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杜若衡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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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在旁邊拉住她的手,“你這樣隻會讓人覺得寒家的姑娘不知事。”
寒安橫眉冷對,正想要說些什麽,卻見寒霜徑直朝外麵吩咐,“走另一條路,快一些,也能在門禁之前趕回去。”
小廝對上寒霜的目光,本能的身子一顫,道了一聲“是”,立馬打馬轉了方向。
寒安把手從她手裏抽出來,看著她,半晌,“哼”了一聲,她倒是慣會做好人,這樣一說,平白顯得她不懂事了!
她給銀子了好吧,讓一下路就一會兒時間,就能分不少錢,保不定這些平民會更歡喜呢!
回到督學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寒安把馬車扣在了她的院子,讓寒霜自己回去。寒霜也不惱,督學府晚上雖然關門閉戶,但是內裏卻燈火通明,何況這裏風平浪靜,也並沒有什麽危險。
寒霜一路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中途經過杜若衡的院子,看見有個人趴在牆邊不知道在幹嘛。
寒霜從簷下取了一盞燈,慢慢湊過去。
那人突然轉過身來,看見有人提了一盞紅燈籠立在背後,頓時嚇得大叫。
“啊”
聲音破天,院子裏的生員立即跑了出來,“杜若衡杜若衡你怎麽了”
寒霜把燈籠往他麵前晃了晃,有些無奈,“杜若衡,看清楚,是我,寒霜。”
杜若衡終於反應過來了,拍著胸口道:“寒霜,大晚上的,你怎麽還打這兒過?嚇死我了。”
寒霜把燈籠提高,看見跑過來的生員,那生員聽到了寒霜的話,見燈籠光亮影影綽綽照過來,自己還衣衫不整的模樣,趕緊轉身溜了回去。
一邊跑,一邊說杜若衡,“杜若衡沒事不要大驚小怪”
杜若衡傻笑了一下,撓了撓頭。
寒霜於是回答他先前的問話,“我和寒安剛從寒家回來,路過這裏,看見有人扶著牆鬼鬼祟祟,就說過來看看。”
她把燈籠往遠處照了照,“先前那是怎麽回事呢?”
杜若衡有點不好意思,也還好月光底下看不到他的臉紅,小聲地說:“吐……吐了。”
寒霜瞬間明白了,跟回來的路上看到的那些洪水後身體還有些適應不了的百姓是一樣的,於是把燈籠遞給他,“倒是我多想了,你快回去吧,我也回院子了。”
杜若衡“誒”了一聲,見寒霜要走,又叫住她,“大晚上的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亂走了,下次再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也直接叫人呀。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萬一碰上真小人,被害了怎麽辦?”
寒霜笑了一下,“我今兒若是叫人,你不就被打了?”
杜若衡憨憨的,“沒事兒,我皮糙肉厚的,被打也不礙事。”
寒霜忍俊不禁。
“你可真是個呆子。好了,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杜若衡忙不跌的點頭,“嗯嗯”
等寒霜走遠了,杜若衡扶著牆,忍了忍,沒忍住,又吐了出來。
跟他同住的生員聽見寒霜走了,出來找他,“杜若衡,你這樣也太難受了,找個大夫來看看唄。”
杜若衡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聽說外麵的百姓因著洪水剛過,身子也很虛弱,是不是,大家都一樣的,又不嚴重,巴巴去請大夫做什麽?大驚小怪的,平白覺得我們讀書人身體嬌貴些。”
“喔,那你沒事兒,我就回去了。”
杜若衡一把抓住他,“別別介啊哥兄長我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扶我回去唄。”
生員忍笑,扶著他往回走,又勸道:“我還是覺得你看看大夫比較好。”
杜若衡擺了擺手,強調。
“真沒事兒,你就別擔心了,死不了的。過幾天我就生龍活虎了。”
生員隻好不說了,扶著他小心往回走。
倒是寒霜,回去的時候在想,看來百姓對洪水之後的生活都不大習慣,不知道縣上的大夫們能不能開個方子,讓大家能舒坦些。
想著想著,便也慢慢睡著了。
第二日晨課。
今天的晨課是法家的先生上,帶了非常厚的一本典律進來,入了門,卻發現堂裏隻有一半的人。
法家的先生挑了挑眉,他對今年的這些孩子都分外寵些,這還是第一次課上見人來得這麽不齊整的,於是問道:“都怎麽回事其他的人呢?”
聲音七嘴八舌的,卻道都是因為先前的洪害鬧了病,這兩日上吐下瀉的,完全來不了課上。
法學先生對這些狀況也有所耳聞,何況到底是身體更重要些,他尋思著,到底不是他們自己不願來的,於是也寬容以待,就讓來了的人在堂上做了筆記,回頭給另外的生員們帶回來。
生員們自然無不應好。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了三天,先生們都有些擔心了,怎麽生員們的情形倒像是越來越嚴重了的似的?連來上課的生員們都越來越少了。
儒家的先生最後結的尾,晚課上就跟學生們說:“明兒就先不要來上課了,各自在屋子裏待著,我們給縣上的大夫遞了帖子,都來看看你們是怎麽回事,要開藥的,要修養的,都盡早。你們都是今年就要參加kǎo shì的,不要這個節骨眼兒上鬧出什麽病症來。”
生員們都高高興興地應了。
晚間放學,寒霜和寒安不同路,寒安吩咐小丫鬟來給寒霜遞了個東西。
小丫鬟說得很客氣,“家中的人知道了學府學子們的病症,唯恐姑娘們也染上,就從家裏拿了藥來,姑娘就一副拿去煎通透了,喝了也能防一防。”
寒霜點了點頭,收下了。
寒安見她無動於衷的神情,心裏就來氣,“寒霜,你都不說句謝謝?”
寒霜拿著藥,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了句,“多謝。”
寒安頓時眉開眼笑,卻又記起矜持來,昂著頭點了點,聲音平直地道了一句,“到底你也是寒家人,要是虧待你,別人指不定怎麽說我了,畢竟,我是做姐姐的。”
寒霜沒跟她計較,隻是拿著藥,去了杜若衡的院子。
杜若衡從三日前開始身子就已經不舒服了,聽跟他同住的學子說,這兩日倒是越發嚴重了些,甚至連床都不能下了。卻又硬撐著說自己隻是吐虛弱了,灌了好些水下去,卻也不見好。
跟他同住的生員早上出來上課,說他還在屋子裏歇著呢,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寒霜快走兩步,追上了走在前麵的跟杜若衡同住的生員。
那生員看了看她手裏的藥,笑了一下,“平素看著你倒是冷清的很,沒想到倒是生了一副熱心腸。這藥你也才拿到吧,你自己吃了沒?”
寒霜笑了一下,“我左右也不怎麽有這症狀,不如拿給杜若衡吃,他不服水土的症狀太嚴重了,看著就讓人心驚。”
“可不是。早先他才難受的時候我就同他講,讓他找大夫看看,他非說自己能熬過來。也真是要強,要是早聽了我的話,可不就不用受苦了。”
上課的院子距離學生們住的院子本來也不遠,兩人才說了沒幾句話就到了,生員推開門,自己跑到小廚房搬來了熬藥的小灶和藥罐,擺在院子裏,“等會兒就在這兒煎藥吧,正好背風,也不像小廚房那兒那麽冷清。”
寒霜當然沒什麽意見。
生員幫著寒霜把火起了,又往藥罐裏灌了點兒水,罐子放上了灶,跟她說:“我去看看杜若衡醒了沒,若是醒了,我就讓他拾輟拾輟,免得不能見人。”
這是還記著那晚上著急忙慌跑出來,衣冠不整,裏子麵子都丟光了,也不知道寒霜打著燈籠,到底看見了沒有。
寒霜笑著應了一聲,“成。”
生員進去了,寒霜蓋著藥罐,守著火,慢慢等藥開。
生員推開門,徑直走到杜若衡床邊,輕輕拍了拍他,“杜若衡,杜若衡,快醒醒,寒霜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了一副藥,吃了藥再睡。”
杜若衡閉著眼,怎麽拍都拍不醒。
生員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怎麽睡這麽死?”
伸手推了推他。
“杜若衡?杜若衡?”
還是沒有反應。
生員一下子就慌了,“杜若衡你別嚇我!你快起來!”
他的手一下子沒控製住力道,把杜若衡的身子猛然向裏麵一推,杜若衡的腦袋撞上了牆壁,“咚”的一聲悶響。
卻還是沒有睜開眼。
生員的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他的手哆哆嗦嗦地伸到了杜若衡的麵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啊”
生員猛然從屋子裏跑了出來,一路上拚命地叫著寒霜的名字。
“寒霜!寒霜!”
聲音驚慌失措。
寒霜趕緊站起身來,“怎麽了?”
那生員立在院子裏,臉上還有著仿佛身在夢中的恍然神情,呆滯在原地,整個人驚恐不已。
“出什麽事了?”寒霜推了推生員,著急的詢問。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伸手指了指裏麵,眼圈一下子紅完了。
“寒霜,寒霜,你快進去看看,是我的錯覺麽?”
“杜若衡他沒氣兒了。”
寒霜整個身子都僵了。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