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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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咳了一聲, “不記得了……”
倚波哦了一聲, 這才想起來, 她現在還落了個失憶的毛病, 於是幾步走到她身邊, 拉著她往外走, “我陪你一起去,你可千萬別迷路了才好。”
她對倚波感激笑笑, 兩人一起出了門。
給宮女們瞧病的禦醫上外值, 值房設在東華門外,離兩人的住處倒不算遠,兩人邊走邊聊天,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也就到了。
兩人進來值房,恰巧正瞧見前幾天的那位醫師,倚波主動上前喚了一聲,那位年輕的醫師抬起頭來,稍怔愣一下, 卻也馬上認出了她們, 很快放下手中的事,過來替靜瑤看診。
總之情況是在好轉, 那醫師診好脈,筆走龍蛇的給她寫方子,一邊道, “此次的藥再喝七天, 應該就可痊愈, 可還有什麽不適嗎?”
靜瑤想搖頭,倚波卻搶答道,“她記性不太好了,從前許多事都忘了,醫師您給看看,有沒有能治記性的藥?”
那醫師將筆一頓,抬眼瞧著她,滿臉意外,“還有這種事?”
她勉強點點頭,“是這樣的,醒來後發現,從前好多事都不記得了。”
醫師聽她這樣說,便又為她把了把脈,可錯不出在身體上,自然是瞧不出來的,醫師略作沉吟,又拿起筆來,“那我再添幾位補腦養神的藥。”語罷自言自語,“奇怪,脈象瞧不出來……”
靜瑤有些心虛,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對了,還沒有跟大夫說聲抱歉,您方才過去的時候,我恰好出去,叫您白跑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醫師微微笑了一下,“不必客氣,你是我在外值的最後一個病人,把你這裏交代好,我做好醫檔,便可放心去內值了。”
倚波“呀”了一聲,“醫師升官了?那我們向您道喜了。”
禦醫分幾等,醫師及以下隻能給宮人瞧病,平素在東華門外上外值,升任醫官吏目後,便可為主子們看病了,要移至禦藥房上內值。
人往高處走,任誰都喜歡高升的。
這位醫師跟倚波道了聲謝,而後溫和一笑,“多謝姑娘,其實在哪處當值都是一樣,身為醫者,理應對患者一視同仁。”
她們與這名醫師僅有兩麵之緣,上一次倚波滿心裏牽掛著阿淳,所以沒有好好瞧他,今日心平氣和了才發現,原來這位醫師生的眉清目秀麵容白淨,笑起來時非常好看。
身為宮女,在深宮中鮮少能接觸到男子,當然——太監倒是有很多,老的少的,每天在眼前晃來晃去,隻是他們身上有殘缺,就暫且不歸入男子行列了……鬼使神差的,倚波問了一句,“咱們見過兩次了,還不知該怎麽稱呼您呢?”
靜瑤心裏悄悄一頓,側目去看倚波,見她的側臉竟悄悄漫起粉色,但那位醫師卻並未察覺,爽快答道:“在下姓魏,名子元。”
倚波微微笑笑,幾乎沒過腦子就誇道,“魏子元……您的名字真好聽。”
魏子元看起來年紀不大,興許是沒聽過別人這樣誇自己吧,執筆的手微微一頓,道了聲“多謝姑娘誇獎”,才繼續寫下去。
眼看那張白淨俊臉上也微微起了紅色,倚波楞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或有失態,一時不再說什麽了,臉上的紅暈又悄悄加深了顏色,悄悄挪眼來看靜瑤。
靜瑤不好說什麽,隻給了她一個微笑,魏子元此時將方子寫好了,起身去到藥房裏配藥。
然而不多時,卻見他去而複返,稍稍斂著眉對二人說,“這裏連翹庫存不足了,明兒才能補齊……這樣吧,二位姑娘如果方便,隨我去一趟禦藥房,我在那裏補一下藥,可直接交到你們手上。”
“禦藥房?”靜瑤有些意外,“我們去那裏拿藥,會不會不方便?”
魏子元寬解她,“隻需一點而已,不會妨礙到主子們,姑娘不必擔心。”
倚波在旁道,“既如此,那咱們就跟著去吧,禦藥房距離不近,不好叫魏大夫來回跑的。”
這倒也是,靜瑤便答應下來,幾個人便又輾轉去了禦藥房。
禦藥房不比東華門外,這裏離主子們的寢宮近,又是高等禦醫們上值的地方,規矩自然要嚴謹的多,兩人不方便進到值房裏,就在外麵等,魏子元已經正式調任醫官,可以自由進出。
院子裏倒也不冷清,總有宮人們來來往往,當然,幾乎都是替主子們取藥的,宮裏除了皇上太後及二十來位嬪妃,還有先帝留下的太妃們,這些人上了年紀,病痛時常光臨,使喚宮人們來往一下禦藥房,都屬家常便飯了。
倚波跟靜瑤站在一旁,自己並不多言,隻聽他人的閑聊,譬如哪位太妃昨夜又不舒服了,吃的是些什麽藥,譬如太後的波斯貓前幾天食欲不振,禦醫給下的什麽藥方……
倚波悄悄朝靜瑤使眼色,“瞧瞧,福寧宮裏的貓都高人一等,病了都是院判去瞧病,敢情為太後效力,還得會給畜生治病啊!”
靜瑤噘嘴做了個噤聲的表情,“小心隔牆有耳。”
倚波吐了吐舌頭,不再說什麽了,恰巧又進來兩個小宮女,邊走邊小聲道,“聽說了嗎,昨兒乾明宮禦前司帳的春雷斷了三根肋骨,聽說是陛下踢的。”
“還有這種事?可是他差事當的不合適?可陛下就算要懲戒,怎麽會親自動手啊?”
因為關乎今上,倚波立刻瞪大了眼睛來聽,靜瑤雖然不想管閑事,但好奇心被引了起來,也準備側耳悄悄聽一聽呢,哪知那兩個小宮女閉口不談,辦好了事情,徑直走了。
兩人相視一眼,都有些失望,恰巧又有幾人從大門進來,身著官府,神情肅斂,還有專人在後麵提藥箱,看樣子就知道是高等禦醫。
幾人邊走邊討論,“熱擾神明,應以清熱通腑,清腦安神為主。”
“還應注意疏肝解鬱,記住,陛下不喜陳皮,可以紫述香代替……”
聽來是在研討病情與藥方,都是醫藥術語,沒有八卦吸引人,倚波心不在焉的往屋裏望,想瞧瞧魏子元何時出來,可靜瑤卻清楚聽到了話中的“陛下”二字。
皇上也病了?
不知是否跟剛才小太監受傷那件事有關,因為經曆了一次陰謀算計,她現在什麽事都不自覺的望這上麵靠。
不過她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倚波低呼一句,“來了。”抬眼瞧去,見魏子元提著藥包出來了。
院子裏可不暖和,兩人等了一會兒,腳都要凍麻了,這又是在禦藥房,也不能多待,她們便跟魏子元道了聲謝,從禦藥房裏出來了。
回了房關上門,兩個人在炭盆旁取暖,倚波眼睛亮晶晶的,跟她道,“對了,方才都忘了問,也不知這位魏大夫今年多大了,看樣子似乎比我們大不了多少。”
靜瑤好歹嫁過人,了解男女之情,覺得倚波大約是瞧上魏子元了,盡管心裏有些複雜,還是打趣道,“怎麽了,問得這麽細,小心人家胡思亂想哦。”
倚波一噎,臉又悄悄紅了起來,“胡思亂想什麽……你在說什麽啊?”
靜瑤隻是道,“嗯,隨便說說罷了。看樣子,他的確年紀不大,不過我覺得他處事挺認真,現在都調入內值了,想來應該很有前途吧!”
倚波倒是很讚同,點頭道,“我覺得也是。”
靜瑤伸手烤火,心間歎了口氣,看得出來,倚波有些心神蕩漾,畢竟十八.九歲的姑娘家,懷春也是正常的事,隻是身為宮女,婚戀並不是自由的,就算現在對某個人動了心,也基本沒什麽希望的。
希望越大,落空後就會更加傷人。她有些替倚波擔心。
不過這終歸是她左右不了的,她咳了一聲,轉而道,“對了,我現在沒什麽大礙了,反正也沒差事,不如先跟你去司苑處待幾天,幫你弄一下那兩盆山茶吧。”
倚波當然願意啊,當即高興的抱著她親了一口,“好啊好啊,我原想向你開口的,又怕你不願意,沒想到你這麽善解人意,阿淳你真是太好了!”
她做嫌棄狀,拿袖子擦著側臉,臉上卻露著笑。
一方麵是為了替倚波分憂,另一方麵,她隻是想叫自己有事情做——忙起來,應該就顧不得想上輩子的傷心事了。
~~
這樣一來,靜瑤就暫時去了司苑處幫忙,其實她也不幹別的,隻是在暖房裏伺候那兩盤名貴的山茶,而功夫不負有心人,憑著她的經驗和悉心嗬護,幾天過後,那兩盆山茶竟然真的轉好,現出了勃勃生機。
她備受鼓舞,自己又調了些營養液,時不時的給花加一些,半月過去後,原本半死不活的山茶,居然長出了花骨朵,眼看就要開花了。
她心情很好,打算叫倚波往上稟報,畢竟年節在即,倘若能叫這花趕在元正的時候開放,是非常吉利的事,到時候太後高興不說,沒準兒倚波還能得到厚賞呢!
至於自己……她並不想露臉,悄無聲息的功成身退就好了。
這日天氣晴好,她又在暖房裏伺候這兩株十八學士,最早長出的花骨朵已經盛開了,眼看就可以交到倚波手上了。
她做著最後的打理,拿了塊帕子,輕手輕腳的擦著葉片,明淨的陽光垂在指尖,叫一雙柔夷像嫩蔥似的,她正幹的專心,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這……是什麽花?”
那聲音有幾分暗沉,冷不防的在安靜中響起,叫她嚇了一跳,她驚訝的回頭去看,見背後立著一名男子,一身黛色圓領錦袍,玉質金相,眉目間自帶威儀,那副麵容,似乎在哪裏見過……
所以他回憶了一下,昨日因為不太舒服,除過來福寧宮陪母後用膳,便再沒去過什麽地方,而也隻有福寧宮有宮女,他自己的乾明宮是沒有女人的。
他還記得她的聲音,娟若流泉,此時一聽,便立刻認出了她來,隻是昨夜夢中的那副眉眼明媚妖嬈,現在她卻謹慎收斂,規規矩矩的垂著眼眸,並不曾看他一眼。
他喉頭動了動,想說什麽,卻一時沒有說出口,該怎麽說呢,難道直截了當的問,昨夜為何要到夢中勾.引朕?
他雖病著,還不至於糊塗,分明是自己夢見了她,要叫她如何回答呢?
他的眼神太過專注,叫屋裏人都察覺出了異樣,陳尚宮心中一頓,看來沒錯了,這丫頭果然入了聖上的法眼了,悄悄看了眼太後,想看太後如何反應。
隻見太後輕咳一聲,從旁打岔道:“聽聞昨兒半夜淑妃擔心你,就傳了禦醫,哪知你非但不見,還把她也趕走了,怎麽如此不近人情?”
宇文泓回神,調開落在靜瑤身上的視線,問道:“母後剛才說的什麽?”
太後一噎,又道:“哀家問你,怎麽這麽不給淑妃麵子?大半夜的叫她回昭純宮,人家娘家當初可是全力支持你,再怎麽樣,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嘛!”
他手撫著溫熱的茶盞,淡聲道:“朕很知恩圖報啊,定北侯榮升衛國公,他們女兒入宮,母後也指了妃位,難道還不夠照拂他們的麵子嗎?”
語罷將茶杯端了起來嚐過一口,忽然皺眉看向靜瑤,“怎麽不甜?”
靜瑤被他冷不丁這樣一問,呆愣了一下,趕緊回話道:“茶房大約不知陛下想喝甜茶……奴婢這就叫人重新去煮。”
語罷想退出殿外,卻被他一攔,特意叮囑道,“你來煮,像昨天那種。”
靜瑤垂首應是,去到了茶房裏。
太後問道:“生了病連口味都變了,你自小不愛吃甜,什麽時候還非要喝甜茶了?”
宇文泓唔了一聲,“這兩天苦藥喝多了,自然想喝點甜的調劑口味。”
太後倒也不反駁,轉而問起了其他。
~~
靜瑤頗感無奈,上輩子當慣了主子,現在卻成了什麽事都得做的碎催,更衣也就算了,煮茶竟然也成了她的份內事,她心裏抱怨幾句,但總歸聖命難為,隻得照昨天的法子煮薑茶。
茶房裏倒閑適,她一邊動手,春梅一邊在旁悄悄跟她道,“陛下今日好奇怪,平素根本不愛吃甜的,今日怎麽這麽挑揀起來?”
靜瑤手上動作未停,努嘴示意她噤聲,壓低聲音道:“忘了上回的教訓了?當心禍從口出。”
春梅隻好收住嘴,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動作上,看了一會兒,好奇問道,“我從前煮薑茶都用滇紅,你怎麽用祁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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