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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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霜在服下藥的當天晚上便醒了。

    老七就守在她的身邊,聽見她的呼吸有變化,當即睜開了眼、

    果然看見寒霜睜開了眼,正在打量著周圍。

    他站起身,走到了寒霜的床邊,立住,喚了一聲:“寒姑娘。”

    寒霜轉頭看向他。

    老七帶了鳥嘴miàn jù,寒霜根本看不清他的臉,自然也認不出來他是誰。兼之老七的身形聲音沒有一處熟悉,她不由得有些疑問地看向了他。

    “你是誰……?老大夫呢……?”

    老七垂手道:“寒大人患了疫病,為了方便治療,便先請老大夫他們離開了醫館。”

    他頓了一下,道:“某是國師身邊的護衛,跟隨國師大人至此。寒姑娘若是還有疑問,不妨直接問國師大人的好。”

    寒霜愣了一下,老七卻已經頷首行了禮,轉身去稟告顧懷淵去了。

    寒霜想要問他的事,一句都還沒有問出口,他就已經先不見了蹤影。

    奇奇怪怪的。

    她在心裏下了這個定義,將枕頭向上撥了撥,慢慢扶著自己坐了起來。

    她雖與顧懷淵有幾分交情,但是畢竟他是外男,她這樣徑直躺在床上,未免失了禮數。

    顧懷淵很快就跟著老七過來了。

    他原本身子骨就不好,先前雖然硬生生熬了那麽久,夢裏卻總是睡不安穩。根植於血液裏的殺伐煞氣,攪得他整夜都都處於一種惶惑的狀態,戰場上的殺戮影響太深,讓他根本沒辦法安然入睡。

    所以,當他聽到寒霜那邊屋裏模模糊糊的動靜,他就不由自主醒了過來。

    老七進來的時候,他正瞪著眼看著屋頂。老七心裏一酸,知道他又沒睡著,走過來問他:“主子,要不咱再歇一會兒再過去吧。”

    顧懷淵搖了搖頭。

    “反正這樣的狀況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並不礙事,倒是寒霜那邊,我似乎聽見,她醒了?”

    “是的主子。”

    老七應了一聲,扶著他起來。

    “按照您的吩咐,昨兒晚上都一直守著呢,脈象倒是漸漸趨於平穩,今兒卯時之前才又看了一次,倒是有了好轉的跡象,這會兒便醒了。”

    可見是藥物氣消了,而且這次不再有先前的不適的狀況。

    顧懷淵點了點頭,吩咐道:“走罷,我們過去看看。”

    老七垂首扶住了他,“喏。”

    顧懷淵到的時候,寒霜已經半坐了起來,雙手平放在被子上,雖然麵色還有些蒼白,但顯然氣色已經好了不少。

    老七搬了個椅子,放到了顧懷淵的床邊,一麵請他坐下,一麵向他請示,要去外麵泡一盞茶過來。

    寒霜昏睡了好幾日,本來口腔就極幹,先前老七隻想著快些把自家主子叫過來,卻反倒是忽略了這樣的事。

    等茶水上上來,顧懷淵看著寒霜潤了潤嗓子,這才問道:“你現下感覺如何?”

    寒霜回道:“身子有些乏力,額頭上似乎好有些發熱,別的倒也似乎還好。”

    顧懷淵聞言點了點頭,“這些都是正常的情況,你先前一直未能服藥,都隻是靠著老大夫開的方子暫時延緩了疫病的發展,現下你既然醒了,可見是遠離了生命危險,但要將體內餘毒都清理幹淨,恐怕至少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寒霜挑了眉,“疫病?”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您說,我是害了疫病?”

    顧懷淵點頭道:“正是如此。”

    他看著寒霜明顯懷疑的神色,問道:“可是有什麽不妥?”

    自然不妥!

    寒霜自己是知道鼠疫有多容易奪去認的性命的,所以在來查看病患情況,和跟他們打交道的過程中,可以說是相當謹慎。

    每次一定會仔細檢查自己身上手上有沒有什麽傷口,並且會確認衣帽miàn jù手套一係列的東西都穿戴完整之後才會進來。她自己是這樣做,身邊跟著的劉奮和張揚也是被她監督著這樣做。

    但是劉奮和張揚一點事兒都沒有,怎麽就偏偏自己出了事?

    寒霜心裏不免覺得奇怪,對上顧懷淵的目光,點了點頭,說道:“霜和劉奮、孫楊兩位大人在外出的過程中總是同進同出,所以驟然聽聞自己得了疫病,不免會覺得有些奇怪。”

    顧懷淵是不了解他們這裏麵的安排的,所以隻當是她在照顧疫病的時候不慎染上,但是寒霜這樣一說,可見並非自然如此。

    他沉吟了一下,問道:“我聽聞你發作疫病是在七月初一,南州開城門是在六月下旬,那個時候,城中可還有疫病的患者?”

    寒霜道:“六月下旬是在確定了傷患們本身治療已經進入第三階段,不會無故傳染他們之後才開的城門,六月廿七的時候,南州城內的疫病已經全都治好,所以才會在七月初一的時候舉行盛大的開門息。”

    顧懷淵低下頭,目光看向了自己大拇指上帶著的白玉扳指。

    他沉吟了一會兒道:“此事先不要傳開,你現今在明,那人在暗,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為好。”

    寒霜點了頭。

    正巧,她也是這樣想的。

    兩人都默契的不再談論這個話題,隻撿了一些遇到的趣事互相說了說,倒也是相談甚歡的模樣。

    顧懷淵的身體狀態本來就不是很好,說了不過一會兒,就捂著嘴咳了起來。

    老七連忙在後麵幫他順了順氣。他能接觸到顧懷淵的身體,所以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四肢一下子變得冰涼,心髒跳動非常快,像是要直接跳出口腔。

    老七連忙跟寒霜說道:“寒大人,主子現下狀況不是很好,屬下先帶主子回屋休息,煩請稍後。”

    寒霜立即點了頭。

    等顧懷淵和老七離開了,房間裏重新安靜下來,她才覺得有幾分恍若夢中的感覺。

    一不注意就得了疫病,等醒來,卻又發現顧懷淵到了南州,實在是意想不到的發展。

    隻是……

    她想了想顧懷淵先前說的那番話。

    最開始未能服藥,究竟是為什麽?老大夫早就研究出來了藥方,卻為什麽單單自己沒能服用解藥?還是那解藥現今又出了問題?

    寒霜心裏越想越覺得有些慌亂,他掀開被子站起身來,扶著牆立穩了,才隨意披了一件外衫,向外麵走去。

    她先前看著顧懷淵麵色不好,所以有許多事沒有問出來。但是這醫館裏卻又沒有了別的人,所以,大概隻能找顧懷淵身邊的那個護衛,問個明白了吧。

    老七忙前忙後,將顧懷淵安排妥當了,又趕緊給他熬藥準備東西。寒霜站在一旁,立著看了會兒,問道:“國師大人,身子是一直都這樣麽?”

    老七一麵熬藥,一麵抽空回了一句:“原本就是不好的,這次又染了疫病,現在的毒也沒拔完,所以就顯得更糟糕了。”

    他看見寒霜要過來幫忙,連忙擺了擺手,說道:“寒大人,您去屋子裏坐一會兒吧,這些事屬下來做就是了,您也還病著呢,小心別又染了風寒,更嚴重了。”

    寒霜也不逞強,隻是坐到了屋簷下,她往裏麵看了一下,顧懷淵已經安靜地躺在了床上,沒有再咳了,隻是呼吸非常清淺,好像一不注意就會被人掐斷了一樣。

    寒霜問道:“你方才說,國師大人也染了疫病,這是怎麽回事?還有,先前老大夫研究出來的方子可是不管用?外麵的情形現在如何?”

    老七看著藥罐子下麵的火勢大小,回答道:“寒大人您就放心吧,外麵的百姓沒有事,是因為您的身子用不得那張藥方,所以才需要重新配個方子。”

    他搖著扇子的手頓了一下,道:“主子身上染上疫病,也是因為這個。”

    “什麽……?”

    寒霜愣了一下,自己的疫病,和顧懷淵染上疫病,難道還有什麽關係不成?

    老七才不願自家主子的一片苦心全沒被人看到,他聽寒霜問及,便如實回道:“主子來時取了些您的血,跟各種藥物都試了一試,發現並不能找到您是對什麽藥物產生了不適,無奈之下,隻好讓自己也染上疫病,以身試藥,這才重新開了方子,也所以昨日才另給您服了藥物。您先前吃的都是老大夫開的延緩疫病發作的藥,但終究治標不治本,而且但凡是藥,總會有三分毒氣,這才需要拔除餘毒,也便是先前主子跟您說的那些了。”

    寒霜一時震住。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顧懷淵竟然會這樣做。

    她向裏麵望了一眼,想問些什麽,臨到了了,卻發現什麽都問不出口。

    半晌,她才聲音艱澀的問:“那國師大人,現在如何呢?可是會有什麽危險?”

    老七道:“疫病當是無礙了,隻是主子身子虛弱,所以需要好好養一養。這一養,怕是非數月不能好了……”

    老七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逐漸不開複聞。

    寒霜沒有再問他什麽,隻是怔怔地走了進去,目光落在了顧懷淵的麵上。

    半晌,她才在床邊坐了下來,說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