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撤吧！”黑衣老三聲音顫抖，因為程如峰在說話之際，渾身氣息陡然一變，如利劍出鞘，使人如芒在背，心驚膽寒。

    拚了，我不願再當狗。不拚一把，我不甘心！”不待魁梧漢子回話，黑衣老四大吼一聲，利劍急刺，直指程如峰。

    老四這一動，老大和老五也不再猶豫，齊齊攻向程如峰。矮胖老三稍作遲疑，也咬牙拔劍而上。

    程如峰搖了搖頭，背上長劍瞬間出鞘，劍鳴如龍吟，一道寒光白練，似若蛟龍出海，在四名黑衣人身周一閃而沒。

    隨後，程如峰收劍回鞘，緩緩向獸穀黑水湖走去。

    以魁梧漢子為首的四名黑衣人齊齊靜立不動，在程如峰走出數米後，先後撲通栽倒在地，在他們脖頸之上，赫然都多出了一條猩紅血線。

    隻一招，四名生元境高階的武者齊齊殞命，難怪凝晶王境的厲幽泉都不願掠其鋒芒。

    此時的黑水湖，不管是活著的、還是死後重生的元獸，此時都躺倒在岸邊、橋上和湖中，身上插滿了玄鋼箭矢，十來名身著墨色輕甲的武者正持劍巡走，遇到還沒有死透的元獸便會補上幾劍。而在靠近獸穀入口的湖邊一側，杜子騰四人臉色陰測不定，在四人前方百米處，近百名墨甲弓手列隊排開，雖未開弓搭箭，但卻將供奉山四位穀主牢牢鎖定。看這架勢，一旦杜子騰四人有所異動，必定會招來漫天箭雨。

    墨甲武者，步伐一致，紀律嚴明，身上甲胄製式統一，明眼一看，便知曉他們來自軍方。在小弈城，杜子騰等四人身份不低，就連城主張博藝都要禮敬三分。按理說，能夠出現在小弈城的軍隊甲士，絕不敢如此對待他們。

    這些墨甲軍士的確駐紮在小弈城，但卻不受張博藝管製，因為他們隻效忠於大燕皇帝慕容真。

    慕容真在即位後的第五年，親手打造出了一支軍隊，名為大燕鐵衛。大燕鐵衛武器精良，遠超大燕尋常軍隊，其中更不乏被籠絡而來的武道高手，但他們卻從不戍邊，隻分散駐紮在大燕版圖內的各大城市中，由慕容真指定人選來統帥，不轄歸於各城城主。

    這些墨甲軍士便是駐紮在小弈城的大燕鐵衛，他們隻聽命於自己的統領，故而即便知曉前麵四人是小弈城的四名供奉，他們也毫無顧忌。

    杜子騰等四人自然也知曉這些墨甲軍士的身份，盡管無端被鎖定，但卻沒有露出絲毫不忿的神情。

    程老！”在程如峰來到黑水湖邊時，杜子騰與穀修同時出聲，神情都明顯有些訝異。

    統領！”近百大燕鐵衛見到程如峰出現後，立馬單膝跪地，齊聲拜見。

    這一下，杜子騰、穀修登時驚呆，連帶與程如峰並不熟識的雷行和胥麗都驚訝無比，他們實在沒想到，與自己毗鄰而居數年的劍穀穀主竟然是小弈城大燕鐵衛統領。

    鐵衛統領銜級不高，隻相當於小弈城都統，但權力卻是極大，對小弈城有監查之權，必要之時，甚至可以調度城主。

    此間事了，你等先行退去。”程如峰一揮手，近百鐵衛立馬整齊劃一地、迅速退出獸穀。

    程老，不，程統領，……”杜子騰與程如峰算是熟人，在鐵衛退去後，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今日之事牽扯甚大，本座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知曉不多。”程如峰再不複先前雲淡風輕，儼然改變語氣口吻，一副鐵血殺伐模樣，其語氣神態也表明他已斬斷了與供奉山的交情聯係。

    杜子騰和穀修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起來，雷行和胥麗也是眉頭一皺。

    既然如此，我等便告辭了！”穀修神情不悅，朝著程如峰稍一拱手，便大步向穀外走去。

    杜子騰等三人也是微微拱手，跟隨離去。

    你等卷入今日之事，乃是無意。切記謹言慎行，切莫惹禍上身！”程如峰本是善意提醒，但此景此情，聽到杜子騰耳中，便有了警告的意味。

    杜子騰等四人俱是沉默前行，無人答話。

    慢著，你們還不能走！”就在此時，麵容陰鷙的玄衣使者再度回到獸穀，臉色不善，顯然沒能留下厲幽泉。

    杜子騰等四人心中齊齊一個咯噔，因為他們從玄衣使者身上感受到了殺氣。

    他們四人與此事無關。”程如峰熟知玄衣使者的行事風格，冷冷出聲。

    程統領，有沒有關係，你說了不算。”玄衣使者嘿嘿一笑，陰冷的目光在杜子騰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把目光定格在雷行身上，陰冷的眼睛直視著雷行雙目。

    雷行臉色一變，臉上竟然有了慌亂之色。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不甘示弱地挺直了高大的身軀。

    雷行，真名雷大錘，燕南昌城人氏，生元境八重武者，主修煉兵之術，六年前神秘失蹤，四年前突然出現在小弈城，成為小弈城兵穀穀主。失蹤的那兩年，你去了哪裏？”玄衣使者雙眼一眯，冷冷地盯著雷行。

    你是何人，莫要在這裏胡說八道！”雷行勃然大怒，盡管他知曉玄衣使者實力莫測，而且從他和程如峰對話的態度來看，其來頭也定然不小。

    不說麽？讓我來猜猜，這兩年，你應該去了草原，而且還是給那些草原鬼巫當你了狗！”玄衣使者嘴角泛起了冷笑。

    雷行聞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而杜子騰等三人下意識地移動腳步，拉開了與雷行的距離。

    血口噴人！”雷行的臉色由白轉紅，突兀拎起大鐵錘，狠狠地砸向玄衣使者。

    玄衣使者冷哼一聲，腳步輕錯，輕而易舉地避開，繼續說道:“被我說中了？先不要著急，聽我慢慢說來。像你這樣的人，在燕南各大城中，都有不少。你之所以來到供奉山，便是奉了你主子的命令，到小弈城來打探聖靈的消息。小弈城隻派了一名黑袍長老前來主事，也說明巫殿認為聖靈藏在小弈城的可能性極低。”

    雷行追在玄衣使者身後，將鐵錘揮得呼呼直響，奈何修為速度遠遠不及，至今連玄衣使者的一片衣角都沒碰著。

    不知道該說你走運呢，還是該死，你竟然僥幸在供奉山中嗅到了聖靈的蛛絲馬跡。當然，你隻是猜測，不敢確定，更不敢輕易入獸穀一探究竟，生怕打草驚蛇。故而，你一直在尋找機會，直到昨晚，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闖進了獸穀，你認為機會來了，故而便第一時間通知了你的同黨。”玄衣使者娓娓道來，雷行越是氣急敗壞，他越是興奮。

    玄衣使者之所以當著所有人說出聖靈之事，便是因為聖靈已經暴露，很快便會轉移至別處，再無需保密，而且他也篤定杜子騰等人不敢將此事宣揚出去。

    劉朝元，人要殺便殺，莫要行此汙人耳目之事。”程如峰有些看不過眼了，冷聲提醒。

    差點壞了本使大事，豈能讓他死得不清不白？”玄衣使者劉朝元陰冷地哈哈發笑，接著說道:“此事本使還要好好感謝程統領、杜丹師，感謝你們的徒弟和侍從‘無意’又合情合理地闖進穀中，替巫殿之人開了路，也讓他們露出了狐狸尾巴，更讓本使給一網打了個幹淨！”劉朝元在說到‘無意’二字時，故意抬高了音量。

    杜子騰聞言，心中一突，隨後眉頭緊皺了起來。

    閉嘴！”程如峰似乎被說到了痛處，渾身氣勢暴漲，眼神淩厲地盯著劉朝元。

    怎麽？程統領生氣了，舍不得你那寶貝徒兒了？不過好像有點晚了，獸穀裏養著如此多吃人的畜生，你那徒兒再怎麽皮糙肉厚，估計現在連骨頭也不剩了吧，真是可惜啊！”劉朝元嘖嘖出聲，一臉的痛心疾首之色。

    錚”的一聲，程如峰背後的長劍再度出鞘。

    雷行眼見程如峰和劉朝元就要打起來，以為是逃命良機，連忙收起鐵錘，急速向獸穀之外逃去。

    怎麽？想跟我動手！”劉朝元冷哼:“程如峰，你先前若是不留手，那黑袍鬼巫能逃得了？”劉朝元看也不看雷行，手腕隨手一甩，隨後便聽雷行慘叫一聲，撲麵栽倒，後腦勺上插著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程某此番的任務是脅從使者大人，捉拿黑袍鬼巫，如此大的功勞，程某不敢跟使者大人爭搶！”眼見雷行斃命，程如峰視若無睹，冷聲回應。

    杜子騰、穀修和胥麗神情大變，心頭都升起了恐懼。他們已經意識到，小弈城身份超出的供奉，在劉朝元和程如峰眼中，不值一提。

    程如峰，引蛇出洞的計策乃是我們燕南地目使大人和你們燕南鐵衛總領共同製定。而且，要在短時間內將這些潛伏在城中的草原鬼巫悉數引出根除，你那呆徒弟和丹穀那滑溜小子，正是最好的誘餌，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一個呆板小子和聖靈大計，孰輕孰重，你分不清麽？”劉朝元頓了頓，把眼一眯，冷聲道:“為了區區一個呆板小子，你真要與我為敵？大燕鐵衛雖深受陛下寵信，但我天眼司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