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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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兩個小人雙手用力,就待拗斷沈雙飛骨頭時——

    忽然間,刀光就是一閃。

    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沒有看清這一刀究竟是如何出鞘的。

    那就好像是天末的流星,等你看見它的時候,它已經永遠的消失在遠方的天際。

    隻聽又是‘掙’的一聲,絕對隻有一聲。

    然後,漫天閃著寒光的暗器忽然就全部消失不見,原來竟都已被這一刀削落,這數十件暗器竟也像是同時被擊中的一樣,所以發出的聲音也隻有一聲。

    暗器紛紛跌在地上,赫然一件都分為了兩件,三十六件閃著寒光的暗器分為了七十二件,都是從正中間一分為二,準確得連分毫的誤差也沒有。

    看來就算是最巧手的匠人,拿起最精巧的鋸子一件件的分割,也未必就能分割得如此精確無誤。

    插向沈雙飛咽喉的手也在這一閃刀光中縮回。

    他伸出得快,可是縮回得更快。

    這閃刀光他雖然沒有看清楚,但他心裏忽然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就好像是皮肉被切開了一樣。

    他駭然一低頭,就看到自己一雙手的手背上,竟然已被割破兩道傷口。

    這兩道傷口不但同樣的深淺,就連長短形狀也都是完全一模一樣的。

    手縮回,卻未見血。

    血還未流下,血還來不及流下!

    可是他的人已經因為疼痛而抽搐,他一個翻身倒退到角落裏,眼睛裏的光已像是水被人潑了一盆水的火焰般,熄滅了。

    死在他們這聯手一擊下的人也不知有多少,這一次,卻還是第一次失手。

    他抱著手痛的臉都變了形,可依然還是無法掩飾眼裏的恐懼,行家一伸手,就知對方深淺,尤其是這兩人,他們和人交手的經驗更是豐富。

    他矮小的身子縮在牆角,已經縮成了一團,看來就像是個皮球。

    他知道接下來他的頭顱就會像這地上的暗器一樣,被那把刀劈成兩半,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的*就像豆腐腦那樣,白花花的和著自己的血在地上流暢,也許還會冒著熱氣。

    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害怕起來都會拚命掙紮,恐懼起來就會像被踩住了脖子的雞一樣尖聲大叫,因為這本來就是所有動物天生的一種本能。

    他沒有叫,他已經忘了自己是不是還能發出這種聲音。

    再看地上伸出來的一雙手,這雙又幹又小的手,手背上居然也有兩道傷口,居然也同樣深淺,就連長短形狀也都完全一樣,血居然也還同樣的未曾流出。

    原來剛才這一閃刀光不僅僅隻是削落了打向沈雙飛的暗器,也在那同時的一瞬間割破了他們的手。

    好快的一刀!

    這一刀雖隻是簡單的一刀,其中卻已包含著千百般變化,否則又怎能做到這一點?

    沒有人敢去想象,如果這一刀再多幾分氣力,如果這一刀再偏離數寸,那麽這兩雙手是不是還會長在他們身上?

    這把刀仿佛已經不再像是一把刀。

    那看來就像是已經長在了他的身上一樣,他使用這把刀也就像使用自己的手指那麽靈活,那麽的隨心所意。

    手鬆開,手縮回。

    一個和鐵球中的鐵人同樣矮小的人,就從地板下彈簧般的跳了出來,但見他滿頭滿臉、渾身都是泥土,矮小的身子顫抖著,看來就像是一隻被人剁了一刀的土狗。

    他一爬出來就也淩空一個翻身,落到鐵球中飛出來的那鐵人身邊。

    直到此時,血才從他們手上流下,落在地上,既晶瑩又鮮豔,就像是瑪瑙。

    原來他們的手雖然都是風幹了鬆樹皮,出手雖然也毒辣得像是條眼鏡蛇,可是從他們身上流下來的血,卻也和別人完全一樣,同樣都是紅色的。

    兩個侏儒不敢再動,縮在牆角,互相抱著手,兩個人四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孟輕寒手裏的刀。

    讓他們害怕的隻是這把刀而已。

    漆黑的刀,閃著錚亮的光。

    這把刀雖然還在鞘中,卻已足夠讓他們膽寒。

    但這隻不過是一把很普通的刀而已,除了那黑色的刀鞘,市麵上到處都可以買到,絕非什麽能工巧匠所鑄。

    可在他們眼中,那不啻閻王手中的朱筆,隻要輕輕揮動一下,他們的命運就會由此定格。

    這時才能看得出,這兩個人不但人小手小身子小,就連他們腦袋也比別人小上一圈,嘴巴卻很大,占去了一張臉的一半以上,鼻子被擠到別人長眼睛的地方去了,眼睛卻幾乎被鼻子擠到額頭上。

    如果在陡然在黑暗中見到這麽樣一張臉,就算膽子再大的人,也難免要心裏發毛。

    現在,他們的臉當然也就變的更加的醜陋了,隻見他們麵上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扭得就像是個變了形的miàn jù。就算是在大白天,看到他們的人,也無不要倒吸一口涼氣。

    但現在,吸涼氣卻是他們,兩個同樣矮小的人顫抖著,害怕得互相擁抱著,縮成了一個圓球,滿頭的大汗如同雨在下,卻還是無法掩飾自己的恐懼絕望。

    如果這時,這把刀輕輕揮動一下,這也並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就無法分辨這兩個腦袋究竟是從他們的脖子上長出來的,還是從鴨脖子上長出來的。

    但並沒有人追擊過來,孟輕寒還是穩穩的坐在角落裏,自始至終連眼角都沒有瞟上他們一眼。

    他根本就不關心他們,他關心的隻有一個人。

    沈雙飛卻誰都不關心,既不關心這兩個矮小的侏儒,也不關心自己的死活,木偶一樣的,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看他的樣子,就算是雨大雷劈也休想要他動上一動。

    但是這兩個矮小的侏儒卻不能不關心,別人的生命在他們眼中不啻貓狗,是死是活他們從不掛懷,可自己的生命總還是珍貴的。

    誰的生命也都是珍貴!

    但卻沒有人理會他們,沈雙飛就像是具石雕一樣,孟輕寒隻是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刀。

    好像除了這把刀,他的眼裏再也容不進任何一物。

    他們沉默,這兩個侏儒也不敢開聲。

    屋子裏又安靜了起來,除了粗重的呼吸聲,就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仿佛都可以聽到。

    但這沉重的呼吸卻遠比絕對的寂靜還讓人難以忍受,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一樣,令人受不了,令人嘔吐,令人想要發瘋。

    這兩個侏儒額頭已沁出冷汗,又順著那張鬆樹皮的臉慢慢流下,滴在地上。

    一粒比一粒更大……

    誰知,一直一動不動的沈雙飛忽然道:“這兩個人就是‘絕戶雙殺’。”

    他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這兩人一眼,可就好像背後長了一雙眼睛一樣,居然知道他們的來曆底細。

    孟輕寒並不顯得意外,隻是冷冷的道:“哼!”

    “出手雙飛,絕門絕戶”,這兩人本來就是他們這一行業中的佼佼者,隻因他們出手從來也不曾落空。

    可現在,他們低著頭縮在那裏,看來也和兩隻溫馴乖巧的兔子也相差不了多少。

    隻看他們的現在的樣子,誰也想不到他們剛才做過什麽勾當。

    沈雙飛還是沒有回頭瞧上他們一眼,繼續道:“據說近年來,他們這一行要價比他們高的已經渺渺可數,因為他們shā rén從來也不曾失過手,所以近年來他們已經是腰纏萬貫的巨富。”

    這一行業危險性高,雖然他們很少流汗,但卻常常流血,任務成功,報酬自然很是豐厚,但若是任務失敗,流的就不僅僅隻是血了。

    孟輕寒反應更平淡,好像在他眼中,這兩個腰纏萬貫的巨富和趴在樹葉上兩隻毛毛蟲,也沒什麽兩樣,隻是淡淡的道:“他們和你有仇?”

    沈雙飛麵上沒有一絲表情,也淡淡道:“在這之前,我根本連見都沒見過他們,你看我像不像認識這種人?”

    孟輕寒還是那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隻是淡淡道:“看來的確不像,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跑來殺你?”

    沈雙飛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但是這世上很多事都是沒有原因的,我隻知道他們從不為自己shā rén,他們shā rén通常隻有一個理由。”

    孟輕寒道:“什麽理由?”

    沈雙飛淡淡道:“他們隻為錢出手,隻要有人出的起價錢,隻要別人出的價錢能讓他們滿意,他們就會動手,哪怕是自己的親人朋友他們也一樣會照殺不誤,而且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完成任務。”

    shā shǒu本來就是一項傳統而且古老的職業,這項職業的存在幾乎已經和人類同樣古老,戰國時期的聶政、荊軻隻是這項職業的代表之一。

    很傳統很古老的職業通常都會有人願意去做,古往今來,曆朝曆代做這種職業的本來就不在少數。其中大多數當然都是男人,但也有部分是女性。

    做這一行的女性當然很少,因為女人根本就不適合以這一行為生。

    孟輕寒不再說話,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線,卻垂下眼睛,看著自己手裏刀。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通常就是這麽一副表情。

    沈雙飛忽然又道:“據說,他們殺死李霸天的代價是五萬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