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笑楠晃著頭對著樓區的高一同學嬉笑打罵恨恨嘮叨的時候，我無聊地在腦中畫著中國地圖。當台灣經緯度最終確定下來，任康拿著兩杯冷飲回來了，笑楠有些氣他跑那麽快幹嘛，這麽熱的天氣。

    一直以來，麵對笑楠的任性，任康一如既往好脾氣地解釋，即使剛剛一個勁催著任康去買水的是笑楠自己。任康對笑楠的好讓我嫉妒，又有些不安。我看著他們嬉笑談心，有些不願意去想以後。

    “喂，田心，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將目光從樓下笑鬧的學弟學妹身上，轉到笑楠帶著嗔薄的臉上。

    “什麽？”

    笑楠一扭頭，不說話。我不知道要怎麽接話，也幹脆沉默。任康一如以往擔任橋梁的角色。

    “小心啊，剛剛笑楠問你星期天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去遊樂園。”

    星期天要和阿姨一起做彌撒。

    “星期六吧，星期天不行。”

    說到這，又是沉默。平時這種事經常發生，笑楠會無緣無故生氣。然後又好了。

    “上課了，我先回去了，你們也進去吧。”

    我點頭，往教室裏走。

    “喂，你難道不知道我在生你的氣，你怎麽一句話沒有自己走。”

    我回頭，擰著眉看笑楠。她不高興我知道，可是不高興難道是因為我？

    “哦，你快進來吧，要上課了。”

    笑楠一跺腳，旋風似的從我旁邊跑過。

    我其實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高考不會因為你的害怕與否而變成不來或來。我不再解釋，每個人想法不一樣。

    第二節課課間休息隻有二十分鍾，對笑楠和任康來說是分外寶貴。而我成了免費的護罩，三個人少了很多曖昧的感覺，不用擔心同學老師。

    笑楠就在窗子邊的位子，下午打瞌睡都不敢小憩一下，因為三米之外的政教樓四樓就是我們班主任的辦公室，隻要他想，站起來，窗邊的同學玩鬧睡覺行為都很危險。我猜，班主任早就知道，才力主將我們從北樓搬到南樓來。當然，對於笑楠這樣一個插班生，她這麽謹小慎微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戀愛了。真正的戀愛。

    我對班主任怎麽看，沒什麽興趣。我隻是不喜歡他強製我們不能拉上窗簾，我有嚴重恐高症，哪怕是瞥一眼樓下，都會手腳發抖。哦，這怕是我最討厭學校的隨著年紀升樓層升政策的原因了。

    兩節數學連堂總是讓時間過得很快，讓人肚子餓的很快。我討厭搬樓層的第二個原因，下課再衝在前麵，食堂永遠有一群占著教室位置優勢的高一高二生排在前麵了。我吃著碗裏的飯，看著對麵的笑楠，好像隻要占著一些優勢總是能享受一些其他人不能享受的。譬如，吃飯排隊問題。再譬如，笑楠占著權勢金錢優勢，輕而易舉以總分二五零不到的分數進了二中文科實驗快班，可見這世上並不是存在處處平等的。我還記得，同一個小區的一個學生為了進二中每天學到兩點，成績上去了人卻垮了。

    再再譬如，我仗著成績優勢，偶爾做出一些離經叛道的事。

    我不是憤青，能認識笑楠，能和她做同桌我很開心。我這麽說過，笑楠並不信。

    “你一天到晚麵無表情的臉，讓我怎麽相信你是真的開心和我同桌的，還有第一天，我在旁邊喊你半天，你才讓出位子的。”

    我不記得第一次見笑楠是什麽樣子了，而且我幾次對著鏡子做過很多表情，事實上，變化幅度都不大，所以不怪笑楠看不出來。

    笑楠沒來之前，我在班上並沒有多少朋友，嗯，反正我覺得遇到難題來問我，我說完又一副我欠她們的表情的幾個都不是我朋友。

    我幾次都無法回答她們的，你是怎麽想出來的，這種很無厘頭的問題。後來笑楠來了，她很幹脆，直接讓別人寫在紙上，我寫好還回去，很省事。因為，笑楠是班主任開金口說讓我幫忙補習對象，她很是理所當然。我樂的清淨。

    我有時奇怪女生這種生物，你問我題，還讓我看臉色。高一開始有幾個總是問我，張雲起一起去wc？我總是拒絕，就算是要好，難道體內分泌消化係統都統一了，又不是團購打折，幹嘛要結伴。吃飯結伴，上廁所結伴，放學結伴，而且幾個女孩到一起總是聒噪的很。

    笑楠說是因為孤單，她以前就是，她們吸煙，我跟著吸，她們打架我跟著上，她們戀愛，我跟著換男友。說白了，怕自己太獨特，被她們邊緣了，怕自己一個人。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可是我不需要那樣。即使我一個人，不並不孤單，我想我的，不需要人陪。對於孤立，我一個人可以做所有事情，我是很無所謂的。太多東西可以選擇來陪著自己，不一定非要是個人不可。

    笑楠的補習簡單的多，聽她說話就行。她不在乎kǎo shì成績，這和我又一樣。她總是反複說著她今天又幹嘛了，隻要我不知道的，她很是津津樂道來一遍。對我對任康都一樣，任康好一點，而我，在陪著戀人的時候，又要聽一次，不過幸好我習慣了。耳邊有個人說話沒什麽不好。笑楠的聲音尚是清脆，不會打攪我的發呆思考。

    笑楠說，現在才覺得以前的記不得多少的男友真是幼稚，隻是為了在xiǎo jiě妹麵前有麵子而已。我有些好笑。

    不要笑，我知道你是看不上任康他們的，班上的男的你也瞧不上。你啊，看他們的眼神都是俯視的。

    我想我身高還不至於俯視班上每一個人，對於笑楠的話，我一般隻聽一半。不過我並沒有多看不上任康，我隻是不喜歡什麽都不行卻自以為是的男同學而已，從這點看，我隻能算對任康有一半的不喜歡，至少他不是盛氣淩人自以為是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