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山巔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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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從龍之手套那了解虛宇宙的時候,龍濤就已問過有關破碎虛空的事。
破碎虛空,隻是打破了位麵障壁,開辟空間通道,進入依附於虛宇宙的其他世界而已,隻要集聚的能量足夠開出空間通道,就可以達到。
像龍濤每一次穿梭,實際上都要通過手套的能量破碎一次虛空。
若說這種程度就是超脫主宇宙了,那確實是可笑至極,不過靳冰雲、言靜庵等人稱之為超脫天地限製,也無不可,因為她們根本就沒有主宇宙的概念,破空而去,進入別的天地,也確實可以稱為超脫原先的這片天地的束縛了。
龍濤回過頭,看著氣質極其相似的一大一小兩個美人,那清麗的容顏真是百看不厭。
“冰雲可曾想過,破碎之後的事?”龍濤問道。
靳冰雲一怔,順口答道:“破碎虛空,登天而去,進入仙界。”說到後麵,突然意識到這些隻是自古流傳的傳聞,從未有人證實過,不禁猶豫起來,低聲反問道:“不是嗎?”
龍濤笑而不語。
言靜庵卻是秀眉微蹙,沉思起來,她隱約見識過龍濤心神中的天龍界和倚天界,模模糊糊的覺得這片天地之外,還有別的世界,破碎虛空,未必就是去了傳說中的仙界。
整個覆雨界的習武修道之人,最高的目標就是進軍天人之界,破碎虛空,龍濤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一下就讓言、靳兩人對這個最高目標生出懷疑來。
“修道之人,為何總想超脫這片天地呢?”龍濤又問。
言靜庵柔聲說道:“修道不就是為了參破生死,超脫人生大限,獲得永恒嗎?”
龍濤眼中精芒一盛,綻出星空般的絢爛色彩,淡淡說道:“若論永恒,有什麽能比這片天地還永恒?尋求永恒不在這片天地裏找,卻要超脫出去,豈非南轅北轍?”
兩女一驚,同時站了起來,看向龍濤的眼神複雜無比,包含著驚詫、頓悟、崇慕、疑惑……
龍濤這番話的道理其實並不複雜,但對這兩個把修天道作為自己終生信仰的靜齋奇女子來說,卻是聞所未聞,也是她們從未想過的。
她們自小修習的慈航劍典是至高的劍道,明白的指出了武道之巔的最後一著,就是破碎虛空,龍濤的話,無異於打破了她們從小建立起來的最高信仰。
兩女臉色時紅時白,心內思潮起伏,眼神變幻不定,一時間無數念頭在腦中交戰,都是呆立不語。
“聽聞浪翻雲沒有師承,此人的一身絕世武功,定是以天地為師,修煉得來的,這本已是極高的境界,可惜,他也被江湖神話、武林習俗影響,要往那破碎虛空的路上走了。”龍濤搖頭歎道:“這世上若沒了龐斑去騷擾浪翻雲,說不定他還能更進一步的!”
說完,龍濤大步走出密室,留下言、靳兩人,在那疑惑相對,苦思不停,他知道,前麵的一番話,已經足夠這對美人師徒天人交戰的了。
……
夜涼如水。
帝踏峰最高之處,一塊高踞峰頂、傲視群山的大石上,言靜庵白衣飄飛,立於其上。
龍濤飛身而來,輕輕落在她身後,她苗條修長的身形被一身白服勾勒的纖弱動人,惹人憐愛。
“我可以稱呼齋主靜庵嗎?”龍濤問道。
言靜庵嬌軀一震,轉過身來,望向龍濤,終究沒有敵過他那大膽熱烈的逼人目光,鳳目低垂,柔聲道:“稱呼隻是個代號,公子想怎麽叫都行。”
她雖然說的隨意,但龍濤已明顯感覺出她心跳加快,而且她稱自己為公子,不再是道友,顯然芳心已有些亂了分寸。
龍濤心中暗喜,問道:“靜庵在想什麽?”
言靜庵歎道:“今天聽了你一席話,我一時迷茫起來,莫非我們靜齋千百年來追尋天道的路,是錯的?”
“靜庵不必多慮,今天我指出的,隻是道的不同,破碎虛空,未必不是一條通天之路。”
言靜庵搖頭道:“你也不必寬慰我,即使是道的不同,那也是大小之別,而公子的道,明顯是一條更廣闊的大道!”
龍濤笑道:“我倒真不是在寬慰靜庵,我看過劍典,你們的心法以靜、守、虛、無為主,實已是與天地相合的大道,與我不同者,隻在最後一著上,靜庵不必妄自菲薄。”
“與天地相合?”
龍濤跨到大石上,與她並肩而立,聞著她身上淡淡幽香,仰望著無垠星空,笑道:“靜庵有沒有想過,生命與天地關係?”
言靜庵轉頭看向他,沒有說話,無比美麗的鳳目中卻全是疑問之意。
龍濤忍不住讚道:“靜庵真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隻看著你的眼,就夠我醉上一晚了!”
言靜庵再也招架不住,白嫩的臉上湧起紅暈,這話對一個出家修道之人說來,實在唐突,但龍濤那率真自然的神情,又讓她不忍苛責,隻好微嗔道:“我以為道友要給靜庵講道的!”
“啊,都怪靜庵生的太美了,在下一時沒忍住。”龍濤搔頭道:“實在抱歉,不過在下以為,大道就在我們身邊的,好比此時的靜庵,在我眼中,就蘊含著天地至美的大道!”
言靜庵轉過頭,不敢麵對他的熱烈目光,好容易平定下來,淡淡說道:“靜庵洗耳恭聽公子的大道。”
龍濤知道不能逼迫她太緊,拍了拍腦袋,尷尬笑道:“哦,說到天地與萬物關係,靜庵覺沒覺得正是陰與陽的關係?”不等她回答,繼續說道:“萬物生而有靈,生老病死,繁衍變化,天地卻是無知無覺,亙古不變,這豈不正是一陽一陰?”
言靜庵鳳目一亮,點頭讚道:“公子立論新奇,靜庵聞所未聞!”
龍濤繼續道:“天地與萬物既是一陰一陽,又如何能夠分開?靜庵想必也聽過,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生命脫離了天地,又如何存在?因此,在下以為,超脫天地這件事,是不存在的!”
言靜庵嬌軀再震,思索了一會,緩緩點頭道:“公子總能以寥寥數語,點破天機大道,令人茅塞頓開,靜庵終於見識了什麽是大道至簡,佩服佩服!”
龍濤笑道:“靜庵不必誇我,你這麽聰慧,這些簡單道理一點即明,你隻是被靜齋修天道的傳統束縛,總把目光放在未來之上,而沒有注意到當下身邊的事物而已。”
言靜庵心中湧起異樣的感覺,不自禁的又把龐斑與眼前的奇男子比較起來。
龐斑鐵石心腸,律己甚嚴,時時刻刻讓人感到他對天道的不懈追求,總給人一種端在山巔的感覺,冷酷又遙遠,而龍濤則是如水如風,輕繞在身邊,讓人不知不覺就會沉醉其中,隻注意著當下的感受,忘了時間的存在。
又想到從與他靈魂交融的經曆,言靜庵美目不由望向龍濤。
龍濤一直在盯著她欣賞,那雙清澈黑亮的眼睛裏,似有星辰幻滅,絢爛無比,言靜庵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
兩人四目相對,在峰頂山風中,峭立不語,又似已說了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