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歡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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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走在曲如月稍後幾步的地方。
走了幾步,她沒忍住,扶了扶自己的額頭。
自己不過是去拿個果盤點心這一會會兒的功夫,怎麽曲如月和越音就遇上了呢?還打起來了?她剛才要是沒看錯的話,曲如月那鞭子是真的直接落到了越音身上,都見血了,半點摻不得假啊。
她心裏很有些無奈,覺得好像上輩子的走向都亂套了。
上輩子聽說曲如月和越音很是琴瑟和鳴啊,怎麽這輩子第一次見麵,反而打起來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裏苦惱的很。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
“公主,剛才那人的身份,您知道麽?”
走出來吹了會兒風,曲如月的腦子也漸漸冷靜下來了。聽見寒霜問,便道:“他自稱是本皇子,想來是夜華的那個七皇子越音。”
知……知道啊?
寒霜無奈,感覺和親這事兒似乎要黃了的感覺。
她扶額,“公主,您這打了他,於兩國邦交不好吧?”
曲如月當然也知道,但是當時就是咽不下去那口氣。看著寒霜擔心的模樣,不由得心裏覺得溫暖,便笑道:“不礙事,這事兒我回頭先回去跟母君說一聲,出不了什麽大岔子。”
她還想要說什麽,身子卻猛然一抖。
寒霜便一下子看見她的臉色變得雪白。
“公主”
寒霜急忙上前兩步,扶住了她的身子。這才發現她身上衣衫未幹,貼在身上,這會兒已經是手腳冰涼。
寒霜著急極了,連忙將曲如月往屋子裏帶,連忙叫了丫鬟,又是換衣服,又是點火盆,好不容易才讓曲如月的體溫有了些回升。
寒霜這才鬆了一口氣,歉意地說:“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沒有走開,想來公主你也不會這樣了。”
加上這次溫泉之行本來也是她提議的,想到這一點,更覺得心裏內疚難安。
曲如月很明顯的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她笑了一下,“這是那個越音不懂規矩,跟你有什麽關係?”
她看著寒霜麵上還殘留著的勉強,笑著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這件事休提了,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寒霜囁嚅了一下,沒說話。
她從前從來都沒有聽過關於曲如月身子不好的傳言,對曲如月的印象也不過是局限在她去夜華和親,沒幾年就死了這件事上。
如果說她最開始是因著國運和自己的私心和曲如月結交,那麽現在,當這個人真切地站在她麵前,把她當做好朋友的時候,這種置身事外的情感,也就會煙消雲散了。
她最後垂下了眼,不再說話。心裏卻對自己許下了諾言。
一定,一定要拚盡全力地護曲如月平安。
曲如月後來自然把這事兒同曲飛泠講了,到底事關兩國的關係。曲飛泠聽後倒也沒說什麽,算是默許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轉眼就到了九月。
錦繡王朝在九九日有重陽節,在外的親人都要回家,共同在家中飲菊花酒,吃重陽糕,在外共插茱萸的huó dòng。夜華那邊沒有這樣的習俗,但既然夜華使臣團尚在錦繡王朝,自然要入鄉隨俗,和錦繡這裏的百姓同樂。
當天從早上開始,曲飛泠就叫禮部安排了huó dòng,從共飲菊花酒,到去宮牆外麵看百姓們遍插茱萸。越音看著有趣,也跟著去種了兩支,回來的時候恭維曲飛泠:“錦繡王朝的氣象果非我等小國能比,這萬人遍插茱萸的景象,在我夜華,想來是看不到了。”
曲飛泠雍容地頷了頷首。
曲如月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看著有不少官家女兒都朝越音那邊湧過去的,不由得挑了挑眉。
她身邊的文安公主笑道:“都惦記著那人的皇子妃身份呢,也不想想,她們的身份,又能不能配的上?就算夜華是小國,但皇子立了他國朝臣的女兒為皇子妃,顏麵往哪兒擱呢。”
雲安隻是聽著,沒說話。全程都隱在後麵,沒去出頭。
這種招待外賓的事,自然有她長姊來做,旁的人,實在不必去出那個風頭。
何況左右她都覺得越音是個下流胚子,自然也對他沒什麽好感。
雖則有夜華的使臣來了,但重陽節的慣例卻也沒有改變多少。到了晚上,自然又是晚宴的時辰。
雲安知道越音這次來京的目的,自然也不願同他有所牽連,於是私下裏和文安換了位置,文安雖然有些愣,卻還是依言從了,讓她坐到了更下麵的位置。
她卻不知道,因著她先前和文安動了一下,正在東張西望的越音卻正好看見了她。
因為隔得有些遠,所以最初越音看見了,還有些不敢肯定,直到又多看了幾眼,這才確定,這就是那天在溫泉那邊對自己動手的那位姑娘。
肩膀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越音撫了撫自己肩上受傷的地方,看著雲安,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招了身邊伺候的內侍過來,然後遙遙點了點對麵的雲安,“去,問問那是誰?”
內侍很快回來了,“殿下,那是錦繡王朝的雲安公主。”
他因先前看著自家殿下看著那姑娘移不開眼睛,自覺發現了什麽,於是又低聲地補充了一句,道:“這位公主……尚未婚假……”
越音聞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樣啊……”
被欺負了,不找回場子來,那就不是他越音了。
他借著飲酒的動作,掩蓋住了自己的目光。
雲安啊。
他把這個名字在舌尖前麵念了幾遍,最後低聲笑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
“名字倒是好聽。”
他一直觀察著雲安,看著她對這樣的熱鬧習以為常,倒也不免輕笑。他看著雲安一會兒,直到看到她對這宴席委實興致缺缺,然後站起了身。
越音挑了挑眉,趕緊站起了身。
身後伺候他的內侍嚇了一跳,試探著問道:“殿下,怎麽了?可是身子不適?”
越音笑著道:“不礙事,不過是喝了點酒,想去外麵吹吹風罷了。若是錦繡的陛下問起來,你如實說就是了。”
那內侍還想說些什麽,越音一看雲安的身影就快消失在垂花門後麵了,連忙什麽都不說了,徑直就跑了出去。
內侍隻能看著他莫名其妙地跑遠了,心裏頗有些有苦說不出。
所幸宴席漸進佳境,周圍的人都忙著看場中的舞蹈,倒也沒人注意這邊。那內侍連忙把七殿下跑出去的消息同使臣團的大人們說了,大人們點了點頭,示意會將此事瞞過去,便也算妥了。
卻說這邊越音一路跟著跑出來,到了垂花門,卻已經不見了雲安的身影,垂花門這兒出來有四條路,左右延展開來,前麵還有個岔路口。他站在垂花門門前幹瞪眼,但是這樣直接回席上也不免覺得有點心有不甘,於是隨便找了一條道,直接一條道走到底,去看看能不能碰上雲安。
越音是假借著有幾分醉酒的名義出來的,但雲安卻是真有些不適。
她體質本來就偏寒,菊花酒又偏偏是性寒的東西,她喝了一些,雖不至於罪,但身子總歸有些不舒服,於是便隻好出來走走,略緩緩,再回到席上。
她這邊正漫無目的地走著,卻冷不防前麵竄出一個人來,看著她,不禁笑出了聲,
“喲,本皇子運氣很好嘛,居然找見你了。”
雲安一看,竟然是越音?
原來這園子裏麵四處通達,越音隨意找了一條路,卻誰想竟是捷徑,所以走到了雲安的前麵。
雲安一件是他,先前的那股怒氣直接就湧了出來,抬起眼,涼涼地笑道:“喲,七皇子殿下不在殿中觀看歌舞,跑這兒來做什麽?不會是還想學上次一樣吧?”
越音也知道是自己上次理虧,垂著手道:“上次的確是音不對,還望雲安公主大人大量,能夠寬恕則個。”
雲安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並不覺得他現下跟著她到這裏來,算是一次誠懇的道歉,冷哼了一聲,“不必了,雲安受不起。”
抬腳就走。
一點麵子都不給。
越音都這樣低聲下氣了,雲安卻不給半點麵子,擱誰也受不了。何況他也是一國皇子之尊。頓時心裏的火氣就上來了,伸手拽住了雲安的手,“我說你這姑娘怎麽說話呢……”
一副要訓人的架勢。
雲安才不懼他,甩手就要走。卻不曾想沒能甩開,反而被越音拽到了身前,他一隻手拽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從旁邊虛虛籠住她的身子,姿勢非常曖昧。
雲安頓時橫眉冷對。
“放手!”
越音看著她的臉都氣紅了,莫名起了惡劣的心思,笑的非常無奈欠揍:
“不放!”
雲安身子本來就不爽利,被他這樣一鬧,更是覺得身子發虛,雙腳直接踩上了他的腳背,還用力地擰了擰,“放不放手?”
繡花鞋柔軟,這點力道對越音來說就跟撓癢癢似的,他繼續無賴:
“不放!”
雲安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人?整個人都不好了,心情一不平和,身子就越發發虛,連帶著血氣也直接往腦袋上衝去。
“你”
她揚手,想對越音動手,卻冷不防血液上湧,讓她眼前頓時一黑。
身子一倒,雲安徑直向旁邊倒了下去。
隻聽到越音喊了一聲:“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