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可瀾脫下阻礙奔跑的高跟鞋，跑過三個路口，交通開始通暢，戚可瀾抬手又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地址，車子向醫院飛馳而去。

    “請問言兮在哪個病房？”戚可瀾像個瘋子一樣跑進醫院，抓住身旁的護士問道。

    “好像是4001。”護士對這樣的情景好像已經見怪不怪，完全沒有在意戚可瀾沒有和她道謝，隻是同情地看向她奔走的背影。

    “那是4001病房的家屬啊？”旁邊另一個護士問。

    “是呀，那病人挺可憐的，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結果流產了。”護士惋惜地說。

    “呀，那還真是可惜了。不過孕婦怎麽這麽不小心，也沒見她老公過來。”護士同情地說，腦海中已經編製出許許多多電視劇裏的悲情故事。

    言兮的情況也沒比她們構想出的故事好多少，她躺在病房裏，臉色慘白，還在昏迷。一旁的護士正在幫她輸液。

    “護士，她怎麽樣了？”戚可瀾看到言兮，心定了一定，應該沒什麽大事吧？

    護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怪她情急之下音量太大，“她從樓梯上摔下來，大人沒什麽大事，孩子沒保住。”

    戚可瀾感覺這一刻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都在離她而去，她腿一軟，滑下去坐在了地麵上。

    言兮和慕之爵的孩子，沒有了嗎？

    言兮心心念念要保護和養育的小孩，消失在這個世界了嗎？

    她突然撲向言兮，看見她毫無血色的麵容，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眼裏滾落，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護士悄悄離開，將寂靜交給她們。

    言兮也許是感覺到了淚水的溫度，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底的情緒讓戚可瀾心驚。

    “言兮……”戚可瀾收住淚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感覺怎麽樣？”

    戚可瀾不知道怎麽和言兮說孩子的事，她忍著悲痛，在心裏打著草稿。

    言兮用力張開嘴，吐出兩個無聲的字，戚可瀾讀出來了，是：：寶寶。

    所有的心酸與悲痛一下子在戚可瀾心裏匯集，戚可瀾忍不住哭出了聲。

    言兮詫異地看著戚可瀾突然的淚水，過了一會，她好像明白了什麽，眼淚也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是我的寶寶不在了嗎？”言兮問，聲音異常的沙啞，像是把痛苦都壓抑在了嗓子裏。

    戚可瀾哭到說不出話，她點了點頭，言兮眼中最後一絲光亮黯去。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言兮突然開始瘋狂地抽打自己，她用力揮動手臂砸向自己的腿。

    “我的寶寶怎麽可能不在了，她是我的寶寶啊，說好了以後的日子一起過的。”言兮雙眼通紅，淚水已經布滿了她蒼白的臉。

    “我不信，一定是醫生診錯了。”言兮掙紮著想要下床，但卻因為身體虛弱摔了下來。

    戚可瀾一驚，將言兮按回床上，努力讓自己忍住眼淚，忍著內心的悲痛和言兮說話。

    “言兮，這是真的。”戚可瀾說到這裏突然失去了再說下去的勇氣，她有什麽立場去安慰失去了孩子的好友。

    前不久她們還在熱切討論著寶寶的性別、出生後要怎麽教育，但隻是一天的時間，孩子就不在了。

    戚可瀾內心既痛苦又自責，為什麽她沒有照顧好言兮，讓她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她看著言兮悲痛的目光和瘋狂捶打的動作，感覺心口被人開了一道口子。正在淌著鮮血。

    “言兮，你的身體要緊，孩子以後還會再有的。”戚可瀾用力按住言兮發瘋的雙手，安慰著。

    “怎麽會再有！”言兮衝著戚可瀾聲嘶力竭地吼叫，“怎麽會再有！”下一刻卻像失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床上，喃喃道“怎麽會再有。”

    接著又開始掙紮，戚可瀾怕她傷害自己，連忙緊緊抱住言兮，不顧自己被言兮的指甲劃傷。

    “言兮，你的身體要緊，所有難過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過不去，為什麽我沒受什麽傷我的寶寶卻走了！”言兮失聲痛哭，“為什麽走的人不是我，我寧可我死了，也不願意我的寶寶離開這個世界。”

    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寶寶……”

    戚可瀾看著言兮這個樣子，心裏也很痛苦，事情為什麽要發展成這個樣子，先是失去了心愛的戀人，又失去了孩子。

    戚可瀾抱緊言兮，“言兮，你還有我啊。”

    “言兮，一切事情都會過去的，我會陪在你身邊。你要是出什麽事我們所有愛著你的人都會很難過。沒有了寶寶，你還有我們。”

    戚可瀾抱著言兮，輕輕說著。

    言兮的情緒隨著戚可瀾的話漸漸緩和下來，她看著戚可瀾臉上未幹的淚痕和明顯的心痛擔憂，平靜了下來。

    言兮躺了下來，不說一句話，眼睛裏卻失去了神采。

    “可瀾，我好難過。”言兮對戚可瀾說著自己的心裏話。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難過，”戚可瀾忍住自己的眼淚，“發生這樣的意外不是你的錯。”

    言兮的神色卻在這一刻冷厲了起來，她僵硬地說：“的確不是我的錯，但也怪我。”

    她看向戚可瀾，“我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根本不是意外。”

    戚可瀾一下子愣住了，言兮這話……是什麽意思？

    “言兮，什麽叫不是意外？”

    “是王瑤瑤把我推下樓梯的。”言兮說出的話讓戚可瀾覺得像是晴天霹靂，一股陰風瞬間纏繞住她，她感受著這個世界帶給她的涼意，陰冷的風吹進心裏的感覺讓她在那一瞬間想嘔吐，窒息感湧上心頭。

    “怎麽回事，言兮？”戚可瀾勉強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當時我剛從醫院回來，卻在家門口碰見了王瑤瑤，她不知道從哪知道我懷孕了的事，一臉憤恨地把我推下了樓梯。”言兮痛苦地說，即使已經冷靜下來，想起那一刻的情景還是讓她悲痛，

    戚可瀾的心如墜冰窖，有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言兮，”戚可瀾感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她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已經冷凍結冰，視線也開始有些模糊，“王瑤瑤怎麽知道你懷孕了？”

    “我也不知道，當時她的語氣很肯定，像是篤定了我就是有了寶寶。”言兮已經不想再說。

    戚可瀾想打了那天晚上她和夜淩軒的對話。

    言兮懷孕的事，是絕對保密的，戚可瀾一個人都沒有說，除了那個晚上……那個晚上，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夜淩軒。

    戚可瀾心抽痛了下，是因為夜淩軒把消息放了出去，才讓王瑤瑤去找上言兮的嗎？

    那麽是因為她戚可瀾，讓言兮的寶寶沒有了嗎？

    戚可瀾看向了言兮，眼中的抱歉讓言兮停住了眼淚。

    “戚可瀾？”言兮輕輕叫了一聲，眼底的疑惑讓戚可瀾內疚。

    “言兮，可能是夜淩軒說出去的，我把你懷孕的事，告訴了夜淩軒。”戚可瀾痛苦地說，她慢慢從病床上滑了下去。

    言兮的眼淚卻突然又奔湧而出，她抬手給了戚可瀾一個巴掌，“戚可瀾，你當初怎麽答應我要保密的？”

    戚可瀾也紅了眼眶，言兮這時候都沒有對她下狠手，她覺得自己該打。

    “對不起，言兮，真的對不起。”戚可瀾的淚落了下來，“我真的不知道夜淩軒會說出去，我告訴他隻是想讓他幫我的忙，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看著言兮眼底的痛苦之色，戚可瀾內心的後悔與痛苦湧上心頭，她感覺眼前一陣發黑，讓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上帝啊，這是你和我開的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