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盤死人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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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張揚離開了醫館,一路向著布劍庭商州分舵而去。

    布劍庭商州郡分舵,地處商州郡最大的縣,宜城縣。

    等到張揚來到布劍庭分舵的大門前,隻見朱漆渲染的門頭,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麵龍飛鳳舞的鐫刻著“布劍庭”三個金色大字。

    大門口,兩名虎背熊腰的壯漢,手持大戟,怒目而立,讓周圍經過的百姓,嚇得退避三舍。

    偌大的門口,竟然空無一人。

    張揚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昂首闊步,大步朝著布劍庭大門走去。

    他剛到近前,嘩啦兩聲,兩把大戟,交叉而來,形成一個剪刀狀,架在張揚的脖子上。

    其中一名大漢,厲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張揚冷笑一聲,忽然伸手,屈指一彈,隻見那兩把大戟,槍頭亂顫,嗖的一聲,徑直向後射去。

    哐啷一聲!

    兩把大戟,正射向了布劍庭的門頭牌匾,將那黑色牌匾紮透,一下子掉落在地,發出來沉重的悶響。

    霎時間,從布劍庭的大門內,湧出了大批手執wǔ qì的漢子,他們一個個滿臉怒氣,看到地麵上摔得粉碎的牌匾,更是怒不可遏!

    數十人圍成一圈,將張揚圍在中央。

    “什麽人如此大膽,竟然敢來布劍庭撒野?”有人喝問道。

    張揚朗聲道:“告訴毒王,就我按照約定來了,還請他出麵相見。”

    “哦,你就是毒王口中那個高手,不過老子看來,也不過如此嘛!快,那姑娘去了哪裏,乖乖交出來,老子給你個痛快!”其中一míng dāo疤臉漢子陰狠道。

    張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一眼,眼中閃過輕蔑之色,然後淡然道:“蝦兵蟹將,也敢口出狂言!”

    刀疤臉聞言,臉上的傷疤更加猙獰了,他手中戰刀一輪,徑直向著張揚頭頂,力劈華山的劈下。

    空氣中仿佛都被割裂,發出可怕的銳嘯聲,刀疤臉嘴角露出陰冷的笑意。

    其他布劍庭的幫眾,冷眼旁觀,等到他們看到刀疤臉劈出的這一刀時,卻是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因為他們很清楚,這個刀疤臉的刀有多強,半月前執行任務時,他們可是曾親眼見過,這個可怕的家夥,一刀將目標人物劈成兩半,甚至連那人胯下的馬匹都沒能幸免,直接被斬為兩半。

    這家夥,就是一個怪物!

    看著那刀疤臉的戰刀落下,張揚眉頭微微一皺,暗道一聲,此人好大的力氣!

    張揚沒有兵器在身,自然不敢硬接,但是對著這可怕的一刀,他卻是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

    眾人隻覺得眼前黑影一晃,張揚的身體,卻是憑空消失在原地。

    那刀疤臉眼看自己的戰刀,就要將眼前那個子劈碎,可是最後一刻,這個家夥,竟然憑空的消失了。

    忽然,一滴冷汗,順著他的後背滑落。

    “這家夥去哪了,難道……?”刀疤臉似乎想到了什麽,猛然轉身看去。

    他剛一轉身,就看到身後,一道拳影閃動,速度之快,以至於他根本連出手之人的樣子,都沒有看清楚,但是他心裏清楚,對方一定是剛才那個子。

    蓬……

    一記鐵拳,猶如鐵錘般,狠狠的砸在刀疤臉的腹。

    刀疤臉受力不住,整個身體,彎成一道“弓”形,急速的向後滑去!

    同時,地麵上,立刻出現了兩道刺眼的劃痕,那刀疤臉一路向後滑去,在他身後的人,都來不及躲避,被撞倒一大片,口中紛紛發出驚呼慘叫聲。

    那刀疤臉被背麵的人擋住,卻又因為張揚這一拳,又快又狠,力道極大,竟然很不幸的撞斷了兩條肋骨。

    哢嚓兩聲,其中一道肋骨,正不偏不倚,刺進了他的肺葉之中。

    頓時,刀疤臉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喉嚨裏哼哧哼哧,沉重喘息聲。

    周圍的人一見這個情形,立刻嚇得躲得遠遠的,神情驚懼的看著刀疤臉。

    終於,他掙紮了一會兒,雙眼翻白,這才斷氣。臨死前,依舊是嘴巴大張,似乎想要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看著刀疤臉慘烈的死狀,其他人皆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他們畏懼的看著眼前的張揚,似乎難以相信,就是這樣一個子,一拳,竟然將那麽強悍的刀疤臉打死了。

    其實,張揚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拳,會打死人。

    不過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吧!

    作孽尤可原,自作孽不可活!

    “你們還有誰要來試試?”張揚冷傲的站在原地,雙手背負,目光刀子一般的在眾人臉上劃過。

    被他淩厲的目光盯著,那些人一個個仿佛心髒都被狠狠的紮了一下,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見他們沒有一個人敢作聲,張揚輕蔑的冷笑一聲,昂首闊步,便向著布劍庭大門內走去。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是暗暗加了心。

    從剛才那個刀疤臉所展現出的實力來看,這個布劍庭,水深的很。

    僅僅是看家護院的奴才,就已經有著不俗的武藝,進入這布劍庭的內部,那肯定是高手如雲,對手的實力也會更加可怕。

    張揚正向裏走著,忽然,街麵上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年輕人,留步!”

    張揚轉身,看到身後是一名老者。

    其人衣衫襤褸,舉止邋遢,身著一件單薄的舊衣,雙手交錯,插進袖中,身後背著一塊木板。

    張揚茫然的看著他,心中生起一絲警惕。

    老者見張揚停下,烏黑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露出兩顆發黃的牙齒。

    “子,下棋嗎?”老者問道。

    噗……

    張揚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眉頭一皺,道:“對不起,老先生,我還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

    豈料那老者聞言,嗤笑道:“有什麽要事,急著去送死嗎?”

    張揚聽完不禁暗怒,這老者話真是刻薄。不過表麵上,他卻是依舊保持著笑容。

    “真的對不起,老先生,我要進去了!”張揚強笑道。

    那老者聞言,歎了口氣,轉身揚長而去。

    “走遍下,為求一敗,卻不可得,如今連一個陪我下棋的人都沒了,我要這棋盤何用?”老者一邊走,一邊解下背後的木板。

    原來,那快木板是一張棋盤。

    老者將棋盤舉過頭頂,作勢就要向著地麵摔去。

    忽然,張揚心中,被觸動了一下。這種獨孤求敗的感覺,他也曾有過,雖然那隻是一個笑話。

    他忽然有些同情起這個老者,他想這個老者必定是個癡迷棋道的棋瘋子

    “老先生,等一等!”忽然,張揚出聲,打斷了老者的動作。

    老者一愣,看了張揚一眼,神色忿怒,道:“幹什麽?”

    張揚道:“老先生,我陪你下一局。”

    “哦,你不是有重要的事嗎?怎麽忽然改變主意,陪我這糟老頭子下棋了?”老者眉頭一揚,不滿的問道。

    張揚微微一笑,道:“如老先生所言,在下所謂重要的事,無非是送死,早死萬死都一樣,不如了卻老先生一樁心願。況且有老先生作陪,也算有人送我最後一程,不至於太過淒切!若是在下有幸留得全屍,盼望老先生能幫我收訖骸骨,不至於落得暴屍荒野!豈不是一舉兩得?”

    “嘿嘿……”老者冷笑兩聲,道:“你這娃娃,倒是會算計!”

    張揚笑道:“那老先生是下,還是不下?若是不下,我便進去了!”

    老者聞言,竟如孩童一般,急的跳腳,咬牙切齒道:“下,怎麽不下?你這娃娃,出的話要算數,若是想走,老夫可不依!”

    著話,他已經將棋盤平鋪在地,雙腿盤踞,雙眼放光的盯著棋盤。

    然後對張揚道:“子,還愣著幹什麽?快坐下!”

    張揚也不作做,當下盤膝而坐,坐在老者對麵。

    兩人就在這布劍庭門口,拉開架勢,周圍的布劍庭幫眾,卻是一個都不敢上來,又驚又怒的看著二人。

    不過,卻早有人進入稟報於內堂了,張揚知道,用不了多久,對方的高手一定會出來。

    砰!

    老者從腰間摸出兩袋棋子,一黑一白,倒在地上,然後對張揚道:“娃娃,老夫也不欺你,讓你先行!”

    張揚聞言,當下捏住黑子,便準備落子。

    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棋盤之上時,他卻變了臉色,失聲道:“老先生,這……”

    對麵的老者冷笑一聲,道:“有什麽大驚怪,與你這般娃娃下棋,還需一步接一步的對弈嗎?隻要你能破了這個死活棋,便算你贏!”

    “好!”張揚應了一聲,便開始觀察棋局。

    張揚雖然棋藝不算精通,卻也得過去。隻是他看了片刻,臉色卻是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原來這棋局,竟是十分的詭異,棋盤上遍布百餘子,黑白雜陳。最難得的是,這其中環環相扣,放眼每一處,竟然都是一道死活題。

    縱觀全局,黑子盡數被白子包圍,但若是細看之下,白子竟也像是被黑子反包圍一樣。

    如此複雜詭異的棋局,張揚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驚詫的抬頭,看向對麵的老者。

    老者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不禁洋洋得意,老神在在的仰麵望,口中哼哼著不知所謂的曲調。

    那姿態,簡直就是一副欠打的樣子。

    忽然,這老者的臉,猛然貼近張揚,然後口中發出桀桀的笑聲。

    “嘿嘿,子,老夫這棋局,名字叫做‘死人棋’,乃是老夫集一生心血,擺出的一盤棋局。贏了,老夫給你一件大的造化,若是輸了,你也會死在這棋局當中,死在這盤棋局中的人,多不勝數,要不要落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此刻,那老者的聲音,竟如惡魔般,充滿著yòu huò,又充斥著濃濃的殺機!

    張揚驚詫的看去,隻見那老者渾濁的老眼中,散發著晶亮的光芒,但眼球上,卻是爬上了無數的血絲。

    在他眼中,張揚看到了興奮,看到了迷茫,看到了溫情,看到了仇恨……

    這一雙老眼之中,竟然夾雜著無數種複雜的感情,當真是飽經滄桑……

    張揚不禁有些呆了,然而這時,卻聽到了老者的厲喝聲。

    “你到底還下不下?”

    張揚一驚,手中棋子竟不知不覺間滑落,在棋盤上打著轉兒……

    兩人都不禁一愣,四隻眼睛同時目不轉睛的,朝著棋盤上看去。

    等到那棋子落定,兩人的眼神都不知不覺間,變得精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