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張教授引到辦公室，關大爺打趣他道：“你個呆頭鵝，脾氣還是這麽火爆？萬一你訓人時，學生心一怕、手一抖、東西打翻，把你也給送上天，以後我找誰喝茶？”

    張教授嘿嘿笑了笑：“狗日的，你當我傻呀！我從來隻在走廊訓人，我聲音要是不大，語氣要不嚴厲，學生能往心裏去？進了實驗室，哪裏會大吼大叫，萬一學生手真抖了，說不定我也坐了土飛機！”

    林毅覺得張教授性格有點像張飛，粗中有細，不愧是在炸藥包上活下來的人。又看看他的地中海發型，知道勞心的代價不小。

    張教授脫掉白大衣，抹了把腦門上的汗，疑惑地問道：“老關，這麽熱的天，不在你那老鼠洞裏窩著，也不去圖書館裏吹冷氣，怎麽跑到我這裏來啦？”

    關大爺給他介紹：“這是我侄子，北邊來的叫林毅，我是為他的事來的。他粵語說得像鳥叫，你得跟他說國語。”

    又轉頭對林毅說：“根據南方人的稱呼，你得管他叫張大伯，把你的想法跟他說說。”

    林毅這才想起來，南方好像沒有大爺這種叫法，自己應該叫‘關叔’或者‘關伯’。‘關大爺’的叫法，跟向陽花他們差輩兒了，這虧吃的莫名奇妙！

    還好關大爺知道這是北方稱呼，介紹自己是他侄子，這讓林毅鬆了口氣。

    林毅回過神，叫了聲張大伯。把紙條亂飛引發靈感的事情敘述一遍，指著桌子上的台曆說：“無論是備忘錄、筆記本，還是外麵走廊的布告欄，使用限製都不小，圖釘和磁鐵也不是哪裏都能用。”

    林毅用紙折了個樣子，指著它繼續說：“辦公室需要一種新便簽本——攜帶方便、隨撕隨貼；粘度適中，能貼在任何地方，不論是書裏、門上、鏡子上；貼錯了撕下來，還沒有破壞性。”

    張教授評價道：“想法很好，應該可行。不過還好你沒自己做實驗，化工材料和試劑中，有很多危險品，或者有毒或者易燃。我這有個博士後，正在做造紙業毒害檢測，這個東西簡單，他就能做。”

    張教授說完，就要打電話叫人。關大爺按住了話筒，說稍等一會兒，然後跟他提起上學的問題。

    被張教授問及學習經曆，林毅有點難以啟齒。穿越前，他差十多歲就奔五了，久不接觸課本。隻好說：“我大概初中畢業水平。英語學過一些，閱讀還行。聽力口語寫作，都拿不出手，隻能算啞巴英語。”

    捋了捋英年早逝的頭發，張教授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那恐怕不行，即使是中大，大多課程也是用英語授課。你的水平，很難通過考試。即使進去了，也跟不上。”

    想起以前有遊學一說，林毅問能不能辦個旁聽證？張教授爽快地拍著胸脯，說這個可以，不過要等到開學後。

    林毅道了謝，正想繼續詢問發明的事情，關大爺拍了拍他的手，讓他稍安勿躁。

    “對了，老張，這個發明的歸屬權，怎麽算？”關大爺回頭問道。

    張教授看了看林毅的衣裝，沉吟了一會兒說：“嗯，你提供了設計思路，如果再承擔全部實驗費用，專利權歸你。我們來搞定發明，學術成果歸實驗室。”

    林毅不必為畢業論文苦惱，自然沒有學術要求，就點頭同意。

    張教授打電話，叫來一個叫費蘭的人，把事情跟他說了。

    費蘭的年紀比林毅大些，年紀看起來不像博士後，倒像個研究生。

    他也不管客人還在，聽完後就開始自言自語：“嗯，根據描述，隻要把不幹膠簡單改造就行了。比較重要的應該是膠水的粘著性，太大太小都不行。還有材料要安全環保，否則難以通過各國環保法案。”

    看著沉浸在科學世界中的費蘭，林毅大為放心。發明成功的日子，看來已經為期不遠。

    張教授攆走了費蘭，和林毅商量好費用，就讓他出去取錢和照相，隻把老朋友留下來聊天。

    辦完兩件事回來後，林毅發現合同已經擬好了。看著這份製式文件，他猜測，應該經常有企業來化學係，尋求技術上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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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大學辦完事出來，正是下班高峰時間。兩人坐上大學專線回碼頭，不過三四公裏的車程，路上卻有八九個紅燈。

    來的時候心裏有事，林毅顧不上觀光，回去時正好飽覽風景。和兩千年的國內一線城市相比，這裏繁華程度毫不遜色。

    怡和、太古、和記、會德豐，路邊不時閃現著各種洋行招牌。雖然華資正在香港崛起，但這最繁榮的地段，還是英資洋行的天下。

    林毅隱約記起，華資和英資之間，後來好像發生了一係列收購戰。他拍了拍腦袋，埋怨自己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塊蛋糕看來吃不上了！

    到了中環碼頭，關大爺說紅磡海底隧道很堵，坐車不如坐船，就上了駛向荃灣的香港小輪。

    看著遠去的渡輪，林毅心知自己遇到貴人了。這一趟大學之行，讓發明有了希望，進學有了可能，還結識了學界人士。收獲這麽巨大，叫聲關大爺不為過！

    對方既有頭腦又有關係，年紀也並不老，隻過類似退休的閑散生活，實在是浪費。林毅清楚，一個人隻有兩隻手，會用人才能做大事。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有機會應該把關爺爺收入囊中，即使他沒有白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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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毅登上自家汽艇，回到大屋。吃完飯時，他對大家說：“我想搬到市內去住。”

    少女急著問：“住在大澳不好嗎？為什麽要搬到城裏去？”

    “這裏很好，有家的感覺！”林毅的笑容，發自內心。

    似乎在留戀，他語速很慢：“不過，最近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市區辦。首先，每周得去結一次賬，總不能讓雇員都來大澳吧！其次，今天我跟關大爺去大學，有些事情沒辦完。這裏偏遠，來回不方便，路上的時間都浪費了。”

    姐夫這時候接道：“我看出來了，毅仔是個很有想法的人。搬到市內去也好，做什麽事都方便。”

    林毅摸了摸鼻子，提議道：“今天陪關大爺遊玩兒時，提到了上學的事情。關大爺有個朋友，是大學教授，能幫忙辦理聽課證。讀書的機會難得，所以，我想帶向陽花和大方小和尚一起去！”

    聽了這話，向大姐急了：“這，這也太急了吧？細妹在這裏才住了一周！”

    平時惜字如金的向大叔，立即批評了大女兒：“頭發長見識短，這樣的機緣多麽難得！毅仔有這個心思，關大哥又出了大力，不去太浪費了，更對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