紅的唇膏。高遠盯著她移不開目光,內心似有千萬條細小的傷傷疤無聲無息地裂開了口,被撒上鹽,漬得他生疼。可是這樣的疼痛又帶著歡喜,哪怕疼著,他也要從他鹽堿地一般的心裏開出玫瑰花。
“小夥子,我的卡裏還有多少錢?”窗口的大媽等不住了,臉貼著話筒,聲音嘹亮地問。
高遠反應過來,急忙點亮屏幕,報了數字給她,又忙不迭地把存折遞出去。
大媽拿出手絹小心翼翼地包著存折,包了一層又一層,放進貼身的口袋裏又按了按,嘴裏嘟囔,現在的年輕人,手腳怎麽這麽慢,查個餘額都這麽慢。
高遠得空,馬上問她:“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在澳洲嗎?怎麽回來了?你的男朋友呢?”
周茵茵倒不著急,笑吟吟地眨了下眼睛,又衝他挑了一下眉,嫵媚地轉身走了,走了兩步,又回身笑著說:“要不晚飯慢慢說?”。不等高遠答應,周茵茵就走了,這次沒回頭,背影妖嬈。高遠覺得這一抹姿態妖媚的紅色背影充滿了挑逗和攻擊性,沒有久別重逢的溫馨,是獵人對獵物的掌控。
下班後,周茵茵過來敲了敲高遠的桌子,揚了揚手裏的車鑰匙。高遠會意,加快了結賬的速度。“要我幫你嗎?”周茵茵手撐著桌子,俯身在高遠耳邊說。
氣息噴到了高遠耳邊,耳朵很癢,更**的是,高遠瞟到了她的乳溝,至少看起來是飽滿的,他呼吸一陣急促,紅著臉搖頭。
“高遠,你還是這麽有趣。”周茵茵笑彎了腰,“好了,我知道了,我在外麵坐著等你。”
周茵茵坐到了高遠窗口的位置,隔著玻璃窗,高遠在裏麵,她在外麵。
雖然手上繼續結賬,高遠心思早就不在這裏了。
畢業那天晚上,他在她宿舍樓下等了她一晚上,她避而不見。他倔,偏要勉強,他相信自己,相信愛情,更相信茵茵,抽了一宿的煙抗了過來。第二天她終於下來了,他激動地衝上去緊緊地抱著她,他想告訴她,茵茵,我簽工作了,我養你,我們永遠在一起。
周茵茵卻異常平靜,眼神冷得像冬天的湖,她說,我出國。
高遠坐上周茵茵的車,將自己的車暫時放在車庫。一路上,他很想問她,可是她專注地開車,不開口,高遠也尷尬。
切著牛排,高遠終於按捺不住了,問:“你,出國回來了就進了這家銀行?”
周茵茵撩起餐巾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放下刀叉,右手撐著頭,歪著頭說:“不是啊。”
“那,你怎麽來這裏了?”高遠也無心再吃,飯局本就是為了人。
“分行的王奇善認識吧?”周茵茵給兩隻高腳杯倒上紅酒。
“認識。怎麽?”高遠懵懂,跟王行長什麽關係。
周茵茵抿了一口酒,又晃了晃酒杯,眼睛看著高遠,嘴角笑意盎然,朝另一杯努嘴,“喝點酒嘛,還不錯,我喝著有點甜,你喝喝看。”
高遠不知道為什麽,乖乖地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眼神挑釁地看著周茵茵。
周茵茵知道他急了,又給兩隻酒杯加了點酒,這才緩緩地說:“他派我來的。”
高遠隻覺得命運無常,一切像是個圈。她絕情地離開了五年,如今又以這樣的方式回來。本以為,生命裏早就沒有了這個人,這個人曾經留給他的一切都已經枯死。今後怎麽麵對她,要熱情活潑,還是冷酷無情,還是怎麽樣。
“去你家坐坐。”周茵茵叫fú wù員買單。
代駕把兩個人送到了高遠家樓下,禮貌為兩個人開門。
高遠猶豫,上次媽說帶陶楠回去,這下陶楠沒帶回去,帶回去一個朱茵茵,她會怎麽想。
“別擔心,你家沒人。我坐一會就走。”周茵茵是他肚子的蛔蟲。
開門果然沒人,“你笨啊,樓下就看到你家沒開燈,鐵定沒人。”朱茵茵點了高遠頭一下。這曾是兩個人經常性的動作。
高遠像個動作退化了的笨拙小男孩,倒水,水灑了,找茶葉,茶葉灑了。
周茵茵一直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切,熟悉的高遠,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這裏才像是她的家,她覺得安心,不用她爭強好勝,不用她費盡心機。她使勁地吸了一口氣,安心,對,就是安心。
她眼神潮濕地看著高遠,他正找著另一盒茶葉。真是笨得可愛,她走上前,從背後環住他的腰,高遠立刻呆住了。
“高遠,你會主動來找我的。”周茵茵低聲說。
她放開他,拍了下他的背,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走之前,又深深看了一眼高遠的背影,這瘦高細長的背影曾在她的生命裏留下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高遠死機了,卡殼了,呆了,他無辦法思考,來不及思考,今天的一切太突然,他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