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開學還沒一周，大嘴便找到了木易。

    “教練讓咱們去跟著他訓練，下星期一開始。”大嘴說。

    “訓練？”雖然木易已經知道事情的緣由，不過他還是決定裝糊塗，“什麽訓練？”

    “就是籃球訓練啊，應該是把咱們直接加到籃球隊裏去了。聽說十月份還有一場比賽要打。”

    “哦好吧，教練也邀請你啦？”

    “那肯定的，不然我怎麽來通知你。”

    不知道為什麽，木易心裏一沉。

    “我知道了，那下周見。”

    周末的時候，木易在家裏跟媽媽磨了一整天關於這個籃球賽和訓練的事情。起初木易的媽媽堅決反對木易浪費早讀的時間去練球，不過最終也耐不住木易的軟磨硬泡，最後隻好與他妥協道：“這第一個月你就先去訓練，後麵去不去等到你打完比賽再說。”

    木易聽罷頻頻點頭，就像小雞啄米一般。對木易來說，這一個月的訓練經曆對自己來說也未嚐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木易的媽媽特地給班主任打了個diàn huà，木易本以為班主任會形式上的製止一下，可是出乎木易意料的是班主任爽朗地讚同，還特地囑咐木易說如果學習上有任何困難盡管跟她說。

    這讓木易很是感動，但自己身位一介書生，百無一用，又不能肉償，所以他決定給班主任減少麻煩，便再也沒去問過班主任一道數學題。

    

    因為跟班主任打過招呼，木易早上沒有進班，而是徑直走向籃球場。球場上已經有兩人在那裏等待，木易走近一看，是大嘴和王琦。

    木易看到王琦有些意外，如果他沒記錯，王琦應該才打了半年籃球。不過他大概也猜到了為什麽教練會把王琦叫來。

    王琦笑著跟木易打招呼，木易招招手示意。

    木易問：“人呢？就咱們仨？”

    大嘴搖搖頭，說：“不知道。”

    他拿出手表看了看時間，繼續說：“這才六點四十，五十才開始訓練呢。”

    木易點點頭。

    “我還以為你會帶球過來呢。”王琦有些失望地說。

    木易苦笑一下，說：“我以為訓練有球的，就沒帶。還有誰被拉進隊了？”

    大嘴再次搖搖頭，說：“不知道。”

    “還有一個我們班的，他馬上下來。”王琦說。

    “那這才四個人啊，這也太少了吧。”

    木易說：“等會看吧，既然決定打比賽了，人肯定不會少的。”

    他們又聊了會兒，王琦的那個同學慌忙地從寢室裏跑出來，看樣子應該是剛剛起床，劉海因為洗臉的原因變得一縷一縷的。

    “這個就是我的同學了，叫他野雞就好。”王琦給木易和大嘴介紹。

    “我叫木易。”

    “叫我大嘴就好。”大嘴標誌性地傻笑。

    野雞聽完，害羞地笑了笑。木易看著野雞頭頂上剛睡醒的雞窩頭，不難明白為什麽王琦會叫他這個名字。他大概有一米八七左右，身材勻稱，臉上白白淨淨的，一點也沒有打籃球的人的那種風吹日曬的樣子。

    “人都來齊了吧？”教練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眾人順著聲音看去，發現教練正和一個一米九多得瘦高個一起走來。

    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臥槽，這人真高。

    後來了解了才知道那人叫“條”，這學期新轉來的學生。條雖然長著一米九幾的個子，不過卻瘦的讓人看著心疼。長長的臉，黝黑的皮膚，不知道是因為太高了還是怎樣，背就像拱橋一樣佝僂著，給人一種頹廢的感覺。

    互相熟悉了彼此以後，教練收起以往的壞笑，清清嗓子說：“來，大家都過來，別說話了。”

    眾人圍成一圈。教練繼續說：“比賽的事情我相信大家也聽說了，現在是九月八號，比賽日期是十月一號，咱們隻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這次是臨時組成的隊伍，大家的水平參差不齊，但是因為是三對三所以情況還好一點。不過對手可能會很強，所以咱們這一個月的主要目的就是加強你們之間的團隊配合。”

    “雖然三打三很看重單打，不過我希望在這支隊伍裏盡可能地多打出一些配合。還有，記住最重要的一點，防守和籃板才能幫助我們走向勝利，這是我一貫堅持的原則。”

    木易一聽，心生不妙。防守和籃板是自己最薄弱的環節。有時候木易為了有更多的體力進攻，甚至都會選擇眼神防守這種失傳已久的江湖絕技。久而久之，木易的防守倒成為了自己的弱項。

    他再次仔細打量了所有人，發現這裏麵的人不是跳的高就是長得高，都可以對籃筐有很好的保護。反觀自己在這方麵倒是拖了隊伍的後腿。

    “現在我先說一下咱們首發的三個人。”教練頓了頓。

    眾人臉上的神態有那麽一瞬間的微妙的變化。木易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咽了咽口水，等待著下文。

    應該有我吧，木易忐忑地想著。雖然他還沒了解野雞和條的實力，不過他有信心自己在王琦還有大嘴之間還是能占上風。

    木易正盼望著，就聽到教練說：“大嘴，王琦， 條，你們仨首發。這幾天的訓練主要是圍繞你們進行。”

    木易頓時感覺就像一盆刺骨的冷水從自己的頭上傾盆而下。

    “不過木易還有野雞你們也別難過，替補一樣很重要的，別因為不是首發你們就鬧脾氣不認真訓練。”教練漫不經心地安慰道。

    木易看了一眼教練那副不走心的模樣，心裏一陣厭惡，感覺自己就像是多餘的一樣。

    他忽然想到或許教練剛開始根本沒有邀請自己的想法，他之所以叫大嘴來邀請自己，可能僅僅是礙於張雲飛的麵子。

    教練心裏還是傾向於培養他覺得有天賦的人吧。木易絕望地想到。

    難道就因為沒天賦就可以否定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嗎？木易心中無限反問著，不知道是對教練還是自己。

    他回想到這一年來自己每個苦練的早晨，每滴滑落的汗水，每個跌倒的瞬間，還有身上那無數的淤青和指尖溢出的鮮血。難道那些血和汗都可以用“天賦”兩個字掩蓋？木易真心為自己覺得不值。——他不值得為不珍惜自己的隊伍奮鬥。

    此刻的他很想站出來指著教練說：“去你丫的，老子不練了！”

    可是他終究沒那個膽子。

    第一天的訓練沒有怎麽練，大部分時間都是教練在講該怎麽防守，怎麽利用擋拆展開進攻。木易對於擋拆多少有些了解，那是以前在師範大學打野球的時候一個老球痞交給他的。但是無奈他隻能在場下看著教練在場上吼得臉紅脖子粗的，大嘴眾人一頭霧水，活生生一副對牛彈琴的模樣。

    木易和野雞在場外戰了半個小時，看了一出對牛彈琴的戲碼。他對教練提出的理念感到絕望。

    三打三就要直接用進攻撕破對方的心理防線。

    至少木易是這麽認為的。

    訓練結束。解散前，教練又將大家聚集起來，問：“正好我打算接著這個比賽的機會，成立一個初中的籃球隊。你們現在已經是隊裏的了。如果你們中的一些人高中還打算在這上的話，回頭直接進入高中的籃球隊就好了。其中王琦，大嘴，條這三個人是已經確定了高中要來立中中學，木易和野雞你們呢？”

    聽完教練這麽一說，木易恍然大悟教練選擇王琦，大嘴和條當首發的原因。——籃球隊中高三學生的離校無疑使籃球隊缺失了不少人才，教練這麽做是單純是為了培養他覺得有天賦的人才。

    木易心裏冷笑一聲，心如死灰。

    “我我還不知道。”野雞支支吾吾地說。

    “哦，”教練笑笑，隨即說，“沒事，慢慢想。”

    木易知道教練心裏已經不對野雞抱有任何希望了。

    “你呢？”教練衝木易揚了揚下巴。

    “我？”木易皺著眉頭，心氣不順。

    教練搖了搖頭，說：“你高中在不在立中中學上。”

    木易堅定地點了點頭，說：“我肯定在。”

    “那就好。”

    “但是，”教練剛想點頭，就聽到木易接著說，“老子要退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