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與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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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九幽之上,一片瓊樓玉宇,仙霧癡纏繚繞盤旋,時不時的可以聽到幾聲鶴唳,順著聲音看去,幾隻仙氣繚繞的仙鶴正在互相追逐玩鬧,時而直衝雲霄,時而又潛入仙雲野霧之中,不見了蹤影。
如此安詳又充滿仙氣的畫麵,實在是讓人心生向往,那般美妙的場景,簡直是人的畢生追求。隻是讓人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不遠處就是一片瓊樓玉宇,雄偉的仙宮大殿高高聳立,卻不見有一隻仙鶴飛往那邊。仿佛是不可跨越的禁地一般,即使近在咫尺,也不敢稍有逾越。
“閻王,我且問你,混沌靈猴一世輪回之身,究竟身在何處?”
鎏金龍椅之上,紫金玉冠珠簾,一身金色龍袍的玉皇大帝正把自己的腦袋靠在豎起的右臂之上,眼睛半眯不睜,隨意的問著殿堂之下跪著的一位存在。
“這……啟稟陛下,請恕微臣無能。那妖猴早在當年就已經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僅有的幾段描述,也在當年大鬧陰曹地府之時被他撕毀。況且……”
閻王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什麽顧忌,考慮要不要說。
“但說無妨!”玉皇大帝擺了擺手。
“況且那妖猴是被西天如來佛祖用無上之能打入凡塵,身有聖佛之力環繞,而這三界之內,能夠超脫如來佛祖的……”閻王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但是在場的人卻都能猜出來是什麽意思,以如來之大能,這三界之內還有誰敢說能夠超過他?能夠與之比肩的倒是有那麽幾個,可無論是哪一個,也不是天庭所能夠驅使的。
場中頓時一片肅靜,眾仙都沒有說話,雖說有大能比肩於天庭是不爭的事實,可天威就是天威,你可以想,可以默認,但就是不能說出來,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你就是不能說。玉帝好歹也是明麵上的三界之主,你說這個比他強那個比他強的,讓玉帝威嚴何在?
玉帝輕輕閉上了眼睛,左手手指似是有意無意的在龍椅上輕輕敲打,沒有人猜得到他的心思,也沒有人敢猜。眾仙家都低著頭,連悄悄的窺視目光也不敢有,壓抑的氣息籠罩全場,仿佛空氣一下子就凝固了一樣。
“如來,還真是好手段!”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眾仙家都覺得玉帝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玉帝卻突然開了口,隨後緩緩張開了眼睛。
“雖然寡人不知道如來到底打的是什麽心思,但那妖猴可是來曆不凡,將他打入塵世輪回,又特意用聖佛之力遮掩他的氣息。寡人實在是不敢相信他隻是為了懲罰而已。”
說到這,玉帝微微頓了頓,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麵對著座下諸神說道,“巨靈神何在?”
“末將在!”
一位身穿金甲,雙眼似銅鈴一般圓睜,留著兩撇八字胡的壯漢走了出來,雙手抱拳單膝下跪,神情不怒自威。雖然看他的體型正常,似乎並沒有什麽地方可以稱之為“巨”,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之所以他被人稱之為“巨靈神”,除了他的確可以變得巨大之外,更重要的其實是他的力量。
天生神力,開山裂石輕而易舉,據說當他變得巨大,傾盡全力之時,甚至可以晃得動天空。但這個“傳說”卻並未被人證實過。
“混沌靈猴一世輪回,如今的他,和一個普通人幾乎沒什麽兩樣,沒有力量的他,縱然是一個小小的天兵,也能輕易將其擺弄。”
玉帝依舊斜靠在龍椅上,微微眯著眼,緩緩地說道,“寡人予你百萬天兵天將,加之調動各方修道者的權利,讓你在大千宇宙當中找到他,你可願意?”
願意?
玉帝這話說的好笑,他既然已經下達了命令,又做好了安排,巨靈神還有別的選擇嗎?而且君王對臣子下令,隻有問能不能做到的,哪裏還會顧及臣子的意願的?玉帝這般說話,完全就是“信任”他可以做到,如果他做不到,那麽……
“末將定當不辱使命!”
“很好!”
玉帝微微一笑,似乎真的很滿意,身子也慢慢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雙手負於身後,一步步緩緩地走下台階,眼睛掃視了一下眾仙家,道,“佛界與我天庭相安數萬年,所以寡人不會與佛界無端爭執,可那妖猴當年蔑視天威,多次挑釁冒犯我天庭,如若不加以懲治,我天庭天威何在?何況如來佛祖此次又做的如此離譜,寡人不相信他真的隻是為了懲罰淨蓮天陣被影響之事,這其中必有什麽蹊蹺。”
頓了頓,再次掃視了一下已經開始小聲議論的眾仙家,玉帝微微一笑,“我天庭乃是三界領袖,隻有我們主宰他人的命運,何時輪到我們如此被動?所以我需要你們去查,參與其中,如來我們不能動,但混沌靈猴一世輪回之身,我們卻可輕易擒回。我不管你們請誰幫忙,用的是什麽方法,務必要將那妖猴捉回天庭。眾仙家,可有異議?”
“我等,謹遵玉帝法旨!”
“很好!”
玉帝微笑頷首,“巨靈神代領先頭部隊,諸位戰之仙也做好準備,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
說到這兒,玉帝語氣驀然一變,變得,有些森然。
“就算抓不回本人,也要將他的蹤跡給我找到!都給我記住了嗎!”
“領命!”
……
“阿彌陀佛。”
一襲白衫飄來,觀世音菩薩緩緩地從天空中飄落而下,左手中托著玉淨瓶,右手恭敬的做了個佛揖,“我佛如來,天庭已然派出了天兵天將,於大千世界當中尋找那妖猴輪回之身,領頭者乃是巨靈之神,不知我們是否……”
如來依舊是那般古井無波的表情,隻是又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即使是聽到了觀音的話,他也沒有睜開眼睛。而事實上,即使觀世音菩薩不和他說這些,他也早就知道了一切。三界大能全知者,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如來不發話,觀世音菩薩也不敢隨意開口,就隻是恭敬的低著頭,一時間,就連空氣似乎都變得壓抑非常。
唰!
驀然,一輪紫色流光悄然劃過無邊的天際,從遠處飛來,迅速的飛到如來佛祖的右手邊,而如來就好像是未卜先知一樣,還未睜開眼睛就伸出了右手,手心向上,穩穩的接住了飛來的紫色流光。
這是……
觀音菩薩驀然一驚,她雖然沒有看到這東西的真貌,可是這氣息……
“啟稟我佛,紫心欲蓮苞蕊一十有七,今日采其之一,還有十六之數!”
虛空中波動蕩漾,仿佛被打開了一天通道一樣,先是露出一個光潔的額頭,隨後是整個腦袋,然後身子,雙手……露出整個身形之後,竟是一個剃著光頭,身穿袈裟的莊嚴佛陀。
“很好!”
如來佛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眼睛中也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靜,右手之中,紫色流光顏色緩緩淡去,露出了它的真貌。
晶瑩剔透的蓮瓣,白中帶著紅潤,底座還帶著幾片嫩綠的葉,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托著一樣,浮在如來佛祖的手心之上緩緩旋轉,如果不是周身圍繞著的妖異紫光,還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潔之蓮。
“南海!”
如來佛祖緩緩開口道。
“弟子在!”
觀音上前一步,低著頭恭敬答道。
“紫心欲蓮於鴻蒙紫韻之中蘊養,內中早已沾滿了鴻蒙之氣息,宇宙初開為混沌,混沌化陰陽,陰陽轉五行,而五行之外,便是鴻蒙。三界之內皆是五行,而在這三界之中,能夠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屈指可數。”頓了頓,如來佛祖瞥了一眼依舊低著頭的觀世音菩薩,表情也看不出有什麽波動,隻是伸出了手,手中蓮花便如同被人托著一樣,飛向了觀音菩薩。
“這朵紫心欲蓮你拿著,分一縷混沌之氣夾雜其中,然後將它放於靈山之頂。”
“弟子謹遵法旨!”
觀世音菩薩恭敬行了個禮,然後伸手接過了那朵蓮花。觸手一片冰涼,似是托著一塊萬年寒冰一般,縱然是觀世音菩薩這般大能,都能夠感覺到那股刺骨的冰寒。
好厲害的寒氣!
觀世音菩薩心中一陣悚然,卻不敢多說什麽,隻是又躬了躬身,恭敬道。
“弟子告退!”
然後轉過身,便要按著如來佛祖的吩咐完成任務,隻是在轉身的刹那,她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
這朵紫心欲蓮,氣息怎麽那麽像當年被放在修羅血池當中的那枚妖皇之心?
而且,混沌之氣乃是宇宙本源之氣,如果遇到了鴻蒙之氣,隻有後者被前者吞噬一途,如此一來,如果這紫心欲蓮真是鴻蒙之氣所蘊養,豈不是要被毀掉?
想也想不明白,觀世音菩薩索性緩緩地搖了搖頭,也不再去想它,整理好心思,身形瞬間消散虛空,飛往了靈山之巔!
而她的身後,如來佛祖漠然的注視了一下她的背影,隨後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