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風水輪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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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殞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神出鬼沒,一大早就不見了人。我也是閑的沒事,想到要不要去煙雨軒轉轉?管事的媽媽認出是我,便把我引進去。我原是想流鳶也許是在幫著清影打理公事,卻又在煙雨軒裏撞了個滿懷。
“你怎麽在這?”我笑著問道,流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一看笑了笑,“行了,進來吧。”流鳶跟我一起進了專門為我準備的廂房裏,便遞給我一封信。
實在的,我現在沒什麽心情看信,草草收到袖子裏又看著流鳶還想跟我說什麽,哪知道流鳶撲通一下子跪在我麵前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想來流鳶可是從未向我行這種的虛禮,“行了,起來說話吧。”我說道,但流鳶還是跪著不起來,“起來吧,你若是犯了大錯,跪著又能有什麽用?你若是沒犯錯,這麽可不是折煞我了麽?”
流鳶這才願意起來,紅著臉頰“是,是息少存。”
“哦?這有關息少存什麽事?”
看著流鳶的樣子,我倒是也明白了七八分,“這也是人之常情,算什麽錯,若真是段好姻緣,我就幫你說和去,你臊什麽?”
流鳶猛的搖搖頭,“不是的,我上次從息少存嘴裏套東西,不小心玩大了,其實我也不太知道,畢竟是次意外,但我像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了。”
我哦了一聲,流鳶再怎麽說也是十八歲的妙齡女子,酒後吐真言這種事再平常不過,況且流鳶說出的真相估計宋予安也早就知道沒什麽大不了的“找人抓藥了麽?你看你臉紅成這樣了。”
流鳶紅著臉搖搖頭,“那就快去找人抓點藥,宿醉可大可小,酒性強的很若是不快點灌些藥汁進去恐怕會發熱的,還有,你還記不記得你說了什麽?”
流鳶給自己灌杯茶水“當初你說讓我查查宋予安有何舉動,後來息少存就來煙雨軒做客,原本是來找你的,隻是上次你說你有事出去了,然後。”
聽著流鳶的描述,我也大概知道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流鳶借著酒勁裝模作樣的問了句“現在這日子過得可是太平,就是不知道是否長久呢。”
息少存估計也是半真半假的回了句“這可都要看著上麵幾個祖宗的,咱也就是幫人家幹事了。”
“息公子不知道西廖就要易主了麽?”
“流鳶xiǎo jiě倒是知道的不少,不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易主這麽簡單呢。”息少存看似無心的提了一句。
流鳶漸漸又灌了一壺下去,“公子說的是,天下五國,是知道自己是不是跟對了主子?”
息少存似乎被灌得有些暈了,但還是盡量保持清醒,“我這主子倒是還好,就是欒澈,自古紅顏多禍水,在下奉勸流鳶xiǎo jiě可是小心為上。”
流鳶睨一眼息少存,心裏多少有些不爽,“公子說的是,您家那個不論去哪都知道插一腿,奪了皇權還試圖得天下的攝政王確實是不錯。”
息少存聽著流鳶賭氣哈哈大笑,“流鳶xiǎo jiě客氣了,殊不知近來形式亂了,欒澈近來準備往哪遷居呢?”
“主子的事流鳶管不著,但若說放眼五國,流鳶覺得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還是行的通的。”這麽一來二去,四壺酒都被倆人喝完了。
“不知息公子知不知道近來王爺都往哪去了?”
息少存不知是真醉還是裝醉,“王爺?自然是杉泠西廖兩邊轉,畢竟杉泠才是青山。”
流鳶眼珠一轉,“王爺倒是日理萬機,就是不知道可有沒有想過維諳?”“維諳?難不成又在幫小澈找幫手?”
流鳶一聳肩,“欒澈才不會去維諳。”
“若是放棄維諳,也就隻剩下杉泠了?”息少存小酌一杯,流鳶笑道,“有五個國家呢,你忘了墨國?”
好吧,我不得不說息少存倒是好出息,白喝我的酒,調戲的我丫頭,還撬走了我的行蹤,不過流鳶也許是沒反應過來,息少存說宋予安在處理杉泠的事?難怪這兩天愛的沒了他的消息,原來是當皇帝去了,宋予安的登基大典應該就定在這幾日中,畢竟討伐維諳也不是攝政王的事。我沒有去看看著實心有不甘。雖說清影已然幫我送了信件賀禮,但沒能看著他登上皇位終究是我的遺憾。
當我見了賀蘭殞時,還沒問就被堵住“你都知道了?”
我切他一眼“你的掩護倒是打得好。”
“你的流鳶委實不太謹慎呢。”賀蘭殞坐我身邊看著我。
“息少存那麽機靈,流鳶哪裏是他的對手?”我看著和我並肩而坐的賀蘭殞心道‘今天他怎麽這麽老實?’當我看向他時,他風情萬種的給我拋個媚眼,“澈兒?”
江詩緣這一趟親也算是沒有白合,薛王爺大婚十日之後,便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準備登基。而年幼的小皇帝便是隨隨便便找了個替罪羊假死了,具體是弄到什麽地方,估計也隻有太後娘娘知道。同時遠在衫泠的宋予安也已經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想想看宋予安終於還是做到了。我長歎一聲,殊不知這小皇帝心中做何感想?大抵是祈禱來生找個普普通通的人家吧,何故投身帝王家?
清影默默地給我拿來一件披風,“夜裏涼了,你也當心點。”
清影穿著我親手縫製得錦袍,我心裏感覺暖暖的,想了想,緩緩地問道“清影,天下有多重要?”
清影垂眸,“一文不值。”
我心裏一陣安慰笑道“清影到底是清影,現在幾時了?”
“辰時了。你想幹什麽?”
“你先回去吧,收拾收拾東西,先去墨國不必管我,還有,不必讓翡枂知道我的行蹤。”清影欲言又止,大概是深思熟慮一陣子,終於還是點頭答應我。
賀蘭殞不稀罕天下隻喜歡玩樂,這著實是與我像極了,想到這我又回到廂房中,流鳶還沒回來,估計是還在煙雨軒裏,一個小丫頭走過來怯生生的問了句“主子有何吩咐?”
我想了想,“把我的大紅色繡牡丹花的廣繡百褶紗裙拿過來替我換上”,又隨手指了另一個丫頭使喚道“你,沒錯,把我的那件和田勾玉找出來。”四處看看還有個丫頭,“你,去把湘淩給我找回來。”待我舒舒服服的坐下來好好捯飭捯飭自己,當真是暢快,古人又沒什麽娛樂設施,所以一天閑的沒事就打扮自己,我也今日試著當一回古人。待我穿好了衣裳最後塗勻了口脂轉眼看看鏡子裏的自己感覺和上次賀蘭殞不相上下,心裏小小竊喜一下後正了正手指上的護甲準備出門。
我倒是沒準備往煙雨軒去,而是自己給自己擺了個排場,整個西廖誰人不知我賀蘭殞身邊卓舞夫人欒澈大名?今兒個我就是要好好耍耍威風,所以特地用了賀蘭殞府上的馬車,領著湘淩一塊坐上。
那車夫看我坐穩當了,問了句“夫人準備去哪?”我想了想“千禧樓吧。”千禧樓應是西廖城中數一數二的酒樓,最主要的是這還有不少可用資源任我挖掘,說不定還真會有什麽收獲?
千禧樓門口,不知道是不是賀蘭殞的招牌還沒打起來,一跑堂的過來攔住我,道“什麽人?千禧樓可是你想進就進的?”我心裏好笑,想著湘淩遞一塊牌子,湘淩會意怒聲道“不長眼的東西,卓舞夫人你也敢攔?”
跑堂的怕是被湘淩唬住了,就見出來一個四十上下,濃妝豔抹的媽媽瞥了眼牌子後立刻賠笑,“奴可是不知道是卓舞夫人大駕,這跑堂的是新來的,沒見過什麽世麵,夫人可是別讓他掃了興致,快快請進啊。”
好一個八麵玲瓏的人物,我都沒開口到時連還口的餘地都沒有,故作慵懶的說,“罷了罷了,快帶我進去,找幾個聽話又乖巧的過來讓我瞧瞧。”這媽媽自然是明白,連連說是,先是有個丫頭領我到了雅間,緊接著來了五個俊美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個個都是jí pǐn。
我招呼湘淩過來,“看我好看麽?”
湘淩被我問的撲哧一笑,“主子比這少年美。”
我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又威嚴的玩著我的護甲,湘淩眯眯眼睛,喝道“都站著幹什麽?還想讓夫人伺候不成啊?”我心裏好好的誇了一頓湘淩,到底是我的丫頭。
幾個少年都圍著我坐下,“夫人有什麽想玩的?”
我連眼皮都不帶抬的,嗆了一句“公子是覺得本夫人來這就是為了打個麻將?”
這公子瞬間無話可說,我唇角一勾,“各位有什麽能逗我開心的?難不成這千禧樓就這樣?比起煙雨軒可是還有點距離。”
隻見一少年坐在我身後,蹙著眉眼眨著眼睛好不惹人憐愛,再仔細一看,其他幾個全是向著他使眼色,這少年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咬了咬唇,一隻小手附到我的肩上,隨後慢慢下移,我笑了笑轉過身一隻手溫和的抓住他的手指,另一隻手用尖尖的護甲緩緩地摩擦著他的臉頰,再到脖子隨後直接刮開衣裳,作為女人我都有些嫉妒這男孩子皮膚又白又細,比女人還要光滑。
輕輕戳了下他的肩胛骨。他嚇得直發抖,我感受到他的害怕,還有他同伴的怕,。就那一個瞬間我仿佛是看到了三年前的翡枂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本夫人現在就能要了你的命,隻要用兩成力,嗯?”這少年愣愣的點點頭,我又摸索回他的臉頰捏住他的下巴,向湘淩使個眼色。
湘淩看了看其他幾個少年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這幾個少年如釋重負,隻留這一個少年,“卻是漂亮。”我感歎道,放開手“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垂眸回答“奴叫淨兒。”
我挑挑眉“淨兒?沒有姓?
“淨兒是庶出沒資格帶家姓。”
我轉轉眼睛,“嗯,淨公子?”
這少年受寵若驚,連忙低頭“淨兒賤名沒資格讓夫人稱呼。”
我不禁好笑,也不勉強道“淨兒,你為何來這,他們又為何這麽對你?”
這淨兒怕是被嚇著了,“淨兒身為庶子,家道中落自然被買到這裏,而這西廖城中富家子弟又不乏有龍陽之好,見淨兒相貌尚可,便經常叫淨兒服侍,也難怪人家看不起。”
我才恍然大悟,弄了半天這還是個兔兒爺?我心裏猶豫一陣“若是本夫人帶你走,你可願意?”
淨兒急忙跪下“淨兒承蒙厚愛。”
還沒說完,就聽門被打開,“澈兒也在啊?”賀蘭殞出現在我麵前,又走向淨兒,笑道“澈兒可是喜歡?”
我昂頭笑道“是不錯,你認為呢?”賀蘭殞一雙鳳眼一眯,攤開手,“我能有什麽意見,喜歡就帶回去。”
“你在這裏幹什麽?”我疑惑。
“澈兒想知道?”我看了一眼門外不正是息少存公子?拉著淨兒笑道“不想,沒什麽事我便回了。”賀蘭殞送我出去“去吧,一路小心。”
我到馬車上坐穩了,淨兒開口,“夫人?”
我打斷“以後不許叫夫人。”
淨兒應了聲‘是’,我直徑說道“不必問了,以後便跟著我就是了,一切好說。”
五國間大多皇家貴族都會圈養奴仆麵首,而這些人通常都有一個特點便是要發下重誓。就好比是電視劇裏常常看到的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之類的,可惜古人迷信,要是擱現代這一個誓言估計風一吹就散了。淨兒深思一陣才向我跪下“淨兒以後願為主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難報主子大恩。”
我閉上眼假寐,“起來吧,我覺得淨兒終究是不太好,今後你是我的近身之人,我姓欒,你便如我姓單名淨字,好不好?”
淨兒又向我行一大禮,我笑道,“以後不必這麽生分了,若是沒人的話,叫我姐姐吧。”淨兒隨落入風塵,但也是極為少見的心思單純,怕是久久沒有過親人的感覺,盡喜極而泣哭的梨花帶雨,我笑著把他抱在懷裏,聽他嘀咕一句“淨兒何德何能?”
我笑著搖搖頭,這也許也是該我說,也許從現在開始這位俊俏的公子就與安生無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