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我已見拳，死亦無憾！

    “轟轟轟~”李客州身上瘋狂升起的白色蒸汽連成一片，看上去就像是火山噴發的前奏一樣，而在第三門開啟的刹那，身上所有的痛楚就像是被強製遮掩了一樣，無論是內髒破裂的絞痛，肩胛受創的撕裂式劇痛，還是骨骼在瘋狂增生的肌肉中漲困的麻木，亦或是全身皮膚被硬生生撐開的撕心裂肺的尖銳疼痛，都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四肢百骸每一塊肌肉最深處噴薄而出的無可阻擋的力量，那力量那麽大，那麽不可一世，那麽肆無忌憚，解開肌肉束縛的刹那，就仿佛在大地下壓抑了千年的岩漿一樣，爭先恐後的從他每一根肌肉纖維裏帶著一股股震蕩性的力量通過每一跟筋腱席卷全身！這股力量所過之處，摧枯拉朽，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尊跌落在地麵的玻璃器具一般，正在這無可抵擋的力量中以難以想象的高速崩潰中。

    “嗷嗷嗷！”李客州的瞳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膨脹，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一隻手撕扯在山崎龍二的領口，另一隻手猛地捏了一個拳印，瞬間，身上的白色蒸汽飛速扭曲，動作不停，吸氣，肺髒在撕裂，吐氣，高熱的氣流仿佛能燒灼起來。

    出拳！山崩地裂！

    這一瞬間，李客州腦海中一片通明，無悲無喜，他似乎能感受到那絲絲縷縷的力量從身體各處在湧動，一絲絲，一道道，一層層的力量就像是百川匯海一樣，從他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匯聚向他的拳頭，這一瞬間，李客州想起的，就是孫祿堂那凜冽的槍勢，那仿佛無堅不摧，將全身每一個角落的力量都壓榨出來，匯聚到槍勢中的那一幕，和自己現在何其相似？

    幾乎是下意識的，李客州的拳頭就順著記憶中的姿態帶出了一股淩冽的氣勢！

    崩解的肌肉和扭曲的不成樣子的骨骼，破碎的髒器同在破裂開來的血管中噴湧的血，第一次，全身的每一個部位都有種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感知，他能感知到自己看似強勁的心髒在每一次跳動收縮中流露出來的疲態，能感知到五髒六腑在高烈度的戰鬥和暴走的肌肉下不堪重負的掙紮，能感知到自己手腳肢體每一個身體最邊緣處緩緩擴散開來的無力。

    也能感覺到，自己這仿佛在燃燒在生命的一拳！

    那一瞬間，李客州有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明悟，似乎，那些陡然增長到不可控的力量，其中有一小部分，成功的歸納到了自身的力量體係中。

    “可惜。。。。”李客州嘴角輕微的動了動，他的眼神越來越渙散，隨著這無可抵擋的一拳的衝擊，他全身的精氣神都仿佛被這一拳抽走了，甚至他的生命都伴隨著這一拳而流逝，拳到，人死！

    敵死，我亦死！

    “轟隆！”仿佛驚雷炸響，亦或地崩山摧，山崎龍二在千鈞一發之際，也被激發出了體內最大的潛力，那抬起的腿上，光芒亮的簡直直視，黑色的光，帶著鋒銳，帶著陰冷，帶著山崎龍二的嗜血，和李客州的拳頭重重的撞擊在一起，腳下的大地生生被犁開一道道蛛網狀的裂痕，狂暴的氣流卷起衝天的煙塵，呈環狀瘋狂的擴散開來，瞬間席卷出一大片空地，就連拳頭大小的石塊都在兩人的衝擊波中被彈射開來。

    成百上千的小石子在衝擊波的帶動下劈裏啪啦，暴雨一樣砸向四麵八方。

    山崎龍二和李客州同時像被炮彈命中一樣，其實他二人剛剛交手的能量層次，堪比兩台rpg火箭筒對轟，雙方都承受了巨大的傷害，山崎龍二整條腿上的褲子都被狂暴的氣浪撕的幹幹淨淨，森森的白色腿骨在腥紅外翻的皮肉下清晰可見，連他腳上那高幫牛皮靴都在拳腳碰撞的瞬間讓暴湧的力量摧毀殆盡，整個人就和正麵挨了一炮一樣，倒飛出接近10米。

    而李客州更是淒慘，他本來身上就鮮血淋漓，現在又被山崎龍二的‘淬火+踢砂’正麵命中，隻能說比死人多一口氣，甚至他的整條手臂都彎折的不成樣子，鋒利的骨茬倒刺穿皮肉，暴露在空氣中，整個正麵都沒一塊好肉，鮮血像是開了水龍頭一樣噴湧出來，一步倒退就是一個巨大的血色腳印，連著退了幾十步，地上就生生流出一條紅色的血河。

    “哈哈哈。。。原來就該這樣。。。”李客州咧開了嘴，白森森的牙和猩紅的牙床共同勾勒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李客州這一刻腦子前所未有的靈光，無數的思緒和想法都在大腦中瘋狂碰撞，拳術的修行，力量的控製，實力的提升，曾經所見所聞、所學所練的積累同時爆發，尤其是在剛剛和山崎龍二的那一次對撞的刹那，有關力量運用和明勁層次的無數想法就像是泉湧一樣在腦海中匯聚。

    他在顫抖，在興奮，在狂熱，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在掙紮，在絕望，但偏偏正是這種生死一線的壓榨，反而像是一蓬煉油潑澆在烈火上，點燃了他十幾年練拳的積累！

    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那種流逝清晰的將他的死亡期限擺放在了他的麵前！他知道，關閉八門遁甲，然後接受治療就能遏製住這種死亡的降臨，但是，他同樣能感覺到自己實力正在飛快的提升，不同於屬性麵板的增長和天賦技能等方麵的硬件加成，而是拳術，身法，力量控製，氣血凝聚方麵的軟件實力，就像是高速公路上的汽車一樣在狂飆。

    若是將此時的他和剛剛覺醒天賦的他對調，李客州自信，那狼狽到險些被自己暴漲的力量坑死的情況絕對不會出現！

    “哢啦啦。。。”他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感受著體內那前所未有的強大和即將形式到生命盡頭的虛弱，露出一個笑容，仿佛像拋起了一切，又似乎是執著的追求的著什麽，身體在極度的虛弱中，心靈卻像是一個氣球一樣被飛快的吹起來，那種強與弱之間鮮明到極致的矛盾感，令李客州就像是吸了毒一樣暢快淋漓！

    我已見拳，死亦無憾！

    深吸一口氣，體內的八門遁甲再一次轟然運轉，生命的流逝速度再一次瘋狂加劇，李客州臉卻沒有任何要將這種向著死亡深淵狂奔的行為停下來的意思，他就像是最狂熱的朝拜者，亦或是要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邪神的邪教徒，瘋狂的壓榨著千瘡百孔的身體，就像是一台跑了幾十萬公裏的老爺車，卻要在最後一次加滿油之後，將油門踩到底，用破損的發動機帶動這整整一車報廢的零件，跑出生命中最精彩的速度！

    他帶著發自內心的亢奮，對著山崎龍二勾了勾手指：“再來！”

    也不知道山崎龍二是否聽懂了李客州的話，這個高大的陰冷男人，臉上的肌肉輕輕的抽搐一下，看著李客州眼神，再也不是那種陰冷混合殘忍的冷酷，反而有種數不清道不明，卻偏偏能讓人感受到的敬意和狂熱。

    武人練拳，練的，不就是這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麽？

    這是朝聖者才有的狂熱，也是武者最激烈的熱血！

    朝聞道，夕可死！

    行於武，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