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三人六目相視，不知道李老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一尾金鱗魚，十萬下品元石。交付好元石，老夫自然會安排你們見那名學生。”李老把話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再不理會麵麵相覷的元稹三人。

    十萬下品元石，對他們這種上三樓的武者而言，雖算不上是多龐大的數字，但也絕對不能說是小數目。

    一尾連名字都說不上來的魚兒，要拿十萬下品元石來交換，這絕對是天方夜譚。但卻是李老的一個態度:既然我讓步了，你們也得有所表示才是。

    元稹三人通過剛才的試探也知曉，即便三人聯手，在李老手中也決計討不到好。而且，李老輩分又高，能點頭讓步，已經是難能可貴，遞出這麽一個台階，不接也得接，三人隻得不情不願地交付了元石。

    李老收好元石，讓元稹說出要尋的學生名字後，便打發三人先回客館，並告知他們，安心等待消息便是。

    元稹三人也不著急，聽從安排去到了客館當中，耐心地等待。他們要尋找的學生自然是楚雲，至於弈城武院會不會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暗中對楚雲做什麽動作或者轉移聖靈之卵，元稹三人一點也不擔心。

    因為，首先，李老好歹成名已久，在武道江湖中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斷然不會失信於三個小輩，從而毀了自己在武道江湖中的信譽。

    其次，聖靈之卵是從天眼司手中丟失的，元稹掌握著一門獨有的追蹤之法，隻要聖靈之卵有異動，他都能感應到。

    再次，楚雲被認定是追查聖靈之卵的重要線索，以元稹三人上三樓的實力，隻要李老不幹涉，要撬開楚雲的嘴巴，易如反掌。

    元稹三人從小築退走後，從小築後麵緩緩走出一人，身材矮胖，正是杜子騰。

    師尊，楚雲還隻是一個孩子，不幸卷入到聖靈之卵事件中，還請師尊替他做主。”杜子騰現身後，朝著李老低頭躬身。

    不是為師不願，隻是此事牽扯甚大，為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李老喟然長歎，道:“現今的武道江湖，已非昨日的武道江湖，為師看不懂了。”

    師尊，難道以您的名頭，還護不住楚雲麽？”杜子騰抬起頭，緊緊地盯著李老。

    黑白宮、妙音閣盡管強大，但多少能給老夫幾分薄麵。隻是這天眼司，為師越來越看不透了。而且，此番天眼司、黑白宮和妙音閣聯袂前來，多少有幾分試探的意思。若是武院與聖靈之卵有關，也就罷了。但武院與聖靈之卵全無關係，他們既然要追查，便給他們些許方便就是。”李老始終未曾睜開眼睛。

    些許方便？師尊，若是他們從楚雲身上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勢必要以神念搜魂。一旦被搜魂，楚雲重則癡傻、神誌不清，輕則魂基受損。因為一個方便，便要葬送一個孩子麽？”杜子騰逼問。

    子騰，你知道為師為何要隱居在小弈城城守府麽？”李老緩緩睜開了眼睛。

    杜子騰茫然地搖了搖頭，他不明白李老為何在此時提出如此問題。

    大燕以前，武道江湖的拳頭可以幹一國之政。自從大燕立了國，朝廷的拳頭就慢慢地硬過了江湖的拳頭。你看看方才，妙音閣和黑白宮的人幾乎不說話，都是天眼司的人在與老夫交談。天眼司背後是誰，還不就是大燕皇庭？老夫早年辭了弈城武院的院長，隱居到小弈城城守府，對大燕皇庭而言，便是一個態度。”李老緩緩出聲，接著說道:“像我們這些沒有明確依附大燕，在武道江湖裏又算得上是大一號又活得夠久的魚，向來是大燕重點關注的對象。”

    師尊，請恕弟子愚鈍。大道理，弟子聽不懂，弟子隻希望您救救楚雲！”說完，杜子騰雙腿一彎，就要跪倒於地。

    李老單手一揮，杜子騰的雙腿竟是怎麽也跪不下去。

    癡兒，你知道為師已經活了多久麽？”李老微微一笑道:“當年和為師同代的武者，已鮮有人在世，即便是修為臻至上三樓境界的人，也相繼離世。上三樓，真武、通神和主宰，武者的修為一日不能突破至通神境，壽元便會有枯竭的一天，為師困在真武境已經數百年了。”

    杜子騰聞言一震，失聲大喊:“師尊！你，……。”

    李老擺了擺手，示意杜子騰先平複心情，隨後說道:“癡兒，為師大限將至。遲暮之年，已漸漸跟不上新人輩出的武道江湖。在最後的這段時間，隻希望你能將為師的丹道悉數領悟，也寄望為師的些許餘威，還能夠為武院遮風擋雨。”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在楚雲與武院之間，為師隻能選擇後者。”

    師尊，弈城武院本是由大燕皇庭欽命創建，你即便護住了楚雲，大燕皇庭又豈會對武院加以損害？”杜子騰並未死心。

    你有你的疑問，為師也有為師看不懂的江湖。為師累了，今日就說到這吧。”李老似乎不願將話題繼續擴展，緩緩起身，慢慢走向了小築深處，邊走邊說道:“收拾一番，我們明日便啟程回小弈城了。”

    第二日，楚雲正埋頭清理武院街道上石縫間的野草。突然，迎麵走來兩名元力波動強烈的年輕人。

    楚雲以為他們是因為院試而來報複的人，正欲開溜，兩名年輕人連忙表明了身份，他們是執律堂學生，言明秦副院長有請。

    秦副院長？秦流洋！”楚雲心頭納悶，前些日在藏書館遇到李承前，今日秦流洋召見，武院中的大佬們似乎都盯上了他。

    難道是我身上秘密被他們窺見了？”楚雲暗暗思忖，心中有些忐忑起來。

    兩位執律堂學生將楚雲帶入武院會議室門前後，便轉身離去。

    楚雲在門上叩了叩，而後輕輕將門推開，赫然看到李承前、秦流洋和謝峰三人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

    三人齊聚？難道是那晚的事情敗露了？”看到三人齊聚，楚雲猛然想起那晚除掉巫殿臥底的場景，他以為是自己在哪裏露了馬腳，被三人尋到了線索。

    軍事係新生楚雲，見過院長，秦副院長，謝師！”內心盡管已泛起滔天巨浪，楚雲表麵上卻是冷靜無比。

    我們又見麵了！”李承前微微一笑，說道:“今日之所以召你前來，是有一事需要你配合。”

    隻要學生能辦得到，院長盡管吩咐便是！”知曉李承前等人並非為那晚之事而召見自己，楚雲身心一輕，滿口應承了下來。

    待會秦副院長要帶你去客館，客館中有三位客人想見見你，同時會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便是。”李承前笑容不減。

    客館？”楚雲頓時便覺得不妙了，正欲開口說話，卻察覺有一股神念悄然臨身，上下左右，全方位地在他身上探測。

    這股神念極其隱晦，若是楚雲沒有生出神念，定然不會察覺。

    他們在探查我！”楚雲越發不安了，他雖不知道神念的主人到底是誰，但卻能肯定絕對在李承前三人當中。

    院長有吩咐，學生照做便是。”壓抑住內心的不安，楚雲躬身問道:“學生冒昧詢問，要見我的人，是何來曆，有何目的？”

    此事說來話長，你得會見到他們便知道了。他們三人乃是武院中的客人，若是問詢的問題過於尖刻，你還需克製忍耐，更不能隱瞞。”李承前言不由衷。

    學生省得，還請院長放心！”楚雲知曉即便再追問，李承前也不會透露更多的信息，幹脆選擇了閉嘴，腦中開始飛速盤算該如何應對即將發生的種種場景。

    秦副院長，有勞了。”李承前見到楚雲答應，便向秦流洋拱了拱手。

    秦流洋微微點頭，而後帶著楚雲出了會議室，直奔客館而去。

    怎麽樣？”在秦流洋和楚雲離去後，李承前眉頭一皺，詢問起謝峰。

    我剛才用神念探測了他數遍，除開體魄明顯強過同階修為的學生外，並無其他異狀。”謝峰緩緩出聲，眼神複雜地盯著會議室大門。

    這就奇怪了，他們為何一直將目標鎖定楚雲。”李承前百思不解。

    楚雲乃是李老讓我帶入武院中的，他先前跟隨的是杜子騰，也就是李老新收的弟子。若是楚雲有問題，李老應該早就知曉才是。”謝峰歎了口氣，問道:“李老除了吩咐將楚雲帶去客館外，還交待了什麽？”

    李承前搖了搖頭，緩聲道:“你在擔心，若是楚雲此番有個三長兩短，你那寶貝徒弟會記恨你？”

    明知故問！”謝峰白眼一翻，道:“我那傻徒兒與楚雲關係最是親近，若是知曉我眼睜睜地看著楚雲犯險，他肯定要跟我鬧翻，不準從此便不認我這個師傅了！”

    有老秦在，事情不會那麽糟。最起碼，他們還不敢傷了楚雲的性命。”李承前既是在安慰謝峰，也在說服自己。

    但願吧。這事啊，越想越是憋屈！”謝峰雙拳緊握，冷聲道:“當年楚王健在時，無論是天眼司，還是黑白宮，還是夢香閣，誰敢在我們武院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