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跟巨龍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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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地下的兵部秘府裏,此時正洋溢著一派歡樂的氣氛。孽龍已經消失,壓在人們心頭的陰霾被勝利吹散。操作台前不止一個道士伸起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每個人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除了李靖和尉遲敬德。
清風道長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態,端坐在原地,寵辱不驚。反而是天子表現出好奇的神色,不住追問白雲觀劍修的情況。李靖坐在一旁,麵沉如水。天策、神武兩府與白雲觀的鬥爭由來已久,它們代表的是兩種不同的發展思路。兩府相信機械的力量,信奉效率與規模,而白雲觀更強調傳承與個人修為,秉承精而少的原則。同樣的資源,兩府會造出幾百架飛機和大炮,而白雲觀會花上十幾年來培養七個天才劍修。李靖執掌兩府以來,成功地說服朝廷傾向於機械論,白雲觀一直被壓製成戰場上的輔助角色。看來清風道長隱忍已久,暗中籌劃,到今天才果斷出手,一舉扭轉了天子對白雲觀的印象。接下來,恐怕大唐的軍備預算又要發生變化了。
李靖和尉遲敬德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這時明月匆匆走進指揮室,俯身對清風道長說了幾句。清風道長白眉抖了一抖,揮袖讓他退下,然後衝李靖一拱手:“大將軍,剛得到的消息,我的弟子在長安城地龍驛內剛剛救下一名孩童,名叫哪吒,據稱是大將軍家的公子。”李靖眉頭一皺:“怎麽回事?”清風道長道:“據報是一條地龍受孽龍影響,精神失控,在地龍驛裏裹挾公子到處流竄,幸虧我徒明月路過,及時出手相救。現在那條瘋龍已被zhì fú,公子無恙。”
“哪吒為什麽會跑到地龍驛裏去?”李靖問。
清風道長微微一笑:“此大將軍家事,非貧道所能回答。”他的話外音很明白,這是家教問題。李靖氣得臉色發青,卻無處發泄。天子打趣道:“我記得你家公子是初到長安吧?大概是沒見過地龍,覺得好奇,所以自己鑽進去了吧?以後可得小心點,那些地龍可沒想象中溫馴。”李靖無可奈何,隻得謝天子關懷之恩。清風道長瞥了一眼李靖,徐徐捋了下胡須,眉宇之間湧出一絲憂色:“陛下,在與孽龍的戰鬥期間,我徒明月巡視了長安城地龍係統,發現許多龍都躁動不安,被孽龍邪氣侵襲。這些都是隱患,不可不防。這次隻是大將軍公子被裹挾,下次說不定就是群龍暴起……”他的聲音漸低,語氣卻嚴厲起來。天子聽了,沉吟不語。清風道長給他勾勒出了一個可怕的畫麵。那條孽龍的威力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地龍驛裏的龍都變成那副模樣,隻怕整個長安城會有一場極大的劫難,這是他絕對不願意見到的。
“依道長的意見,該如何處置?”天子開口問。他自己恐怕都沒注意到,他直接選擇了向清風發問,而不是詢問三位長官該如何處置。這個潛意識的小小變化,讓在場的另外兩人如同服食了一大碗黃連。
清風早就等著天子發問,他不慌不忙地做了個手勢:“大換龍。”
“大換龍?”
“如今地下龍係統裏的龍恐怕已被孽龍的氣息所侵蝕,精神不穩,每一條都是*。貧道建議提前召開龍門節,增加捕獲量,以新龍替換舊龍,對地下龍係統進行一次徹底的更換,可保長安無虞。”
“可是,增加捕獲量不會產生更多的業嗎?”天子並沒忘記孽龍形成的原理。捉的龍越多,業就會積累得越快。
“孽龍剛剛被消滅,未來二十年內絕對不會形成新的孽龍。至於二十年後,陛下可以放心,我們白雲觀隻會比現在更強。”
李靖和尉遲敬德同時歎了口氣。清風道長這個建議,可謂是圖窮匕見,借助長安地下龍大換龍的機會,一口氣擴充白雲觀的實力,在未來國策中占據有利地位。兩府辛苦一場,卻給白雲觀做了嫁衣。可是他們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那樣隻會惹惱這位年輕的天子。天子對清風道長的意見很感興趣,又問了幾個細節,然後大袖一揮:“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吧。”然後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和李將軍、尉遲將軍商議一下。”三個人躬身應和。
“對了,那條失控的龍,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天子問。
“明正典刑,以安人心。”清風道長回答。李靖的麵部肌肉抖動了一下,清風這是要敲釘轉腳,把換龍這件事氣勢做足。
玉環從大將軍府出來,長長歎了一口氣。哪吒這孩子,回家以後一直在哭,淚流滿麵,嘴裏還念叨著“甜筒甜筒”什麽的。她還以為是饞嘴,可買來甜筒給他以後,哪吒一看,哭得更厲害了。李家的人包括哪吒媽媽都以為他是被嚇壞了,隻有玉環知道不是那麽回事。她雖然跟這個孩子接觸不多,但知道他不是那種膽小如鼠的小家夥。那種哭法更像是失去了一位最親密的朋友。
玉環走在大街上,附近的鼓樓上傳來不緊不慢的鼓聲,二長一短。這是“警報解除”的意思。長安城一百多個坊市,每一個坊中都有一座鼓樓,當位於皇城的大鼓樓發出xìn hào以後,會由近及遠迅速傳遞到諸樓,讓平安的鼓聲像漣漪一樣擴散到長安城的每個角落。行人聽到鼓聲,都放緩了腳步,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玉環也鬆了一口氣,以她的身份,比普通人了解的多一些,知道長安此前麵臨著什麽樣的危機。現在平安鼓響起,說明孽龍已經被消滅。玉環對打仗什麽的沒興趣,她隻要長安城的人們都平平安安就夠了。
“他應該已經平安歸來了吧?”玉環心想,同時仰望天空。這個念頭讓她自己嚇了一跳,我怎麽會去擔心那個家夥?玉環麵色微微變紅,腳步也變得有些淩亂。她給自己找了一個dá àn:那個膽大妄為的渾蛋,一定連陰曹地府都不肯收留。有時間去探望一下他也好,不過可不能對他太好,不然那家夥一定會得寸進尺。玉環暗暗盤算著,向前走去,腳步變得輕快起來。她走到街口,遠遠地看到地龍驛的大紅牌坊。此時已近黃昏,西逝的酡紅色陽光透過晚霞散射下來,把牌坊上的二龍戲珠造型映襯得栩栩如生,隨著光線移動,邊緣泛起柔光,仿佛活了一般。
突然,玉環秀麗的麵容浮現出一絲沒來由的惶恐。她想起哪吒在地龍驛裏曾經說過一句話:“真正的大孽龍,還未完全蘇醒呢。”她開始以為是他過於恐懼的囈語,現在一看到那牌坊上二龍戲珠的造型,心中卻是一悸。玉環試圖驅走這絲不祥的感覺,卻徒勞無功。她蹙眉閉嘴,一手掩住胸口,用手扶著旁邊的牆壁喘息了一陣,才略微恢複些精神。她再度抬起頭,決定去坐一次地龍,也許親眼看到巨龍正常運行以後,這絲惶恐就會消失。
玉環走進地龍驛,裏麵人流如織,運轉如舊。周圍的乘客都在議論紛紛,說著今天的城防危機。他們對孽龍的事多有猜測,但沒人特別擔心。玉環注意到,在售票口豎著一塊大木板,上麵畫著長安地龍驛的分布圖,每一站都釘著一根釘子,上頭掛著小木牌,或是“行”,或是“停”,明月擒獲失控巨龍的那一站,牌子已經從“停”翻到了“行”,說明已經恢複了運營狀態。她買了張票,坐到那一站。一下月台,她就看到站長正指揮工作人員在擦著地板,工匠們在叮叮當當修補著設施。為數不多的乘客三五成群地簇擁在一起,竊竊私語,講著剛剛發生的八卦。玉環順著他們指指點點的方向看去,軌道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跡。
“哎,公主你好。”站長沒想到玉環又來了,連忙放下拖布,向她作揖。玉環抬起下巴:“我過來看看善後工作。”
“挺好,挺好,您看,剩下的就是些小修補,白雲觀的道長們也都撤走了。”站長搓著手,胖胖的臉上露出討好的笑意,“哎,李公子還好吧?”
“身體沒事,就是一直哭,估計是被巨龍嚇得吧。被巨龍咬著走了那麽遠,換了哪個小孩子都會嚇哭的。”玉環環顧四周,隨後答到。
站長聽到這句話,神色卻變了變,手搓得更快了:“怎麽說呢……有件事,其實……呃……其實也沒什麽……唉。”玉環看他吞吞吐吐,鳳眼一瞪:“什麽事?說。”
站長把她叫到月台盡頭,離人群遠一點,然後說道:“其實我覺得,這是個誤會。”
“誤會?”
站長擦擦額頭的汗水,顯得特別緊張:“我在地龍驛工作已經有好多年了,這裏每**我都很熟悉。以我對它們的了解,幾乎不可能有傷人的事件發生,所以我想一定有誤會。”一提到龍,站長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就像是在談論自己的孩子。
“明月道長不是說了嗎?這頭巨龍是受到孽龍侵染,所以才狂性大發。”
“怎麽說呢?我目睹了整個過程,那條龍進站的時候,一點發狂的樣子也沒有,當道長們開始發起攻擊的時候,它的反應是把頭盤回去。它這麽做,明顯是為了擋住藏在鱗甲裏的李公子。所以我覺得,它是在保護李公子才對……”站長挺直了胸膛,嘴唇微微發顫。說出這種公然與白雲觀作對的話,需要消耗他不少的勇氣。
“這條龍是按照正常時刻表運轉的嗎?”
“不,這是異常狀態。所以中央控製塔發來一個xìn hào,提示各個站點。白雲觀的道長們就是注意到這個異常,才在地龍驛裏伏擊的。
玉環的眼神一凜,讓他繼續說。於是站長把他看到的情景詳細地描述了一遍。玉環越聽越心驚,如果站長沒撒謊的話,那麽這件事就非常蹊蹺。聽起來巨龍不是凶手,而是保護哪吒的好朋友?玉環想到哪吒哭泣的麵孔,難道他居然能跟巨龍交朋友?這聽起來可真荒謬。一個是人,一個是獸,怎麽可能?他們甚至無法溝通。但隻有這個dá àn,才能完美地解釋在這裏發生的一切。
“真正的大孽龍,還未完全蘇醒呢。”
若哪吒真的有了一條巨龍朋友,那麽這句話的意義可就值得玩味了。玉環一想到這裏,立時毛骨悚然,這不是什麽囈語,甚至不是預言,而是一句客觀描述。玉環知道這如果是真的,對長安城來說將是滅頂之災。
“道長們已經把它拖走了,不知道會怎麽處置。”站長嗟歎不已,眼神裏充滿同情。
“拖去哪裏了?”玉環問。
“自然是白雲觀。”
玉環匆匆告別站長,返回大將軍府。她顧不得跟李家的人解釋去而複返的原因,直奔哪吒的房間。哪吒躺在床上,正悶悶不樂。玉環嘭地推開房門,雙手抓住哪吒的胳膊:“哪吒,你一直在說的甜筒,是你朋友的名字?”在哪吒的印象裏,玉環姐姐一直很溫柔優雅,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急躁粗魯,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玉環問了第二遍,他才點頭稱是。
“甜筒,就是那條龍?”
“是的。”
“它告訴你,真正的孽龍還沒蘇醒?”
哪吒聽到這個問題,又開始哭了起來:“是的。玉環姐姐,請你救救甜筒。它從來沒有要傷害我,它隻是想救我。”“那你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姐姐才能幫你。”玉環看著他的眼睛。哪吒乖巧地點點頭,把在中央控製塔的冒險講給她聽。玉環聽完以後,冷汗涔涔,不由得敲了哪吒的腦門一記:“你這個孩子,實在是太胡鬧了,簡直就和某人一樣。”哪吒可憐巴巴地拽著玉環的手:“玉環姐姐,我們能去救甜筒了嗎?它現在一定很害怕。”
玉環在屋子裏來回踱著步子,煩躁不已。這件事不光牽連到哪吒,而且有可能會對整個長安城產生重大影響。她陡然停下腳步,無可奈何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可真是笨蛋。這種大事,我和哪吒急起來又有什麽用?這裏是大將軍府,當然要去找大將軍。”想到這裏,她叮囑了哪吒幾句,推門離開,想去找李靖。大將軍府很大,玉環在走廊之間匆忙地走著,就在快要接近大將軍的客廳時,迎麵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兩個人相對而行,行色匆匆,走廊裏又沒有掌燈,一下子就撞到一起。
隨著一聲驚呼,玉環嬌柔的身軀被撞得朝後麵倒去,然後一個堅實的臂彎及時摟住了她的脖子。一股男子的濃鬱氣息撲鼻而來,讓她渾身一顫。玉環睜開眼,發現險些撞到自己的男人居然是沈文約。她不由得又羞又惱,怒氣衝衝地掙脫他的懷抱,想要嗬斥這個魯莽無禮的渾蛋。可是訓斥的話到嘴邊,玉環一下子卻怔住了。眼前的沈文約,hé píng時那個玩世不恭的浪子不太一樣。他的臉色疲憊而暗淡,雙眼卻射出憤懣的怒火。頭發淩亂不堪,軍裝肮髒,前襟與袖肩有許多道裂口,脖子上的白圍巾已經變成了灰色,還帶著斑斑血跡和一股強烈的硝煙味道。
“你……有沒有受傷?”玉環脫口問道。
“還好。”沈文約的嗓子有些沙啞。他的嘴唇幹裂,臉膛發黑,這是長時間在空中飛行的症狀。今天他足足飛了二十次,已經超過了天策府規定的飛行員的每日極限。玉環一陣心疼,想要用袖子去幫他擦擦額頭的煙跡,卻不防被沈文約一下抓住手。玉環心慌意亂,想要把手抽出來,沈文約卻沉聲道:“玉環,你幫幫我。”
“嗯?”玉環停止了掙紮。
“幫我再去問問大將軍,兄弟們難道就這麽白死了?”戰鬥結束以後,沈文約從壺口直接返回了基地。他連水都顧不得喝一口,直奔大將軍府。沈文約心裏的憤怒無以複加,他想要當麵問問大將軍,那七個白雲觀的劍修到底是怎麽回事?天策、神武二府的兄弟們浴血奮戰了大半天,為什麽白雲觀會突然冒出來搶走勝利的果實。難道他們的努力和犧牲全都白費了嗎?可是李靖沒有回答,他下令讓沈文約休假,而且下達了極其嚴厲的命令,禁止跑去白雲觀搗亂。沈文約氣不過,頂撞了幾句,結果被趕了出來。“四十多個天策的兄弟,還有神武的戰友們。昨天我們還在一起喝酒,一起看胡姬跳旋舞,今天他們再也沒回來。軍人的宿命就是犧牲,可是這麽白白送死,我無法接受……”沈文約像一個老人一樣慢慢蹲下,背靠廊柱自言自語,眼窩裏沒有淚水,卻盛滿悲傷和疲憊。
玉環望著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子,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這念頭實在有些離經叛道,讓她自己都為之震驚。但玉環咬了咬嘴唇,第一次把循規蹈矩拋到了一邊。“沈校尉,如果我現在要求你去白雲觀,你會去嗎?”
沈文約驚訝地抬起頭來:“你在說什麽?”
“我要你協助我進入白雲觀,去找**。”玉環美目灼灼。哪吒關於孽龍的預言,玉環目前隻是做出了一個推測,沒有證據。這件事關乎整個長安的安危,如果隻拿推測去找李大將軍,對方一定不肯相信。唯一的辦法隻有去找那條叫甜筒的龍,拿到最直接的證言。能幫她的,隻有沈文約。當然,玉環還有那麽一點點私心,她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讓沈文約重新振作起來。她知道,對一個男人來說,有一個為之奮鬥的目標,等於賦予他一次新的生命。
如她所料,沈文約聽完玉環的推測,緩緩抬起頭來,頹喪的氣息從身上一片片脫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臨戰前的昂揚戰意,雙眼射出凜然的光芒。他對長安城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對任何能給白雲觀造成麻煩的事都不介意,何況拜托他的人還是玉環公主。三個動機讓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那麽,我們接下來做什麽?”沈文約問。
“先去找哪吒,隻有他能與龍溝通——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玉環回答。
“你是說,我們要帶著李公子去闖白雲觀?”
玉環點點頭:“是的。”
沈文約驚訝地望著她:“這可真不像你能想出來的主意。”
“不要以為公主就隻會繡花和跳舞,也別以為拯救長安隻是你們臭男人的事。”玉環板起臉來。
沈文約忽然想起來,李靖剛才透露出一點口風,清風道長似乎要進行一個不得了的宏偉計劃。玉環跟他一合計,越發覺得不安,事不宜遲,必須立刻行動。玉環和沈文約走到哪吒的臥室。一推門,發現房間裏居然空無一人。還是沈文約眼尖,看到窗子旁邊有一個繩頭,他走過去一看,發現一條繩子垂落到地麵。兩人沒驚動旁人,悄悄離開臥室,在府內轉了一圈,果然在一處偏僻的花園角落看到了哪吒。這個小家夥穿著砂huáng sè的探險服,正鬼鬼祟祟地想爬出圍牆。
哪吒看到玉環公主和沈文約,驚恐地要轉身跑掉。沈文約幾步邁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哪吒在半空中拚命踢腿,一邊哭一邊嚷嚷:“放開我,我要去救我的朋友,不然它會死的,求求你們。”
“噓!”沈文約把他放下,飛快地捂住他的嘴,“我們也會幫你去救朋友的。”哪吒的哭泣停止了,他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玉環姐姐,你會幫我嗎?”
“為什麽隻問我啊?”玉環有點惱火。
“反正沈哥哥都是聽你的嘛。”哪吒擦著眼淚嘟囔。這個童言無忌的回答讓玉環一下子臉色漲紅,她看到沈文約在一旁還挺得意,狠狠地用錦跟木鞋踩了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