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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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瑤楞了一下,  “給我的?”

    那宦官有些意外,又瞧了瞧她,微微皺眉道,“您不是李惠侍嗎,  芳名妙淳,  從前在雨花閣佛堂當差的?”

    靜瑤點了點頭,  “是。”

    這人便沒有疑問了,  “那就是您了,  請接旨吧!”

    她隻好應了聲是。而屋裏頭,  方才察覺她出去,  歇晌的倚波也被驚醒了,  趕緊披著衣裳,  打算出來瞧瞧。

    接旨得要恭恭敬敬,靜瑤跪在地上將裙裾鋪展,  那宦官清了清嗓,  揚起下巴,  一字一句的道:“聖上口諭,李惠侍即日起調去福寧宮當差,  欽此。”

    這位宣旨的太監是司禮監的,  平時大約常行這種事,說話的時候自帶一種氣勢,把皇上的威嚴很好的展示了出來。他長長的尾音收完,  靜瑤便老老實實的磕頭,  “奴婢遵命。”

    當然沒有選擇,  隻得遵命,隻是她一頭霧水,好好的,皇上為什麽要調她去福寧宮呢?

    那人把旨意傳到,還不忘恭喜她,“給姑姑道喜了,到了太後跟前當差,您可算是升職了!”

    這就叫起姑姑來了,可叫靜瑤好不習慣,可隨著他這一句,周遭人都跟著跟她道喜,也紛紛叫起了姑姑。

    靜瑤隻得硬著頭皮一一應下,這時候倚波湊了過來,好奇的問那宣旨的人,“公公,陛下叫阿淳去福寧宮當什麽差事啊?”

    那人乜了倚波一眼,“陛下就這麽說了一句,雜家也不知道,不過不管做什麽,跟著太後娘娘豈不比這裏風光?”語罷和聲跟靜瑤道,“姑姑現在就是福寧宮的人了,可別耽誤功夫了,記著早些去太後跟前報道啊!”

    靜瑤道了聲謝,依著從前的習慣,原想給人家些打賞的,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隻是個宮女,實在沒什麽可打賞別人的,便心虛的算了。

    好在那人也不計較,把話說完就走了,倚波趕緊把靜瑤拉回屋裏,關上門跟她高興雀躍,“太好了,我說你前途無量吧,這才多一會兒啊,聖旨都來了!”

    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我不明白,叫我去福寧宮做什麽?我沒有伺候過人……”

    哎,這幾天聽多了宮女太監們這樣那樣丟性命的事,她可真是怕了!

    倚波卻不以為意,“叫你過去不一定是伺候人的,再說了,你不會還可以學啊,你那麽聰明,連花都養的這麽好……噯?”語聲一頓,倚波眼睛一亮,“沒準兒就是叫你去給太後養花的呢!”

    總之她並不開心,歎了口氣,邊收拾東西邊道:“左右今後得提心吊膽的過了,萬一碰見個難伺候的,差事做不好,腦袋隨時可能搬家……”

    倚波白了他一眼,“沒見過你這樣的,高升了還不開心!你也不想想,福寧宮是多好的地方,冬暖夏涼福澤深厚,你從前老是怪自己命不好,如今時來運轉了,倒還不高興了,適可而止啊!這張苦瓜臉倘若叫主子們瞧見,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東西本來不多,很快就弄完了,靜瑤點了點頭衝她笑笑,“我都知道的,多謝你替我操心。”她環顧一圈這住了近一個月的屋子,感慨道,“我得過去了,不敢耽擱,你自己好好的。”

    隻見先前還數落她的倚波忽然鼻子一酸,“你也得好好的!咱們都做了一年的伴了,這事來的這麽突然,叫人有些不適應呢!”

    她此番能很快適應宮中的生活,倚波給了莫大的幫助,相處了一個多月,她也有些舍不得,便安慰道:“咱們還有機會見麵的。”

    倚波忙點頭,擦了擦眼睛道,“那裏雖然不如這裏自由,不過希望也多了,陛下常常去福寧宮的,萬一對你動了心,你就能重回西六宮了……”說著說著又打趣起來,“我先恭喜你了,阿淳你要是達了,可千萬別忘了我啊!”

    離愁頓時化作了嘴角的笑意,她無奈道,“好啊,一言為定!”

    既然聖旨已下,時間拖不得,她跟倚波作別,趕快往福寧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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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大都沒什麽事,太後早她一步得了消息,正等著她呢,有宮人把她領進了正殿,光潔的地磚能照出人的影子來,她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麵人,雖然心內稍感忐忑,也還是盡量鎮定的來到太後麵前,下跪行了個大禮,“奴婢拜見太後,娘娘千歲。”

    暖榻上的太後挪開臉前的書,垂眼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淡聲道,“抬起臉,叫哀家看看。”

    靜瑤應了個是,照吩咐來做,她依舊一身五品女官的裝束,麵上也未施粉黛,李妙淳的臉原本有些媚,這樣刻意素淨一下,倒是中和了不少,隻是她自小養成的習慣,雖然跪著,背也挺得很直,顯得人端莊許多。

    太後將她瞧了個清楚,心中還算滿意,臉上也溫和了許多,微微抬了抬下巴,“起來吧。”

    靜瑤稍稍鬆口氣,立起身來,低眉垂,顯得人乖巧順從。

    太後道:“今兒晌午陛下前來向哀家請安,無意中提到去年西川路敬獻的茶花,對你讚賞有加,哀家這才知道,原來尚宮局還有你這樣的人才,從前叫你在佛堂待著,實在是屈才了。”

    有身份的人大抵都愛如此,話不會明著說,總是拐彎抹角的試探,靜瑤從前做側妃時領教過太多,因此一聽太後這樣說,立刻更加肅斂起來,道:“太後實在折煞奴婢,不管在何處效力,都是奴婢的造化,沒有挑揀的道理。”

    她當然不能說養花的手藝是嫁進惠王府後練成的,隻好又撒謊道:“家中父母喜愛花草,奴婢自幼耳濡目染,多少有些經驗罷了,並無任何過人之處,更談不上人才,此次能將陛下與太後的花養好,純屬僥幸,奴婢還得先求太後饒恕私自動手的罪,請太後開恩。”

    這番話說的謙虛謹慎,太後還算滿意,至於今上午暖房裏生的事,她也已經問的差不多了,知道是皇帝自己主動去的,並非這個宮女事先設計。

    再想想上回見她,那死裏逃生後虛弱驚恐的模樣,太後便把心一寬,又關懷起來,“哀家記得上回你嗆了濃煙,話都說不出來了,如今可大安了?”

    靜瑤如實答道,“謝太後牽念,奴婢吃過半月的藥,現在已經好多了。”

    太後嗯了一聲,漸漸覺得還是自己多心了,倘若果真有手段和心眼,還會叫人坑得從玉牒除名,從嬪妃變成宮女嗎?

    此女上回就叫她驚豔了一下,當時聽聞原來是個美人,還有些可惜,如今豈不是挺好,皇帝自己遇見,還主動開口將人調到了她這裏來,看來她的兒子並非不食人間煙火,隻是從前沒見到叫自己另眼相看的人罷了。

    太後語聲愈和緩起來,“你來的正好,今年西川路又為哀家送了些好花兒,隻是這諾大的福寧宮,竟沒有人會伺候的,哀家怕糟蹋了好東西,左右你又有這手藝,就過來替哀家好好養花吧。好歹別想向年一樣,白瞎了好東西。”

    靜瑤行了個禮,趕緊遵是。這就說明她過了關了,原來差事是替太後料理茶花,說實話這是份令人羨慕的差事,清閑且待遇好,隻是稍有些壓力,不能出錯,萬一把花伺候的不好,可就是明擺著的罪過了。

    想到這些,她內心裏頓感壓力,可是事情到了這份上,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她隻有硬著頭皮上了。

    太後把話說完,便叫人領她下去,等人走遠了,跟身邊的韓嬤嬤感歎,“難得我們陛下操心了一回宮務啊!”

    韓嬤嬤微微笑道:“陛下知道您愛花,見到可用的人就立刻送到您這裏來,百忙之中不忘孝心。”

    太後笑了一聲,“這些小事就免了,我倒是更加關心,他什麽時候能為我添幾個孫兒抱抱……”語聲頓了頓,又道,“此女不是池中之物,難為賢妃從前千防萬防,如今還不是破了功?”

    太後在宮中曆經了幾十年,豈會瞧不出賢妃的目的?韓嬤嬤不好評價主子,隻是請示道:“依太後之見,這丫頭……”

    太後緩聲道:“且先留著看看吧!她吃虧的事,哀家原也並不想管,不過現在既然陛下自己遇見了,也不好阻攔,陛下對女子沒什麽經驗,總之,先看看人再說。”

    韓嬤嬤點頭道:“太後聖明。”

    太後歎了口氣,這丫頭很有紅顏禍水的本錢,照常理來說,本不該留在宮中,可沒辦法,她的兒子實在是太過寡冷了,寡冷到不食人間煙火。登基三年,至今沒有臨幸過嬪妃,沒有任何子女。

    要知道子嗣單薄可是帝王家的大忌,就算現在穩坐在龍椅上,將來怎麽辦呢?難道要把大統交到外人手裏?

    所以不管怎麽樣,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難得他今日操心一個宮女,做母親的覺得終於見到了些希望,得趕緊替他操辦起來。

    倚波跟陳尚宮解釋了一下,陳尚宮見她果真不能說話,便把兩人一同帶了進去。靜瑤至此對這倚波甚是感激,她看得出來,宮人們對鹹和帝避之不及,而眼看這位君王在內,倚波還願挺身幫她,這是真正的情誼。

    幾人經過外殿,再邁進一重殿門,終於見到了正在說話的母子二人。

    陳尚宮行過禮,向太後稟報道,“娘娘,司苑處的那名惠侍到了。”

    接下來的禮數不用教,靜瑤也曉得如何做,她跪地俯身行了個大禮,一旁的倚波也陪著她一起,她出不了聲,隻能由倚波代勞,尊呼道:“奴婢等給陛下,太後請安!”

    晚膳已經進行到尾聲,母子倆均隻是在飲茶罷了,太後正端起茶盞,聞言朝二人撇過一眼,垂下眼簾揭起茶蓋,慢條斯理的問道:“不是聽說隻是一個嗎?”

    陳尚宮趕緊解釋道,“回太後,昨夜當差的是隻有一個,因被濃煙熏壞了嗓子,出不了聲了,另一個是來替她回話的。”

    “哦?”聽見陳尚宮這樣說,周身華貴的太後又抬起眼皮來,好好看了看地上跪的兩人,“那昨夜出事的是哪個,抬起臉來叫哀家瞧瞧?”

    靜瑤便乖乖的直起身子,雖然抬了臉,眼皮卻依然規規矩矩的低垂,並不亂看。縱然沒當過宮女,出嫁前也好歹由王府裏的嬤嬤們調.教了幾個月,這些規矩,她還是懂的。

    依稀記得她初嫁進惠王府,惠王妃帶她進宮向太後請安,座榻上的太後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抬起臉來,叫哀家看看。”

    不過三年,已是前塵往事。

    ……

    內殿中燈火豔曜,使她的容貌極清晰呈現了出來,太後瞧了個清楚,當下便心中一頓——此女真是生了一副好容貌,雖然未施粉黛,但那張底氣十足的美人臉,真叫人過目不忘。

    母子倆並坐,太後意外完,下意識的朝皇帝看過一眼,卻隻見他依然一副淡漠表情,心思似乎隻在飲茶上,瞧都沒瞧下跪著的人一眼。

    太後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重新投到靜瑤身上,輕輕頜道:“倒真是個福大的,聽說佛堂裏麵燒了個幹幹淨淨,連房梁都燒斷了,人卻安然無恙。可瞧過禦醫了?怎麽說?”

    陳尚宮今日一直在太後跟前忙活,手下這名惠侍醒來時已是下午,她還沒來得親自過問,自然不甚了解,便把目光投向倚波,倚波心領神會,馬上代靜瑤回話道:“回稟太後,醫師說妙淳吸入過量濃煙,一時損壞了咽喉,暫時不能開口說話,肺中亦有殘留,所以還需靜養些時日。”

    倚波知道這問題不能隨便回答,說的太過輕鬆不可,會叫阿淳這一番死裏逃生不值;說的太嚴重也不可,萬一叫主子們以為人廢了,惹來嫌棄也不好;她得既道出阿淳的辛苦委屈,又不能太過誇張。

    而她的這番措辭似乎很好,太後聽了,臉上果然露出憐憫,連連歎道:“畢竟鬼門關裏走了一遭,聽說今兒下午才醒?真是可憐見的!”說著抿了口熱茶,又問道:“哀家怎麽瞧著她有些麵生?是一直就在雨花閣待著的嗎?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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