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安雷克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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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聽到女人這麽說,人群瞬間竊竊私語起來。城內有多凶險他們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們的補給品幾乎全部來自於安克雷奇,想要活下去便必須要承擔這樣的風險。好在他們其中的有些人對於城市內的結構十分了解,如同薑恪白天聽到的一樣,他們是這個城市的老“遊客”了。但即便如此,城內巨大化的食肉動物們依舊給他們帶來了深深的恐懼。
“要不要派幾個人去找找看?”一個男人提議。
“不行!夜晚不屬於我們。還記得上次貿然進入城市的那幾個人嘛!”克裏斯儼然是這一群人的領袖,他立刻製止道。
眾人不自覺的看向一旁,在遠離人群的地方,一個失去了手和半張臉的人正坐在那裏。在眾人看向他時,身體不自覺的蜷縮了起來,想要把自己藏在陰影當中。
薑恪和詹姆正低聲交流,聽到他們說的話後抬起頭來。
“吵到你們了嘛?真是對不起”,黛絲道歉的說。
“不不不,絲毫沒有。”詹姆回答著,對於救助過自己的人,他總是保持著良好的風度。
“有什麽能幫忙的嗎?”薑恪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的確,上午進城的那兩個人並不在其中。
“接受賜福的人,都將受到造物主的庇護!”收音機裏還在放著現在唯一可以收聽到的電台。
“不,沒事。”黛絲擺了擺手,略微牽強的笑著說。
“都是因為你們!消耗了我們的物資和食物,本和傑克森才不得不提前進去。”闖進來的女人衝到了薑恪和詹姆的麵前,說著說著捂起臉痛哭了起來,像是被抽掉了氣力一般,她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你們為什麽要活下來?!”
“珍妮!你在說什麽?!”克裏斯嚴肅的嗬斥道。他向自己身後的人示意,要將珍妮帶回她自己的帳篷裏“安靜”一會兒。
麵對這樣的情況,薑恪站起身來,他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群。其中有對他和詹姆表示惋惜的,也有和珍妮一樣義憤填膺的,還有些人則仍然在聽著造物者的電台。薑恪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我去找他們。”
“不行,你還有傷,而且夜晚太危險了。”克裏斯轉頭看著薑恪,搖了搖頭。
詹姆一聽,反而在一旁笑了出來。這一路的危機,他們都挺了下來,現在的他對於危險兩字已經有了新的認知,“你看我們一路都活了過來,進個城而已。”
“我的工作對這樣的情況有經驗,不用你們擔心。”薑恪的表情古井無波。
“你是本地人嗎?你熟悉路嗎?”克裏斯問道,試圖打消薑恪的念頭。
“我是個遊客。不過有他在,他能為我帶路。”薑恪拍了一下剛剛還想吹牛的詹姆,“我的javis,人形地圖。”
“我……”詹姆把含在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木木的點了點頭,“我曾經在安克雷奇待過一段時間。”
“有武器嘛?”薑恪隨即問道。
“我有一把女士防身手槍。”黛絲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遞給薑恪。
“不,這個動靜太大了,有刀嘛?”薑恪搖了搖頭,“手槍還是留給你防身。”
“拿著”,邊上一個黑人男性走了上來,遞給了薑恪一把瑞士軍刀,並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小心。”
薑恪接過“武器”,又看了一圈其他人紛紛遞上來的東西,挑選一番之後,回帳篷背上自己的包,和詹姆一起朝著安克雷奇城裏進發。
安克雷奇的夜晚宛如一座群魔亂舞的森林,曾經人類並不放在眼裏的野貓野狗,路邊亂竄的老鼠和蟑螂,甚至一些和主人待在一起的家養狗,在黑夜之中穿行在城市的街道之上。他們此刻是這座城市的主人,肆意妄為,絲毫不必擔驚受怕,反而人類變成了這座城市裏的耗子,偷偷摸摸的潛入,搬運著食物。打架鬥毆是動物們之間經常發生的事情,在進化之前是,進化之後愈演愈烈,這使得城市街道處處都髒兮兮的,動物的鮮血和人類的鮮血幹涸混合在一起,分也分不清楚。
大概是暴雨清洗了一部分空中顆粒的原因,夜空比平日裏清透許多,群星也能看的見了,視野變得比之前好的多。
詹姆和薑恪並排往城裏走著,他一邊回頭看逐漸變小的營地,一邊問道,“之前你不是還在擔心他們的精神狀況,怎麽一下子又放心把魯比一個人留在那了?”
“他們的情況可以理解,而且廣播你也聽到了,內容並沒有煽動人們使用暴力,問題應該是出在賜福上。”薑恪回答。
“恩……有道理”,詹姆點了點頭,至少他能感覺得出來,營地裏大部分人還是很友善的,並沒有什麽犯罪傾向。
“然後,我有個假設,就是我的能力觸發條件是被賜福的人的血”,薑恪轉頭看向詹姆,“你有什麽看法嗎?”
“你也注意到了嗎?受到安德魯的啟發,在這之前我一直在想你的情況。你同我們見到的進化者們有很大的不同,你在戰鬥之後是會恢複成原樣的,可是他們不會。”詹姆試著幫薑恪理清頭緒。
“我記得你采集過長跑冠軍的血液樣本。”
詹姆撓撓頭,有些沮喪的說,“是的,但是現在那些資料和直升機在一起接受大自然的掩埋呢。”
“好吧,當時情況比較緊急,安安也還在那裏,所以有一天,我們會回到那裏,把它們都找回來”,薑恪停頓了一下,說道,“順便問一句,我是不是也是接受過賜福的人?”
“你這也可能是進化……的……的結果啊!”詹姆被這麽一問,頓時有些緊張,說話都有點結結巴巴的。
“你的結論隻能說明人類為了適應環境,而進化出了各種適應環境的身體素質。但是像長跑冠軍那樣,你覺得真的符合進化論嗎?”薑恪,“而且,相比起你和魯比的恢複力,你看看你的傷,再看看我的……”薑恪扯下了頭上的繃帶,原本撞擊地麵造成的巨大破口,此時已經愈合,結成了一個淡粉色的痂。
“這……”詹姆並沒有回答,他有點亂。
薑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想發泄。
蘇醒前一直出現的幻覺、造物主的恩賜、這該死的末日、自己奇怪的身體、還有失散的戰友,重重的謎題包圍著他,絲毫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空間,就像一層繭,他感覺自己在其中永遠做著無力的掙紮,他甚至懷疑過小隊成員是否隻有他還活著。
薑恪心裏很亂,雖然他依舊沉穩的走著,但詹姆甚至能感覺出身邊這個人的氣場似乎變得有那麽一點可怕。
突然,前方傳來了動靜。
“噓”,薑恪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拉著詹姆找了個陰影處隱藏。
“他們應該是先去了超市,怎麽走?”薑恪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知道這是哪條街嘛?”詹姆皺了皺眉頭,安克雷奇帶路,這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等我。”薑恪說著,便快速的跑了出去,他的腳步很輕,在靜謐的夜晚中宛如一隻隱蔽的貓。
“聖彼得大街”,片刻之後,薑恪跑了回來,他對著詹姆說道。
“哦哦,那我知道了,往這邊。”詹姆指了指方向。
城市的夜晚十分安靜,一絲風聲也無,月光透過變薄的顆粒灑在地麵上,將城市的輪廓勾勒的清清楚楚。
“那個方向一定是醫院。”詹姆指向一側,一座大型的建築物前方停著大量的車,情況和費爾班克斯相差無幾。
薑恪點了下頭,和詹姆一起朝著建築物進發。
“我的天,這真的不是一段好走的路”,詹姆小聲的嘟囔著,這一路上除了隨意亂停的車就是路障、據馬等等,道路基本都被封鎖了。詹姆注意到,柏油路麵上竟然產生了裂痕,而那些裂痕的製造者便是一棵棵大樹的樹根。地下的世界似乎已經不能滿足它們了,紛紛要到上麵來透口氣。“難道植物也出問題了?”詹姆心裏想著。
兩人快步走進了超市,這裏內部有些淩亂,顯然經曆過好多次洗禮,但是貨架上的存貨還不少,可見這個城市裏應該已經沒有什麽幸存者了。
“他們在這裏嗎?”詹姆小聲問道。
薑恪指了指樓上,示意詹姆仔細聽。
果然,超市的二樓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兩個人躡手躡腳的走了上去,從門口看到裏麵有微弱的亮光。
“這玩意真好吃,以前我怎麽沒發現呢。”本撕開一包薯片,大口大口的塞進嘴裏,鼓鼓囊囊的說著。
“是啊。哎,省著點吃,沒幾包了。”傑克森見狀,連忙也塞了一大口,生怕晚了就沒有了。
薑恪看到因為沒有按時歸來而引起營地騷動的兩個人,此刻正圍著一個小的露營燈,身邊扔著一小堆的包裝紙,吃著東西,有說有笑。
薑恪打開手電筒,照向他們。
“你們好。”詹姆在薑恪的身邊,衝他們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