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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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安挑了簾子進來,一見屋內的情形,立即挑了挑眉。

    “喲,你怎麽也在這兒?”

    她問越音。

    她和越音在他府裏的時候也算冰釋前嫌,平常看到還會打個招呼。不過就是沒想到越音會出現在寒霜這裏。

    沒聽見說他們能有什麽交情啊。

    越音笑道:“我最近對佛經有些著迷,聽說寒姑娘熟讀佛經,所以過來想問她幾個問題。”

    雲安挑眉看向他,“我聽聞夜華眾人,都信仰海神,你這樣對佛經感興趣,不怕觸怒了你們的海神?”

    越音笑道:“著迷罷了,又不會真的去篤信或者推行佛教,隻是他裏麵有些經典看了就叫人心平氣和,所以難免想多看看罷了。”

    世人沒有不喜歡別人和自己喜歡同一樣東西的,雲安也是如此。她原本就對佛教道教的文化深以為然,聽到有人和自己持同樣的態度,總難免會多幾分好感。於是她看了看越音,問道:“那你最近看了什麽佛經?”

    這越音哪裏知道?也不過是看了一本法華經罷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寒霜,寒霜心裏覺得好笑,麵上卻道:“雲安公主也是極通佛理的,你日後若有空,不必一定來找我,找雲安公主共同探討,也是可以的。”

    等於是在幫他們拉線了。

    越音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回過頭一看,見雲安麵上沒有一點反對的表情,頓時更加高興,連忙道:“這也使得,這也使得。正好音常常入宮,還望公主屆時能夠不吝賜教便是。”

    雲安被他的鄭重態度逗得一笑,擺了擺手,笑著道:“好了,七殿下,都是看書求知的人,說的那麽客氣做什麽?你若日後有問題,盡管來找我就是了。若我也沒個法子,寒霜也沒個法子,我們自去皇恩寺找主持解答就是了。”

    倒是非常豪爽。

    越音趕緊拱了拱手。

    雖然知道雲安是這樣的性子,但心中還是難免感到高興。心中正歡喜呢,卻聽見雲安又問了一次,“對了,你最近看了什麽書?”

    越音心裏就是一突。

    對了,這問題還沒有答呢。

    他眼睛一轉,馬上想到寒霜先前說的那些,連忙道:“最近在看法華經,看著有些不懂,於是也零碎翻了翻法嚴經和嚴楞經。”

    雲安笑著點了點頭,“你這樣處理倒是不錯的,法華經是佛經總目的經典,高屋建瓴,講解卻不甚明細,結合法嚴經和嚴楞經來看,倒是頗能相互對照,引人深思。”

    寒霜從旁邊給她遞了一個湯婆子過來,越音看向她的手,才發現她手上有些蒼白,不免想起來她身子本就寒涼,連忙問道:“要不要烤漆炭盆來?暖和一些?”

    雲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就是有些畏寒罷了,也不是什麽大毛病,你們就不要掛心了。抱著個湯婆子也就是了。”

    說罷,又跟越音繼續探討起佛理來。

    越音心裏一麵叫苦,一麵卻又覺得甜蜜,於是隻好一麵費盡心思地想著那些生僻的佛理,一麵卻又笑著跟雲安探討。

    不過還好他知道自己對於佛理原本就了解不多,所以態度放的很好,遇到不明白的事情的時候,也是非常誠懇的請教,倒是讓雲安覺得他的態度很好。

    寒霜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他們自己也能聊得歡暢,於是拿了本書去了旁邊的隔間,自己抄謄孤本。

    兩人說話說得興起,竟然誰也沒發現寒霜走了。

    知道日漸西斜,雲安才想起來,她今兒過來,原本是想約寒霜去逛街的,卻不想今兒一整日都沒能出得府去。

    她過來找寒霜,越音自然也跟著,寒霜笑著聽了她原本的計劃,笑著安撫她。

    “今兒都這會兒,再想出去逛街,也是晚了,你明日下朝之後再過來,我們去西市那邊逛逛,如何?”

    她身後的越音連忙說道:“我同你們一道去。”

    見兩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連忙補充道:“我久聞西市那邊特別繁華,先前隻去了東市,還沒能去西市看看呢。”

    雲安笑他,“姑娘去逛街,你一個大男人,跟著算什麽?”

    越音頓時委屈了,“可是我都還沒能去過西市呢。”

    雲安見他裝可憐,“噗嗤”一聲笑出來,笑著道:“罷了罷了,你要跟著,便跟著吧,成天介的扮可憐,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

    越音隻是傻笑。

    寒霜往旁邊側了側臉,遮住了自己沒忍住的笑意。

    越音這樣子,哪裏還有最開始見麵的那種張揚的模樣?簡直沒眼看。

    從這日開始,越音就常常跟著雲安,借著探討學問的名聲,時時陪著她。兩人的關係竟也越來越好。

    而在這一日,曲飛泠見了越音。

    越音向她行了躬身禮,“陛下。”

    曲飛泠抬了抬手,“七殿下請起。”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道,“請坐。”

    越音依言坐下,手放在膝蓋上,坐姿和神情不像在麵對雲安的時候,反而多了幾分穩重。

    他因為時常來找雲安,所以宮中關於他們的流言也逐漸多了起來。於是也漸漸傳到了曲飛泠的耳朵裏。在來之前,他就想好了,要是曲飛泠問起來這事兒,他就跟她表明自己對雲安的態度,把雲安娶回家去。

    他靜等曲飛泠開口。曲飛泠也很快就開了口,卻和越音想問的東西大相徑庭。

    曲飛泠道:“說起來,殿下也到了我朝,有一段時間了,不知對我朝的風土人情,有什麽看法沒有?”

    她就在越音的對麵坐了下來,言語之間倒也頗為和善,像是兩個朋友聊天。

    越音沒想到她是問這個,愣了一下,中規中矩地回答:“錦繡王朝地大物博,人才輩出,實非夜華能比,實令音,心向往之。”

    曲飛泠點了點頭,又撿了一些別的問題問他。都是統一的外交辭令,越音摸不準她的看法,於是字字都回答得謹慎。

    各種問題鋪陳開來,越音在心裏把那些問題一個個地掰碎了,卻還是不知道曲飛泠今日把自己叫來的用意是什麽。

    按理說,她最應該問的,是雲安和自己的事,但曲飛泠絕口不提此事,反而讓越音心裏發慌。

    這場會麵一直持續到了兩個時辰,曲飛泠這才站起身來,笑著道:“七殿下,看來你在錦繡王朝的時候,待得很合乎心意。既是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她轉身就要往龍座上走去,越音卻好像突然醍醐灌頂,猛地在後麵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陛下”

    曲飛泠慢慢地轉過身來,“七殿下還有什麽事麽?”

    就在剛才,就在曲飛泠笑著走上去的那一瞬間,越音突然想起來了,他自己的父親,也有時候會用這樣的招數。故布迷陣,讓人不知雲裏霧裏,實際上卻是在等著他自己開口。

    天下的帝王都是一樣的。他斷不能因為曲飛泠是個女子,就真的小看了她。錦繡王朝能發展到今日的地步,有她父親的功勞,也有她的功勞。

    越音在曲飛泠的身後又深深地下拜了一次。

    “陛下”

    “音此來錦繡王朝,還有一樁事。乃是想尋命定之人。音先前就同陛下說過此事,而今日,音卻已經尋到了此人。”

    這話終於讓曲飛泠轉過身來,她站在高處,淡淡地問道:“哦?是誰?”

    越音第三次躬了身。

    他的聲音緩慢又堅定,說:“雲安。”

    曲飛泠正眼看向了他。

    她站在高處,帝王的氣勢完全展開,將越音壓的有些喘不過氣。

    但他還是穩住了自己的神情身體,慢慢的說道:“陛下,音來錦繡王朝之後,對錦繡王朝的佛教產生了非常濃厚的興趣。也是在那個時候,音與雲安公主逐漸熟識,而後漸漸,情根深種。”

    他最後四個字說的尤其深重,曲飛泠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他的周身,看了許久,才問道:

    “七殿下,你要知道,雲安留在錦繡王朝,就是我朝未來的王爺,自己有王爺之尊的人,為什麽要遠去夜華,做一個隻有誥命的夫人呢?”

    越音低下了。

    “若是陛下這樣想,那委實有一些不了解雲安了。她原本就是渴望自由的性子,就算有王爺之尊,但若本非她所願,那這王爺之尊,要來又有什麽意思呢?她若嫁我,我會護她一輩子的平安喜樂。如何抉擇,還望陛下請雲安來選。”

    曲飛泠看了看他,直看得越音後背有些發涼。

    過了很久,曲飛泠才淡淡地喊了一聲:

    “雲安。”

    像是平地起驚雷,越音猛然抬了眼。

    卻見宮娥們把簾子撩了起來,雲安就從後麵走到了殿前。

    越音一下子驚呆了,隻能怔怔地張著嘴,過了許久,才喚了一聲,“雲安”

    雲安走到曲飛泠麵前,彎了彎膝。

    曲飛泠看向了她。

    “雲安,告訴母君,你要怎麽選?”

    雲安看了看站在下麵的越音,又看了看自己的母君,沒有說話,隻是低低的喚了一聲,“母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