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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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龍漢紀元2990年,龍漢大陸中央,玉京山脈深處,大陸最高機構所在地,樂府重重樓閣中,萬籟俱寂,唯有一名為“步虛閣”的偏殿中有兩位老者還在談論時事,玄衣老者須發皆白,麵色帶灰,語調沉重:“當今天下,民眾愚昧,貪婪好鬥,大人無恥卑鄙,世風敗壞,加之兵災交替,天人塗炭,為之奈何?”。當中坐定的紫衣中年人目視前方起伏,影影綽綽的山巒,搖頭道:“此等情狀,已曆千年,如無良策,我族命運堪憂,除非是”。玄衣老者追問:“除非什麽”紫衣老者答道:“除非重建樂府,恢複民眾良知,使得禮樂恒行,恢複昔日榮光,方可有一絲希望,然此事艱巨,常人不可為,唯有等待真聖出世,方見光明”,說罷長歎一聲,大殿內歎息聲久久不逝。

    第一章無端

    “唉”顧玄歎出一口氣,斜躺在藤椅上,今天一天又快過去了,可縣文書郎王克禮大人交辦的差事,還是亳無頭緒,明天就要回話了,怎生得了

    這差事,本不幹顧玄的事,說起來還是顧玄自己惹火上身,三天前,正值一年一度的秋闈應試,顧玄作為考場監考人員,正在巡視考場,不料想還沒有轉上兩圈,就看到了王三博正拿著小紙條,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抄寫著,顧玄大怒,這人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在考官眼皮底下就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抄,正要走過去,把這zuò bì之人揪出來,送入縣府文院懲辦,旁邊的衙役林三見事不對,衝上前來,小聲喝道:“顧玄,不可!”,但為是已晚,顧玄已經把王三博的紙條與試卷抓到了手中,王三博,一看,喲嗬,還有人敢惹我,立馬站起身來大聲喝道:“不知道你家大爺是誰嗎?把試卷給我,不然叫你馬上滾蛋!”顧玄一聽,這還有王法嗎?馬上喝道:“你給我出來,到縣衙裏去”。這個時候,考場內一下子亂了套,有人把紙條拿出來,開始拚命地抄起來,有幾個顯然是富家子弟的青年馬上起哄了:“王三博,你快點去,不去是孬種“,

    王三博家是縣裏的大戶,縣內三千戶,王家是數一數二的,在縣內與縣丞大人有姻親,王三博還是文書郎王克禮的侄子,王克禮沒有兒子,把他當兒子一樣地寵著。此時聞聽得眾人起哄,紈絝習氣一衝,伸出手就把顧玄推了個趔趄,這下顧玄也忍不住伸出手推了王三博一下,王三博頓時大叫起來,打人了,打人了,抱住顧玄摁倒在地上,於是兩人就在地上滾做一團,考場頓時大亂,待得縣尉大人趕到時,顧玄頭上身上已經挨了好幾拳,眼角也青腫起來,看上去好不狼狽。

    縣尉周鴻指揮各衙役把兩人分開後,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顧玄還沒有回答,王三博大聲叫道:“回大人的話,他說我不給他錢,他就告我zuò bì,我氣不過,就打了起來”。

    此時,王克禮也已經趕到,他上前向周鴻參了一禮,道:“周大人,剛才我已經問過林三,是顧玄把王三博的試卷拿走,王三博不肯,兩人才打了起來,兩人以前因為女人,有過爭執,這次是顧玄借機報複,意圖公報私仇,其心可惡。”然後又趨上前來,低聲道:“今晚倚紅院來了新的清倌,姿色不凡,大人一定得去品鑒一番。”周鴻低咳一聲,環視一周,喝道:“成何體統,各位考生難道想放棄kǎo shì不成?還不繼續!”,顧玄正待開口辯駁,周鴻怒目一瞪:你閉嘴!回過頭對王克禮說:“顧玄乃你治下,今天的事情就交由老弟處理,三天後交一份報告給我,到時知縣大人如有問起,我也有個交待,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了。”王克禮答道:“謹遵大人命令,恭送大人!”,一邊說著,一邊彎著腰,等周鴻一走出考場大門,馬上直起身來,對著顧玄喝道“好你個顧玄,真是不識好歹的東西,滾出去,把今天的事情好好交待清楚,不然你吃不了兜著走!”

    顧玄手裏還捏著那張上麵寫的密密麻麻的小紙條,走出考場前,回頭瞥了王三博一眼,那王三博洋洋得意地比了個中指,王克禮又走過來,說:“你等一下,把紙條給我。好好寫,寫得不好讓你滾蛋!”然後又把紙條給了王三博。顧玄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咬著牙齒,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考場。

    他明白,得罪了王克禮,再要在文院呆下去,已經很困難了,再得罪王家,在這縣城裏,都會很難生存,畢竟,這個世界是有權有勢人的天下,這個世界是沒有公理可言的,有權就有公理,有錢就是正義,雖然自己也算是半個公職人員,領著縣府每月三兩銀子的津貼,但這最底層的工作人員,其實隻是看家狗,說拋棄就拋棄的存在而已。去縣樂府告發他們考場舞弊,樂府雖然是每個地方上的最高仲裁機構,可是,樂府管事也是王家人,再說,在樂府告發需要敲響樂鼓,現在沒有人能夠啟動樂鼓,隻要啟動樂鼓,申冤人就可以按照樂人給的節律把冤情誦讀出來,如果樂鼓與誦讀節奏吻合,自然就是冤情為真,否則就是假的,此事在古時是應驗如神,屢試不爽的,但現在,樂鼓原本為民排憂解難的功用已經名存實亡了,因為啟動縣樂鼓至少得是樂人一級,而本縣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一位樂人了,本府雖然有,可本府的樂府遠在府城,顧玄也出不起價錢,因為樂人出場至少得百兩銀子。

    想清楚這些,顧玄又長歎一聲,環顧自己租住的小房子,家徒四壁,牆壁上懸著一管洞簫,一舊木床,一破桌子,再加一把老藤椅而已,破桌子上還趴著一隻小花貓,正懶懶地眯著眼,曬著西下的晚照,顧率再次躺在了椅子上,而這把椅子被顧玄這幾天屢次折磨,已幾近散架,這次被顧玄用力一坐,頓時解體,顧玄一屁股就坐在了泥地上,顧玄揉著屁股,回頭看看散了架的藤椅,不學悲上心來,淚水不由地流了下來,想起來老母親還在老家記掛著自己,當初因為父親曾經當兵時救過當時的縣尉大人李正陽,在李正陽的幫助下,顧玄參加了入職kǎo shì後就到文院裏當了個小聽差,好歹也算是脫離了麵朝黃土的農民,當時的父親十分歡喜,請鄉親們很是吃了一頓,雖然現在老父親已經故去,但是顧玄想起老父親喝醉時露出的笑容,老母親心心念念的期盼,就也學會忍耐,明白得珍惜現在的工作,明白自己沒有靠山,不會溜須拍馬,不願意做違背良心的事情,要在這黑如染缸的guān chǎng上當差,那真是步步艱難,處處提心吊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