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白父白母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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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鈞在床邊坐了下來,以手掩麵,挺直的脊背像是被什麽壓垮了一般,彎成了一張拉開的弓。
有那麽好一會,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他先開了口,聲音如同被壓在喉嚨裏一般,“寶璐,我知道你很生氣。”
我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撇開頭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其實我也很生自己的氣。”沈鈞似乎並不習慣向旁人示弱,以至於這話說出來格外吃力,“有好幾次我都在想,不要再管靜姝了,她根本沒有你重要。可是……我又會想,如果那天我沒有因為憐憫和想要逃避對你的感情,向靜姝默認那天晚上的人是我的話,也許現在事情不會變得那麽複雜,也許當時我可以直接帶著靜姝去報案,或者告訴她實情。”
“可是世上最難的是如果,我踏錯了一步,悔恨便已鑄成。靜姝變成這樣,我有責任照顧她。”
我不由轉過頭靜靜地望著沈鈞,他那總是帶著淡漠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種種負麵情緒,以至於都有些不像他了。
沈鈞將手搭在眉角,低低地說道:“寶璐,我很為難。”
我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感覺心頭像是被油鍋滾了一遍,炸了外焦裏嫩。
天邊的夕陽西沉,短短兩分鍾,最後一絲餘暉也沒入了天邊,房間在一瞬間陷入了黑暗。而別墅外麵,昏黃的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看起來分外溫暖。
我清了清嗓子,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聲音有些啞,“沈鈞,原諒我,我做不到。你可以說我自私,也可以說我沒人性,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和她共處一室地生活。我知道你的為難,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我會毫無怨言地離開這裏。”
沈鈞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了。”他站起來看著我,眼睛在漆黑的房間分外明亮,“你不用離開,我會處理。”
我微抿了下唇,“我陪你一起下樓。”
沈鈞沒有拒絕,淡淡地嗯了一聲。
樓下,白家三口坐在沙發上,白靜姝已經安靜下來了,正在好奇地四處打量。看見沈鈞,她立馬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分外燦爛,“阿鈞。”
我看到沈鈞避開了她的目光,連笑都沒有笑一下。
白靜姝不滿地嘟起了嘴,想站起來去找沈鈞,又被她父母拉住了。
白父白母看到我和沈鈞的臉色都不好,想必已經猜到了我們商量的結果,白父失望地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地望著沈鈞。而白母則撇過頭,悄悄地抹著眼淚。
沈鈞在白家三rén miàn前站定後,迎著白父略帶希冀的目光,沉聲道:“伯父,我已經幫靜姝找了最好精神科醫生,過幾天就會來南市。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幫靜姝找最好的療養院。”
白父眼中那一點微小的火苗如同被風吹滅的蠟燭,倏地熄滅了。他用手在膝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像是想要給自己一點力量,然後站起來,望著沈鈞說道:“謝謝沈先生的好意,療養院就不必了。”
他看了一眼顯得天真無邪的白靜姝,心酸又不忍地移開目光,“小姝這樣子我們也不放心把她放在療養院,還是由我們老兩口親自照顧吧,這些天麻煩你了。”
沈鈞不讚同道:“您和伯母兩個人照顧靜姝未免有些太吃力了,如果您擔心費用的問題,可以由我全權負責。”
白父搖了搖頭,示意白母帶白靜姝起身,“不必了,謝謝沈先生的好意。太晚了,我們就不叨擾了,先回去了。”
沈鈞因為白父的固執不由皺起了眉,“伯父,靜姝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希望您不要拒絕我的好意。”
白父帶著白母和白靜姝一起往門外走,聽見沈鈞的話,腳步不停,“真的不必,謝謝。”
白靜姝想要去拽沈鈞的手,卻被白母一直拉著,有些不高興地鬧起了脾氣,“我要找阿鈞。”
白母眼眶紅得不像話,輕聲誘哄道:“小姝聽話,媽媽帶你一起回家。”
白靜姝一聽要回家,猛地甩開白母的手,噔噔噔地跑到沈鈞身後,“不要,我要和阿鈞在一起。”
白父突然發起了脾氣,衝著白靜姝吼道:“你給我滾過來。”
白靜姝被白父嚇了一跳,一愣之後,眼睛裏立馬盛滿了淚花,拽著沈鈞的衣服,慌張地道:“阿鈞,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沈鈞看著驚慌如兔子的她,抿著唇角沒有吭聲。
白母終於忍不下去了,突然衝到我麵前,撲通一聲跪下後,對著我磕了幾個響頭,“沈夫人,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女兒吧。”
我被她駭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伯母,您別這樣。”
白父趕緊過來架著白母的胳膊將她扶起來,不悅地說道:“你這是幹什麽!”
白母沒有回答他,隻是固執地看著我,哭著道:“沈夫人,小姝現在隻要沈先生,醫生也說了,讓她和沈先生在一起有助於她的病情恢複。你幫幫她吧,下輩子做牛做馬我都會報答你的。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了。”
說完,她又跪下來求我,卻被白父阻止了。
她憤怒地推開白父,尖聲道:“你拉不下這個臉,不願意管女兒死活,就不要阻止我。我能拉得下這個臉,隻要能救小姝,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做。”
白父也不知道是氣還是什麽,雙手輕顫,睜大眼睛看著白母,“你……”
白母卻不再管白父,膝蓋一彎,又要給我下跪。
我立馬上前一把扶住她,澀聲道:“伯母,你不要這樣。”
白母緊緊地攥住我的手腕,拚命地想要往下跪,“沈夫人,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女兒吧。”
她的勁太大了,像是把全身的力氣都使出來似的,我的手腕一陣陣發疼,“伯母,你先起來,不然我實在沒有辦法和您好好說話。”
白母卻一咬牙,又硬生生地跪在地上,堅決地說道:“沈夫人,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看向沈鈞。
沈鈞走過來,不顧白母的掙紮,強硬地將她扶了起來,“伯母,有話好好說。”
白靜姝跟在沈鈞後麵,對沈母怯怯地說道:“媽,你不要哭。”
白母的眼淚因為白靜姝的安慰流得更加凶猛,她用力地抽噎了一聲,再也忍不住,倒在白父肩上嚎啕大哭起來。
白父略顯蒼老的手掌在她肩上拍了拍,眼睛裏也起了淚水。
白靜姝望著他們,一臉的懵懂,似乎並不清楚他們在幹什麽。
白母哭了一會,用手把臉上的淚水胡亂地抹了抹,又哀求地望著我,道:“沈夫人,你能不能行行好?讓我女兒在這裏住些天,我會和她一起住過來,到時候保證她不會輕易打擾您。”見我不說話,她淚如雨水,“求求你了……沈夫人……”
白父歎息著搖了搖頭,用已經渾濁的眼睛同樣哀求地看著我,“沈夫人,可在內人這般哀求的份上,能不能請你……”
看著白父這樣子,我突然莫名地想起我爸,他們長相不一樣,聲音氣質什麽都不相同,但是那顆愛女兒的心如出一轍。
我在想,如果我也變成白靜姝這樣,我爸也會這樣苦苦地哀求別人,隻為了得到讓我恢複的一絲可能嗎?我突然不敢再想下去,因為隻要一想到我爸會這樣紅著眼眶,我就特別難受。
我看了眼一臉沉凝的沈鈞,又看了一眼不諳人事的白靜姝,不由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對白父白母道:“一個月,最多一個月,不管到時候她好不好,都得從這裏搬出去。”
白母和白父頓時大喜過望,相互看了一眼,激動地握著彼此的手,“謝謝你,沈夫人,謝謝你。”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已經得到了我的同意,當天晚上白母和白靜姝就在別墅裏住了下來,沈鈞一直陪著他們。
雖然沈鈞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我看能出來,他鬆了一口氣,連眉間的鬱色都變淡了不少。
白靜姝對發生過什麽並不清楚,隻知道粘著她的阿鈞。甚至連吃飯的時候,都要讓阿鈞幫她夾這個夾那個,就差讓喂她了。
白母哄勸了好幾次都沒有效果,又慌張又哀求地看著我,仿佛怕我一不順心就會趕她們出去似的。
倒是沈鈞比我想像的要冷漠些,麵對白靜姝的諸多要求,他最多隻會順應兩次。到第三次的時候,他就會要求白靜姝自己來,哪怕她使小性子也不會同意。
好不容易吃完飯,沈鈞將白靜姝哄睡後,回了我的房間。
我正坐在房間等他,他剛一進門,我就說道:“沈鈞,我要搬出去住。”
沈鈞臉立馬冷了下來,卻耐著性子道:“給我個理由。”
我微抿了下唇,淡聲道:“難道你要讓我看著你和白靜姝這樣子,整整一個月。”
看著他對她柔聲輕哄,看著她對他滿眼愛戀,我又不是神,怎麽能夠忍受得下去。
沈鈞緊抿著唇角沒有說話,眼中帶著責備。似乎在說明明是我答應下來的,現在卻要耍小性子。
我疲倦地歎了口氣,“我是答應了,但是我沒有說過我會留下,而且之前我也說過了,她和我隻能留下一個。更何況,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天天在她麵前晃,刺激她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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