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寒霜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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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都沒想到半道上殺出來一個寒霜。

    寧莫琦冷笑道:“小姑娘,我要你的保證做什麽?你又不能讓良田恢複如初,你又沒有什麽**力可以移山填海,把這裏的積水都給弄沒了,你倒是說說,你的保證能有什麽用?”

    寒霜抬起頭,“如果說,我可以呢?”

    寧莫琦終於正眼看向她。

    “小姑娘,你可想好了,這裏有這麽多人能做見證,如果你到時候做不到,你知道是什麽後果麽?”

    寒霜全然不懼,“我寒霜便在此立下軍令狀,如果不能幫助南州恢複如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說,所有人在這次洪災中所遭受的損失,由我一人承擔,如何?”

    寧莫琦拍手道:“好氣魄!”

    隨即又笑著問道:“但是你知道此番南州受損多少麽?你要一人一力承擔,好大的口氣!”

    寒霜看向她,“我出生京城寒家,這份底氣,夠是不夠?”

    寧莫琦悚然一驚。

    然後他笑了起來,“好,就憑這份家世,我就把籌碼賭在你的身上了。”他捋了捋下擺,“萬望寒大人不要讓人失望才好。”

    寧莫琦作為南州首富,他的意思,自然而然地代表了世家的意思。世家這邊解決了,寒霜轉頭看向了百姓這邊。

    “那麽你們呢?你們信我麽?”

    執刀的青年現在誰也不信,冷哼一聲就徑直撲了下來,“我信你奶奶個熊!一個狗官來禍害南州也就罷了!現在還來一個不成!”

    然而刀勢到達寒霜麵前,卻猛然停住了。

    同來的一位婦人拽住了他。

    “李二哥,住手!”

    那位婦人轉頭看向了寒霜。

    “我記得你,大人,我記得你。”

    當初有人攔下他們,要他們盡早搬去高處的地方,但是他們認為堤壩堅固無比,所以並沒有聽麵前這位大人的。

    寒霜一愣,顯然也是想起來了麵前的這位婦人是誰。

    那婦人向著寒霜彎了彎腰,“大人,過往民婦不辨真假,沒有聽從大人的建議,時至今日,方才悔不當初。民婦懇請大人,為南州的百姓做主,平定水患!”

    她跪了下去,鬢角的白花在雨中風雨飄搖,卻又帶了幾分堅韌不拔的氣勁。

    周圍的百姓連忙一道跪了下去,嘶啞著聲音道:

    “請大人為南州的百姓做主!平定水患!”

    寒霜看著麵前這一個個跪下來的人,終於明白為什麽蘇雲眠在百姓們的道謝之下會哭得泣不成聲,也終於明白劉奮所說的,其實百姓們是非常可愛的一群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一個一個地將麵前的百姓扶了起來。

    “諸位放心,霜以自己的生命起誓,必然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等百姓們都走完了,春風才趕緊走了上來,拉住寒霜的手,有些害怕的問:“姑娘,真的要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寒霜明白她的意思,治水的法子又不是她出的,劉奮裝瘋賣傻就可以躲過一劫,為什麽最後卻要寒霜來擔責?

    但是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寒霜點了點頭,笑了一下,“不用擔心。”

    她捏了捏春風的手,向著孫楊走了過去。

    春風立在原地,雙手交叉握住,如果仔細看去,能看到春風顫抖的雙手。

    寒霜叫了孫楊一路去堤壩考察。

    堤壩是從正麵開始潰堤,正麵正對著的就是寧家等世家的良田,和百姓們的屋宅。這是寒霜在考察時候所想到的最壞的情況,沒想到卻也是最後發生的情況。

    河水決堤,堤壩從中間被攔腰斷開,斷開的那部分仍然不甘寂寞,還在往外麵不停的冒著水,水流繼續向城中灌去。

    寒霜一麵走一麵問孫楊,“百姓們現在往山上搬的情況如何?”

    “都搬上去了,但是個個都拖家帶口的,並不方便住。”

    寒霜看了他一眼,“你們先去在山上修建的臨時駐地那麽大,分些給百姓吧。這還下著雨呢。”

    孫楊早被今早上的陣仗嚇到了,這會兒聽了寒霜的話,也都不敢反駁,趕緊應了,“是,是,是,就按您說的辦。”

    連敬稱都用上了,可見真的嚇得不小。一麵又趕緊叫人立刻去山上說,給百姓收拾出住處來。

    寒霜沒再理他,隻是一路向上走,繞著堤壩繞了一圈。

    寒霜之前勘測的那條河穀是在堤壩的後方,雖然有這樣的大雨和決堤,但是那邊竟然一點都沒有受到波及,堪稱神奇。

    孫楊看到的時候,整張嘴都長大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的河穀,“這……這……寒大人……這……”

    寒霜點了點頭,“這就是我原先打算炸堤壩引水的位置。”

    她繞著堤壩走了一圈,迎麵來卻正碰上前來的村民們,“寒大人,請問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麽?”

    原來是上麵已經收拾完了,所以百姓們都下來問寒霜還有什麽需要不曾。

    寒霜擺了擺手,“不著急,我們還得看看州中的道路。”

    “這……”

    孫楊在後麵楞了一下,眼前所見的這一片全是汪洋大海,哪裏來的道路?

    卻見寒霜挽起下擺來,一步一步,穩穩地往水裏走。

    孫楊連忙要跟上去,腳步卻一歪,就要往旁邊倒去,趕緊拉著身邊跟著的小廝扶正了,站穩了,這才問道:“寒大人,寒大人,您往那兒去?”

    寒霜隻是擺了擺手。

    先前那個拿刀的青年這會兒看出來了,“這是……走在咱們平時修出來的小道上的吧?”

    高出來的小道,被河水一淹,什麽都看不見了,河水那麽混沌,裏麵還混合著泥漿,一眼根本望不到底,也難為寒霜能一步一步都走在那條路上。連南州土生土長的百姓,都不一定都做到這個樣子。

    寒霜順著那修出來的高出一截的小路,把整個南州走了一圈。

    她的雙腿站在水裏,所以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水流流動的方向。水比人的眼睛更敏銳,稍微高一點的,和稍微低一點的,它們都能分辨清楚。

    而這正是人力所做不到的。

    寒霜走完了整個南州,心中很快有了決定。

    堤壩的後麵,河穀連綿十餘裏,正好卡在堤壩所在的山和它後麵的山之間。堤壩本身中間是凹進去的形狀,最大限度的裝載著水量,東側水流匯出,分成小股細流,最終流向南州城外的護城河。

    南州修建的道路有一條主幹,主道向左右兩側各自延伸,最終形成阡陌縱橫的南州道路,水流會往良田的方向匯入,說明良田的位置較之其他位置更低,而良田之中原本就有小溝,用於良田平素的灌溉,在現在,更是成為了河水流出南州的主要途徑。

    寒霜最後回到孫楊的駐地,將她在行走間,在心中標注了的點都落在了地圖之上。

    她將地圖攤在了眾rén miàn前。

    “這是南州的地圖。在座的諸位應該都非常熟悉。”

    “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不需要再去修建堤壩,也不需要再去運送沙包等物質,我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挖。”

    她的手指從她標注下來的點上一個一個地點了過去。

    “南州城中的水,在邊緣都在向這些地方流去,這些地方地勢低窪,適合水流聚集,但是水流流不出去,我們依然會成為水流的困獸。”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平坦的地方挖出來,挖出一條直達外麵護城河的道路,讓水流順勢而下,徑直出城。”

    她的手點在地圖上,“注意,中間的良田不要動。良田周圍的溝渠,加大加深,把溝渠在這幾處交接的位置匯聚起來,加大加深之後,將他們引向城外。”

    她又點到了原本堤壩的位置,在堤壩的上麵點了幾處。

    “你們看地圖大概不大明白,南州城中你們都熟悉,想必能夠找到合適的位置,堤壩這裏,我等會兒與你們同去,把準備的位置指給你們。”她的手輕輕敲了敲地圖,“這幾個位置都是堤壩稍微薄弱的位置,這是其一。其二,他們都後麵都是堤壩後麵靠著的那條河穀,那條河穀無論大雨還是堤壩潰堤,對其影響都相當小,可見其輸水能力十分強勁。”

    她在河穀的尾部也點了點,“這是先要做的,河穀連綿開去,會通向這裏。你們可以看到,這裏是和南州城裏的水流疏通相交叉的位置,所以我們第一步,要疏通這裏。”

    “疏通完這裏,我們在加深良田溝渠和道路附近溝渠的時候,就開始同時開挖堤壩。注意,挖堤壩要小心,開口要小,一定要避開出口的水流,然後由水流來撞開堤壩!誰也不許去冒險求快,知道沒有!”

    她抬起頭,上一世所養出來的上位者氣息頓時撲麵而來,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緊。

    孫楊腿肚子一軟,嚇得立馬跪了下去,“臣這就按照寒大人所說的辦!”

    周圍的百姓一看孫楊跪下去了,立馬也跟著跪了下去,“我等知道了,寒大人!”

    寒霜點了點頭,輕輕敲了敲桌麵。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