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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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龍風格武俠

    小李飛刀成絕響,人間不見楚留香。

    江湖的故事永遠是熱血的,武林永遠是一個話題。

    人性的美醜善惡。何為情,何為義,浪子真的無情無義麽?

    當兄弟喋血,當qíng rén反叛。武林第一重寶七彩鳳凰針背後有些什麽陰謀?

    若幹年後,當遭遇初戀qíng rén,會是些什麽樣的情感糾紛?

    奇詭的追殺,孤獨的浪子,是生,是死?當正義遇上邪惡,當yòu huò在你麵前,你該作何選擇?

    楔子

    九月初九重陽

    楓葉鎮

    帶你的刀洗淨你的脖子一個人一把刀

    這是一封信。信在他手上,這封信寫得簡單直接明了,隻不過渺渺二十一個字,下麵也沒有署名。

    沒有人知道這封信是何時由誰送來的,因為他一打開門,就看到這封信。

    門是從外麵反鎖著的,窗戶也關得好好的,別說是個人,就算是頭豬想要不被人發現,就這麽走進來,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那麽信是從何而來?又是用一種什麽法子送進來的?

    信是用淡紫色的信封裝著的,紫色的信封裝著的卻是紫色的紙,淡紫色的宣紙寫著紅色的字,字寫得很飄逸

    從這封信看得出,寫信的人一定不是那種粗俗不堪,興趣也一定高雅不俗,但是卻也喜歡奢侈享受。

    這是封奇怪來信,上麵並沒有署上名字,但是他還是看得很仔細,一個字一個字的,將這封信的二十一個反複看了三遍,然後將這封信很仔細的折疊好,再很小心的放進自己貼身的口袋裏。

    然後再很細心的將屋子裏搜索一番,看屋子裏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一直用的都右手,因為他另外一隻手上緊緊握著一把刀。

    這把刀他從來也沒有放下過,他寧可放棄自己的生命,也不會放下這把刀。

    等到他將所有值得懷疑的地方搜索了一遍,確定完全沒有發現什麽,再慢慢的走了出去。

    北國,深秋,夕陽已西下。

    落葉蕭蕭,天地遼闊,千裏寂寞,萬裏荒寒!

    就連天地都已因這種寂寞變的更加的空曠無垠,無垠的天地卻也因為這荒寒顯得更加的空曠寂寞。

    孟輕寒獨立於夕陽下,斜斜的夕陽將他的影子拖曳得無限長,使得他的人看來也無限的孤獨寂寞。

    夕陽下隻有他一人,天地間似乎也已經隻剩下他一個人。

    就算還有其他人,他也看不見。

    他也根本就沒有想要去看,這隻不過因為他一向孤獨,正如掛在天邊的明月一樣寂寞。

    但這些他都沒有去想,因為這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他還握在手中的刀。

    刀是重要的,與我們的生活密不可分。

    還在遠古、在人類還沒有現在這樣強大的時候,刀,本來是人類發明製造出來抵禦野獸的一種自衛性wǔ qì。

    但現在,人們已經忘了這些,人們記得的隻有殺戮和掠奪——殺死同類,掠奪他人,隻為了使自己生活得更舒適安逸。

    仇恨永遠也不會被人忘記,殺戮永遠比仁愛更讓人牢記在心!

    於是,刀也和其他人們能想象製造出的工具一樣,慢慢演變成了人們行凶作惡征服同類最有效的wǔ qì之一。

    這是一把黑色的刀,刀鞘漆黑,刀柄也同樣的黑色。

    刀鞘上刻著亂起八糟符號,那看來就像是來自諸天神魔的詛咒。

    這並不是一把象征著吉祥的刀,但卻是他的手,他的腳,以至於他的生命和靈魂。

    他也並不是很喜歡刀,可是他不得不拿起他的刀,因為他是一個刀客,手中握著的是冰冷的刀鋒,對於他來說,他存在的意義,並不在他生命的本身,而是在他手上握的這把刀上。

    當他放下這把刀時,他的生命將再無任何意義!

    他也已經不再年輕。

    他的眼角布滿了皺紋,每一條皺紋都記載著他生命中的苦難和不幸,甚至就連他的眼睛也是空的,空空洞洞的,竟仿佛也就像帶一種‘死’的味道,絕無絲毫的感情。

    他在向前走,走得很慢,緩緩的一步一步。

    地上有塵土,他的右腳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溝痕,左腳卻走得很沉重,顯然已經走了不知多少的路程,已走得筋疲力盡。

    可是他並沒有停下來歇息片刻的意思!

    隻要他開始走,隻要他決定開始走,他就不會停下。

    他既不會為了別人停頓,也不會為了自己而停頓。

    他走路的姿勢怪異而奇特,笨拙而又醜陋——左腳先慢慢的跨上一步,等站定了以後,然後右腳再慢慢的拖著跟了上去。

    他這條腿竟像是完全麻木沒有知覺的,等這條僵硬的腿跟了上去,然後,他再抬起左腳,再右腳……

    他竟然是個殘廢的瘸子!

    人們對於自己不方便的事,總是會想法子盡量去避免,但有些事是絕對無法避免的,也是無法逃避開來的。

    就像是死亡,等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刻,誰能逃避的開來?等到這一刻,你除了默默的去接受,默默的承受,你還能想到什麽?

    生老病死,人生的離合,生命的悲歌,這些本來就是人生絕對無法避免的!

    所以他喜歡走路,討厭坐車。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窮,還有就是因為他的腿,就是這條腿,給了他太多的不便。

    所以他喜歡折磨自己的腿,所以他倔強,認定的事從無更改。

    像他這種人,不折磨自己,還能去折磨誰?

    他當然可以去折磨別人,看到別人的悲傷、痛苦、絕望,這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種的發泄,至少,那種發泄後短暫的歡愉,是可以讓人覺得相對滿足的。

    可是那種心靈的空虛,黑夜中的輾轉反側,並不是這種發泄就可以填得滿的。

    他用這種怪異而又奇特的步伐慢慢向前走,看來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辛,可是他已經走過千條大道,翻越過無數的荒山惡水,走過千萬裏算不清的路程。

    每一步都是他自己這麽慢慢走出來的。

    生命是他自己的,路也是他自己的,隻能靠他自己慢慢走出來,因為在這條路上通常隻有他一個人孤獨的走著,沒有別人,伴隨他孤獨身影的也隻有他自己的影子。

    這樣走,他要走到什麽時候?他不知道!

    他當然是寂寞、孤獨的,可是他卻早已經習慣了寂寞,正如習慣他殘廢的腿。

    這也許是因為他一生下來,就已經注定了寂寞孤獨,可是這些他連想都沒有去想過。

    因為這些不值得他去想!

    他拖著他的腿,握著他的刀,獨自浪跡在天涯。

    燕子早已經南飛,他獨自浪跡在天涯,卻不知道今夕是何月何年?

    他孤身走四方,也不知道此處此方,究竟是何處何方!

    他什麽都不知道,他隻知道一件事。

    他隻知道隻要他還活著,隻要血還是熱的,他就不會停下他的腳步。

    絕不!

    他來自遙遠,去的地方也很遙遠,遙遠得接近死亡。

    前麵真的是死亡麽?

    當然是,至少,這裏就是他尋找死亡的所在!

    夕陽已經沉入天的邊際,在天空留下一道淡紅色的紅暈。

    大地是灰色的,暗淡的夕陽照在大地上,天色顯得更暗。

    現在,他已經走上了街道。

    一間破舊的木屋,一間孤獨的小木屋。

    一個女人。

    一個孤獨、寂寞的女人。

    她非但寂寞、孤獨,也同樣的窮困潦倒,可是她卻早已經習慣了寂寞孤獨、貧窮和潦倒。

    這隻不過是因為她不得不習慣。

    因為自從人類誕生降落在這片土地上那一刻起,這幾樣東西就早已經注定是永不分開的,就像是最好的朋友,就算你拿著最鋒利的刀劍,也絕對不可能將之分割開來。

    她當然也曾努力去爭取過,可是現實總是讓人很無奈,並沒有因為她執著的努力而改變過。

    木屋很陳舊,也很小,小到隻能放下一張木板床和一個小小的木製梳妝台,就已經沒有多少的空間了。

    梳妝台和木板床都很陳舊,上麵還有毛邊,當然也沒有漆上油漆。

    因為這些對於她來說都是過多、奢侈的享受。

    木屋當然也是木頭搭就的,幾根木頭的拚接處滿是大大小小的縫,也並沒有漆上牆粉,甚至連紙張都沒有糊上,從這裏看過去,還能看到屋外斜斜的夕陽。

    當風起的時候,冰冷的風就像割肉的刀,一陣陣從裂縫中刮了進來,甚至還能聽到很大聲的嗚嗚聲,那就像來自黑暗地獄中的鬼魂在嚎叫。

    天地沉寂,已是初冬,北國邊城,地凍天寒。

    天當然已經很冷。

    從這裏看向門外,還能看到一條條的冰淩,上大下小的倒掛那一顆顆歪脖子樹的樹枝上。

    床上卻隻有一床很薄很舊,分不清是青色還是什麽顏色的破棉絮,還有一個小小的、也同樣分不清顏色的枕頭,更看不清上麵繡的是鴛鴦還是什麽別的禽鳥。

    梳妝台上也隻有一把已經斷了幾個齒的木梳子,和一麵小小的早已生滿了銅鏽的銅鏡。

    但卻看不到哪怕是女孩子最常用、最追捧的一盒胭脂或者是一支描眉用的畫筆。

    這屋子簡單而陳舊,就算是最艱苦修行的苦行僧苦修尼也不過如此,但是打掃得卻很幹淨。

    那個女人不愛俏?她也和這世上所有的女人一樣愛美,可是她卻隻能幹淨,不能美,因為這就是她的生活,她不得不接受現實。

    她還年輕,才雙十年華,長得並不是很漂亮,一張臉卻因營養不良而顯得滿臉的菜色。

    這個年紀本來是愛美的,就算是一隻年輕的恐龍,也會盡可能的將自己打扮得更吸引異性些。

    可是她沒有,她沒有華麗的服飾,也沒有昂貴的裝飾,在這個世界上,她所擁有的隻不過是這間小小的木屋而已。

    她身上穿著的是時下並不流行,用樹葉擰出來的樹葉素染成的粗布長裙,上麵滿是補丁,卻還遠遠不能奢侈的掩及她的小腿。

    她的手也並不像是那些高貴的婦人一樣,保養的那麽好,那麽的柔軟光滑而富有彈性。

    這雙手很粗糙,那是因為常年的勞作的結果,可是她毫無怨言,因為她必須靠著這雙手來養活自己。

    她的頭發很黑很柔軟,看來就像是黑色的絲綢,被風一吹,就隨風飄落,柔順的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的頭上也並沒有什麽珠寶發釵,卻斜斜的在髻邊插著一朵在這個季節本不該有的**。

    花瓣當然早已經枯萎,本來應該是白色現在卻已經變成了huáng sè的了。

    可是她並未打算將這朵**卻下來。

    因為對於她來說,也許就是那一頭令絕大多數女孩子都羨慕的黑發,和這一朵充滿了甜蜜而又苦澀回憶的**,才能讓她覺得人生還有希望,生活還可以繼續。

    她的生活貧窮而簡單,寂寞而枯燥,可是她並沒有去埋怨,因為她早已經學會了接受和忍耐。

    至少她用不著去出賣自己,這至少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做到的事。

    她懂得也許並不是太多,因為生活並沒有給她太多的享受,又怎能對她要求太多?

    她不懂得什麽高尚的人格,也不懂得什麽偉大的情操,但是她懂得用自己的辛勤的勞動來換取簡單的報酬,從而來養活自己。

    也許活得她並不是很開心快樂,也並不是很健康。

    但是至少她還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哪怕就是一點點,但這對於她來說這就已經足夠。

    這的確已經足夠,誰都必須接受現實!

    此時天色已晚,夕陽早已沉寂,往日照耀大地的明月卻未升起。

    北方的冬夜本來寒冷而漫長,今夜本無月!

    遠處滿山的紅葉已經不知被風摧落多少,剩下頑強挺立枝頭的也無幾。

    天地沉寂,木葉蕭蕭。

    一陣寒風嗚嗚的吹過,帶動本來就寒冷的空氣,使得這塊天地顯得更加的寂寞寒冷。

    幾隻叫不出名字的寒鳥“嘎嘎”的大聲叫著,抗議了兩聲,卻又無可奈何的展開了翅膀哆嗦著飛向了遠方。

    它們將要飛向何處,它們將要飛向何方?它們是要回家,還是要尋找另一個家?

    也許它們是回家,也許它們根本就沒有家。

    它們流浪四方、浪跡天涯,可天涯何處才會是它們的家?

    一隻不知哪裏來的野狗嗅嗅的在地上尋找著它的食物,但是秋天早已過去,草地早已枯黃,寒冷徹骨的地上很明顯的什麽都沒有,一兩根早已腐爛了的草根,根本就不是它的食物,也提不起它任何的食欲和興趣,它隻好失望的低聲哀鳴了兩聲,轉身蹣跚著走開了。

    這方大地竟是如此落寂,這方世界竟是如此的寒冷!

    她挽上一籃衣服,獨自走上了小溪頭。

    溪水清澈而寒冷,冰冷刺骨,可是她依然伸出了她並不柔軟的手,因為她必須洗完這籃衣服才能休息。

    冰涼的溪水,她的手也冰冷徹骨,可是她並未感覺到寒冷,因為她久已不再奢侈的心突然一陣抽搐。

    倒映的溪水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個人。

    他的臉是不是還是一樣那麽蒼白?他那殘廢的腿是不是還是一樣的那麽吃力艱辛?

    他們之間也許並沒有什麽可歌可泣的事情發生,可是她能感受到他的寂寞和憂傷。

    在他失望、在他憤怒悲傷時,他至少還有她,至少還有一個她陪伴在他身邊。

    可是現在呢?他的人就像那隻飄泊在寒風中寒鳥和那隻流浪在夜空中的野狗,已不知飄泊流浪到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