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行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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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藍藍的天空中還漂浮著幾朵白雲,太陽已經壓在了東山的頂上。

    好,又是一個冬日裏的暖陽。

    早起已經成了習慣,小鹿子見那賀賢還在房中並未有所動靜,應該是睡了個好覺,也不忍吵醒她他。

    現洗漱之後,填飽了肚子去見那劉亭才是要的。

    從劉亭那兒拿到東西後,她又獨自飛去了那皇宮。雖不知皇帝的寢宮在哪裏,但在空中哪裏繁華,哪裏守衛森嚴,也不難得出結論。

    此刻的劉全已經在朝堂後的書房裏準備著今日的早朝。

    要是自己還沒和皇上說上話就被人給拖下去了怎麽辦,看來得想個好法子。是大張旗鼓衝到他麵前,還是跑去他耳邊輕輕告知自己來的目的呢?

    第一次見到皇帝,該說些什麽呢,跪還是不跪呢。皇上萬歲?皇上,你好?皇上,萬安?

    瞅著皇帝身邊太監公公一大堆,自己還沒有出現的機會,於是她躲在書房的梁子上開始了胡思亂想。

    不知不覺小鹿子都躺在梁子上睡了一覺了。後來終於聽見了這劉全退朝之後回來叫大家退下的聲音。

    小鹿子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見眾宮人皆已退往了遠遠的門外。

    機會來了。

    在朝堂之上大家對他懲罰劉亭的方式褒貶不一,眾說紛紜,讓他很是苦悶,所以便叫大家都退下了。

    “舉杯消愁愁更愁。陛下,有何事看不開啊?”小鹿子儼然一副高僧說話的樣子出現在了劉全麵前。

    媽呀,誰在說話。對劉全而言,完全是驚嚇。

    隻見他眼前的女子,穿的很是寒磣,梳妝更是簡單,完完全全就是皇宮中混進了個叫花子。“來者何人。來...”

    還沒等劉全喊出“來人啊”,小鹿子搶先一步說到慢條斯理的對他說到,“回陛下,小的法號行癡。是任知大師的徒兒。”

    說著她雙手合十,向劉全行了個僧人之禮。

    這倒是吸引了劉全的注意,畢竟這任知大師也是一帶名僧,死後化生一百零八顆舍利子人人皆知。但這女子又是如何從守備森嚴的皇宮來到這書房的呢?還能突然的出現,卻也神乎其神的。

    “你是任知大師的徒兒?”劉全儼然一副不信的樣子,越瞅她覺得越寒磣。“你一介女流,還留有長,怎可說是任知大師的徒兒。”

    “回陛下,小僧乃是帶修行。且修道之人修的是心。這舍利乃是恩師,死後化身所致。”小鹿子說得很是誠懇,很難讓人懷疑她說的是假的。

    她打開了包袱,拿出了舍利子、袈裟及佛珠給劉全看。

    單單幾句言語,自己未曾見過的信物,又如何能讓劉全全然信之,他說道:“你如何證明這舍利子就是任知大師所化,這袈裟佛珠就是他生前之遺物。”

    “因我知其不死藥。”小鹿子答道。

    所謂寄情於心,融情於景,此刻的她,動作語言及其神態,用的恰到好處。

    “哦,那又你如何證明?”麵對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姑娘,劉全還是挺佩服她能上這書房,站在自己麵前說自己是任知大師徒兒的勇氣。自己也是看慣了官場爾虞我詐的老江湖中的重中之重,又如何能夠輕信於她。

    但若是她敢騙自己,她隻有死路一條。

    “問世間長生之道,信念不死自不亡。陛下可解其意?”小鹿子問到,她相信劉全對這句話不會陌生。

    劉全答:“不過就是要是若想要長生,就得信念不死,心不死。那隻是說來聽聽的,不死?談何容易。”

    小鹿子故意問到:“恩師死後化生一百零八顆舍利子,陛下難道不知?”

    劉全答:“知曉。”

    小鹿子便問他道,“問世間,又曾有何人能做到?”

    “不曾。”劉全不屑的答道。

    “陛下還不懂信念不死所謂何意?”小鹿子故意問他到。

    “如何懂?”這時的劉全顯然還沒開竅。

    小鹿問:“能化生一百零八顆舍利子的任知大師,你覺得他信念死了嗎?”

    劉全答:“沒有。”

    小鹿問:“那他亡了嗎?”

    “已死。”劉全似乎忽的就明白過來這行癡告訴自己的是什麽了。

    劉全驚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他身雖死,但心未亡,而死後化身的這一百零八顆舍利子,便是一副完整的不死之藥。”

    “你孩兒來我西域,尋藥,若不是態度誠懇,品行端正,那傑人大師也不會在他三請之後,告知其奧秘。”小鹿子知道這劉全已經慢慢跟著自己的思維在走了,她繼續說到:“我此次前來,正是為了傑人大師的囑托,望皇上不要錯殺忠良,並真正失了那不死藥。”

    看著劉全很認真聽著自己說的樣子,小鹿子故意裝模作樣的說道:“當然此事,你知、我知、傑人大師知。請務必再讓第四個人知曉,現這舍利子僅存五顆,別的身在何處,我也不知,但陛下若不將其尋之,恐這不死之藥,就要葬身於這茫茫人海。我本是出家之人,本就清心寡欲,一心向佛,對此藥更是無所牽掛。”

    說著小鹿子掏出了自己口袋裏的五顆舍利子,雙手合十將他們置於手中,學著那些高僧打坐的樣子,盤坐在了地上。

    小鹿子嘴裏念起了一串“瑪尼瑪尼”讓人聽不懂的語言,在運用內力慢慢的,慢慢的,讓自己盤坐在了空中。

    她努力的學著她師叔釀酒的樣子,將內力慢慢傾注一些在這舍利子裏麵。

    劉全將這一切看得很是稀奇,心中感歎,看來這任知大師的徒弟也是一得道高僧啊,雖是一介女流,但覺悟已經有如此之高,還是如此打坐,真是稀奇事。

    少許片刻,小鹿子見這內力也傾注得差不多。便又慢慢的降回到了地上。她慢慢站起來說到:“萬事皆因緣而起,因緣而聚,因緣而散。你我相識,自是緣分一場。”

    劉全點點頭。

    見狀,小鹿子繼續說到:“望陛下能集齊那一百零八顆不死之藥,還世間一個真相。我恩師雖故,但恩惠永及世人。”

    見劉全還是點點頭,小鹿子道:“我一路尋這舍利子至陽城,一路聽聞,尋至皇宮,險些陛下你就鑄成大錯。現吾心願已了,也要走了,這五顆舍利子,我將贈與你,我已將我畢生修為注入其中。”

    劉全匆忙的問道:“哦,大師,能否告訴我,這舍利子我該如何煉製成為不死之藥,或者如何食用。”

    此刻的劉全對這不死之藥,已經很感興趣了,也是誌在必得。

    小鹿子拿著手中的舍利子,捏了捏,道:“陛下,自然是半年一顆,如果你心急,一月一顆也不是不可,八年後,你便可以返老還童,但若是一月一顆,哪月斷了,便前功盡棄。至於那舍利子,你如何尋,如何食用,還請陛下自行定奪。”

    小鹿子這個可不敢亂說,要是他一天吃完五顆,說不定就腹脹腹瀉死了。

    等他消化了吃顆,消化了再吃顆,不就行了。

    這尋不齊的舍利子,他要是想著八年吃完,那有月斷了,看他找誰哭去,想來他會采取半年一吃的方案。

    但過不了幾年,這劉氏政權還不被那楚生奪了去。江湖凶險,誰知道他會遇到什麽樣的意外。

    “你的意思是,必須集齊一百零八顆,才能達到長生不老的奇效?顆顆不能少?能否先讓朕試食一顆?”劉全心想,這真是不死藥,自己先食用了,試試效果。

    “無妨。”小鹿子慢慢的走上前去,將一顆舍利子遞到了劉全的手上。

    劉全拿在手中,仔細瞅了瞅,看了看,果真是世間珍有的舍利子。然後將其放於嘴中,端起了茶杯,一口吞了下去,在喝了一口水。

    此時的他,隻覺得渾身熱,似乎自己微弱的內力慢慢在身體中膨脹著,但卻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這種感覺太好了,簡直就是要年輕了十歲。此刻,他也認定這舍利子就是不死之藥無疑。

    “行癡大師,你能否保證,此事不會讓第四人知曉。”這時的劉全已經主動向行癡提及切莫讓第四人知曉了,看來小鹿子的計劃成功一半以上了。

    “陛下,自然不會,此事若不是我告知於你,恐怕這個秘密會爛死於心中,但緣聚緣起,皆因你與這舍利子有緣,就好像這舍利子此刻會落入你口中一樣。”在劉全和小鹿子說事的時候,小鹿子便裝作一個真正高僧的樣子,同他講得條條是道。

    劉全很自信的點點頭,確實如此。這不死之藥天生就和自己有緣,這天生就是他劉家世世代代造福百姓而來,這是天命,是緣分。

    劉全心想,那此時的劉亭不僅斬不得,更要好好重用一番。一來,他熟悉舍利子的下落。二來,他家人的命在自己手裏,這是他將功補過的機會。

    “陛下,請你記住,此事若是讓第四人知曉,恐再也尋不齊這不死之藥,吾生之誌也終將淪為夢一場。還望陛下平時三思而後行。”說著,小鹿子故作將希望都寄於劉全手中的樣子,於是,她便將剩下的四顆舍利子,都遞於了劉全的手中。

    劉全點點頭,這已不需要行癡提醒,畢竟他與長生不老,不遠了。

    “陛下,下月初五就是我的歸佛之日,我將帶著師傅的衣缽葬身於那天涯海角。”

    小鹿子故弄玄虛的本領還是很強的,畢竟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懶得和這貪婪的劉全多說什麽,留下這袈裟啥的未免留下那劉全尋找自己的機會。

    “大師,可否多留幾日。”劉全故作挽留,若行癡真留於宮中,恐後患無窮,必除之。

    “陛下,不妥。相信你深知,知曉我的人越少越好。後會無期。”

    說著小鹿子已經裹好了這袈裟佛珠,一溜煙就從那劉全的視線內飛到了他書房的另一側,這時候展現展現自己的實力是正確的,畢竟要讓劉全知道自己多厲害。

    劉全看到眼前一幕,心中暗自感歎,好一個得道高僧,來無影去無蹤的,看來道家不及佛家,自己應大興寺廟以供之。

    若是那傑人大師百年圓寂後也化身舍利子,自己不就可以讓自己心愛的小愛妃也陪伴自己千千萬萬年了嗎?

    但此事,不能讓自己的皇後、公主、愛妃、兒子知曉,絕不能。

    見劉全已經看不到自己,小鹿子便悄悄的停在了窗戶下,側著身子往窗外看了看,待巡邏的禦林軍走後自己在靜靜的爬了出去。

    作用內力,一下子飛高了,沒影兒了。

    飛著的小鹿子,一路就在想著,雖這劉全不好騙,可是他貪啊,對這種人沒辦法講理的。

    所以先引他的好奇心,在給他點好處。

    他說事的時候,你將他的事說成附和他的理。若他和你說理,你在和他說對他最有利的事,百利無一害。

    小鹿子嘴裏一直喊著,任知大師確實是抱歉抱歉,不僅借了你的名字,還利用了你的舍利子,抱歉抱歉。

    我們是一路上的癡行者。

    佛祖尚能割肉喂鷹,任知高僧死後也做了件造福於幾百口人的好事。這便是是緣起緣落,善始善終嗎?

    回到客棧之後,已經是午後了。

    小鹿子收拾好了包裹,背好了她的劍,牽起了她的驢兒,是時候走了,這個地方已不宜久留。

    本想著和賀賢大哥說聲再見,但他已經出門去了。便叫店家幫忙留了口信,說自己尋那長穀生去了。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那賀賢家的忙她自然幫不上。她能幫賀賢的隻能到這裏,點到為止了。

    況且,感情這個東西,她小鹿子自己的稀飯都沒吹涼,別人家的,想都不敢想。

    至於後來賀賢晚清與公主之間,會生什麽事兒,看他們自己如何處理了。

    失去的,終將回來。回來的,卻早已失去。緣起緣落緣於心,修塵修性修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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