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再見到她，他對她的印象已經很淡了。大學畢業到現在，聯係的同學就那麽幾個。而她從在學校起跟班上同學似乎就不怎麽親密。

    現在的她和以前沒有多大變化，短直發，平淡的五官，連鼻梁上的幾顆雀斑還是那個樣子。

    他走過去，她正專注於眼前的電腦，左手邊放著一杯咖啡。或許是太過專心，並沒有注意到有人過來。他敲了敲桌子，她抬頭，眼神迷蒙，眼裏還有水汽。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低下頭，搖了搖。這時他已經坐下了，看她略帶稚氣的動作，忍不住低笑出聲。

    她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關了電腦，將散下來的鬢發別到耳後。他看她的動作，心裏了然，知道她覺得尷尬，並不點破。

    他剛剛走過來時，看了一眼屏幕，還是文檔編輯的狀態。以前上學時就聽過，她一直在給雜誌寫稿子。但他從沒看過，那個時候的他正是風華正茂，滿腔熱情，而在他們那個男女比例七比一的大學追他的女生還是一大堆。當然他也追過別的女孩，不過那時對於容貌平平的她，他實在是沒怎麽注意。知道她寫稿子，是一次同寢室的人聽她寢室的人說的。看樣子，現在她還是在寫。

    二

    那天他們聊了很多，大部分都是他說，她聽著。最後他笑笑，好像全是我在說啊。她低頭抿了抿嘴，嘴角邊有個淺淺的梨渦。他突然就想起那句，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心跳莫名的就快樂幾個節拍，忙斂了心緒，問，畢業至今都在做什麽？

    她說一直在一家雜誌社工作。

    他很奇怪，他是知道的她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拿到了注會的zhèng shū了，這件事還在他們的係裏公開表揚過。要知道，那時考到注會意味著前途就已經是一片光明了，她竟然不用。

    她看他疑惑的樣子，笑笑說，自己喜歡文字。而且數字不適合自己。當初考證，隻是為了父母的期望。

    那你現在做這個工作，你父母沒意見嗎？

    他們不在這個城市。

    她沒再說，他也就不好再問下去。

    那天之後，互相留下了聯係方式。或許是現代人工作壓力太大，生活節奏太快，彼此之間防備太深。他們自那天後，聯係變得很頻繁。他遇到她的那家咖啡店是她愛去的，正好那兒離他工作的地方隻隔了半條街。

    因為他家在反方向，所以他平常直接從家到公司。所以他們之間很多次能相遇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

    她聽他那樣說，隻是笑笑。那時他們已經很熟了，他知道她不說話並不是不關心，隻是天生話不較少而已，也不放在心上。

    他一般中午休息的時候會過來，然後她停下手裏的工作聽聽說說公司裏的事。彼此會談談各自喜歡的歌，喜歡的書。

    有時，她趕稿子，他便什麽也不說，一人一杯咖啡靜靜坐上半天。

    那種淡淡的感覺，細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