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好奇地看著陸駿，隻見陸駿從身前的桌上取過一張紙，上麵寫的是“行進曲”三個字，下麵的卻都些奇怪的文字，說文字更不如說是符號，反正沒有幾個字是顧玄認識的，上午學的簫譜好歹都是自己認識的。

    顧玄真是覺得自己讀書太少啊，雖然這些字筆畫不多，但就是認不了幾個。陸駿見顧玄如此茫然的模樣，總算找到了一些為人師的感覺，噢，也有你小子不懂的啊，這曲折你總是知道了啊。便微微一笑，道：“今日本師便教於你這曲折，你可願意？”顧玄一聽，忙不迭地點頭，他自小讀書不多，最為羨慕村裏那財主家的憊懶小子可以天天去讀書，家裏也有許多藏書。來到樂府之後，他最大的渴望就是天天學學琴，多看點書，別無他求。

    陸駿端身而坐，指著那頁紙上的文字說道：“此乃琴譜，為減字譜，由樂府前輩琴神曹柔所創，為樂府彈琴之人所必須掌握的曲折。”顧玄聽到琴神二字，不由心生向往，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有幸聆聽這樣的高人一曲呢？

    陸駿見其神色，便知顧玄的想法，因為所有習琴之人的夢想不都是這樣子的嗎？便微笑道：“曹前輩早已神遊四方，你要想聽他這樣的高人，那需要機緣啊，強求不得，別說是你，本師也隻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引為終生之憾啊！”顧玄想著，如果能夠把曹前輩這樣高人所奏的樂音都記錄下來，那該是件多麽好的事情，當然現在也隻能想想而已，這事情當世之人誰能做到呢，想想都不可能？

    陸駿繼續講解：“減字譜的記寫方法是將一些漢字減筆，即取其能代表該字含義的部分筆劃，然後又複加以組合，構成一種特殊的字形，以表示音位彈奏手法及其他。減字譜“字簡而義盡，文約而音賅”，因為有了減字譜，我樂府許多琴曲才得以保存與流傳，也是樂府中樂曲數量最大的樂曲。”

    顧玄聽得神往，不明覺曆，但還是如雲裏霧裏，問道：“先生，那這曲折到底應該怎麽看？，比如這個，是什麽意思？”

    陸駿招呼其他人也一齊聽講：“各位，請看這個字，讀作“名九句四”，其左上角的“夕”是“名”字的減筆，指左手的無名指，右上角的“九”指第九徽位，中間的勺是勻字的減筆下麵的“四”指第四弦序，整個字義即是用左手的無名指按第四弦的第九徽位，同時右手用中指勾彈從而得到應有的樂音。”然後便再一一講解一遍曲折中的符號所代表的指法。

    顧玄聽了之後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此曲折是這麽個意思啊，這與上午學的完全不一樣嘛，看來隔行如隔山啊，今日又長了一次見識。不過，好像有點疑問，便問道：“那這首曲子應該怎麽彈呢，光有曲折，可是不知道這個音應該彈多少時間啊？”

    陸駿微笑不語，顧玄這才明白，民間所謂的“傳曲不傳譜，傳譜不傳句”還真是如此，習琴如果沒有教習，那還真是瞎彈了，便躬身拜道：“請先生指教！”

    陸駿便也不再擺譜，正襟危坐，舉手開始彈奏起“行進曲”，這“行進曲”一起，顧玄便感覺到了不同於“正氣曲”的氣氛，“正氣曲”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而進行曲不僅威武昂揚，而且華麗優雅。

    顧玄看著陸駿以左右手指之多種組合，使得琴音出現無窮變化，右手輕而清者，挑摘是也；輕而濁者，抹打是也。重而清者，剔擘是也；重而濁者，勾托是也。左手用大指則明亮有力，其音線細而光滑；名、中指則柔和溫潤，音線較為粗、鬆。

    左右手的音色變化是如此的振奮人心。當右手大指剔擘時候，噴薄而出的氣勢是那麽的不可抵擋，樂音光澤奪目而具有穿透力；當挑摘抹打時，樂音便轉入低回婉轉的曲段時，又是那麽的柔和、細潤、悠揚，一如滑翔在陽光照耀的水麵，有著純淨和翩然的美感，讓人心醉神迷。

    此曲雖然動聽無比，卻也並不複雜，聽在顧玄耳中，其曲與“正氣曲”結構基本一致，還是最基本的起承轉合，但相對每個部分反複了一次，但那樂音的構成是如此的美好，顧玄的眼前能夠看到每個樂音在空中出現的軌跡，清晰可見，每次轉折都那麽分明，琴曲與簫曲不同之處就在於，琴曲發出的每個樂音所產生的軌跡如同拋物所產生的線條，隻不過有的是正的拋，有的是反著拋，顧玄的腦中突然產生一個詞語“函數曲線”，把顧玄驚了一下，這個階段自己的腦中總是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詞語，聽曲聽出幻覺了嗎？

    陸駿一曲奏畢，感覺今日自己操琴感覺很好，似乎自己的樂力有了增長，嗯，看來突破樂師初階瓶頸已經為期不遠了吧。心情大好之下，便道：“顧玄，怎麽樣，你聽了一遍，是不是已經有所得了呢？”他這話其實是帶有調侃之意的，因為之前就是說自己因為學簫有所得，覺得自己學得不錯了，就來學琴的，現在他這樣說，就是想聽聽顧玄這次會怎麽說。

    顧玄想了一下，回想了腦海中記憶的“行進曲”，快速在腦海中推演一番後，此曲在陽歌旋的帶動下，已經與“正氣曲”一樣已經滲入到了陽歌旋之內，應該運轉無礙了吧？於是便點點頭說：“嗯，先生，我想我已經差不多了。”顧玄這是客氣話，其實他已經了然於胸，隻不過還是不想說得太過，畢竟是第一次嘛，謙虛點總是好的。

    陸駿神色一僵，被顧玄這意外之語嗆了下。什麽，你這也太不謙虛了好吧？什麽叫差不多，那你彈來聽聽，若是這樣也可，老夫算是服了你了！

    鄭克在旁邊又開心了，好吧，算你狠，又口出狂言，來吧，讓羞辱來得更猛烈些吧。便起哄道：“好啊，顧神，那你倒是彈啊。”任誰都不會相信顧玄能夠彈出這首比“正氣曲”難度高了不止一倍的“行進曲”，那六位還在琢磨著剛才陸駿的手法呢，而鄭克雖然也已經學會此曲，但敢在陸師麵前說差不多了，那豈不是找難堪嗎？除非他真成樂神了。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