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繡球招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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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安的突然出現,完全出乎越音的預料。何況想到雲安之前就在簾子後麵,自己說的那些話,更加覺得赧然,麵上頓時紅了一片。
但是麵對雲安的遲疑,他又不免有些惶恐。
他在殿下忍不住向前了兩步,又喚了一聲,“雲安”
雲安沒有理他,隻是低下了頭,避開了自己母君的目光。
曲飛泠的目光掃了一眼越音,果斷地將他還想上前的腳步定在了原地。他複又看向雲安,問道:“雲安,擺在你麵前的是兩條路,你選哪一條?”
雲安垂下目光,沒說話。
她本性好自然是真的,沒想到越音突然要同自己的母君表明自己的心意,也是真的。但這樣的選擇放到了她麵前來,她就不免有些舉棋不定。
選擇哪一個呢?不同的兩條路,不同的兩個人,哪一個都讓她有些放不下。
她沉默,曲飛泠卻已經從她的這份沉默裏,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她沉吟了一下,道:“既是如此,完顏,擬旨。”
站在後麵的完顏昭立即應了一聲,“喏。”
“公主雲安,矜持婉約,端莊嫻淑,今特與夜華七殿下越音結為良緣,兩國共締友好。”
完顏昭一邊聽,一邊潤色,很快便將聖旨寫好,請曲飛泠過目。
越音怎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聽完之後,立馬跪了下來,“多謝陛下。”
聲音震耳欲聾,顯然是高興壞了。
雲安看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母君,忍不住跺了跺腳,“母君,誰要嫁給他啊!”
曲飛泠卻抬了抬手,不再聽她多言,隻是道:“此事便就此定下來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她轉過了身,顯然是不願再多說了。
雲安還想說些什麽,看了看正對著她的完顏昭的麵色,把想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雲安嘟著嘴下了殿來,甩開越音想要來拉她袖子的手,一個人往外麵走去。
曲飛泠卻又淡淡地叫住了她。
“雲安”
雲安停住了腳步,回過神來屈了屈膝,該有的禮數還是不曾缺少,喚道:“母君。”
曲飛泠道:“七殿下遠道而來,至今卻還沒有將京中逛遍,也算是朕的失職。你便代朕,帶著七殿下在京中四處去看看吧。”
雲安心裏不肯,卻又不能忤逆曲飛泠的意思,於是隻好點了頭,道:“喏。”
她站起身來,向越音做了個請的姿勢。
“七殿下,請吧。”
越音朝曲飛泠躬了躬身,連忙先走了出來。
等雲安一出來,他連忙過去拽住了雲安的手,輕聲喚道:“雲安”
雲安抬眼看了他一眼,沒接茬,隻是道:“不是要逛京城麽?走罷。”
當先往前麵走去。
越音心裏又怕,又想著雲安成為自己妻子這事兒是板上釘釘了,一半歡喜一半憂愁,動作上卻還是很快地跟了上去。
雲安當先走在前麵。
沒在越音的麵前,她麵上也就沒了先前的麵無表情,悄悄地往回瞟了一眼,看見越音一副想追上去,又有些不敢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當然,背著越音,沒敢被他看見。
宮裏的那些流言,她又不是沒有耳朵,怎麽會聽不見?但是越音一直沒有給個正麵的說法,她自己巴巴地去問,反而顯得心裏有鬼似的,於是就什麽都沒說,當做不知道。
直到自己的母君找到自己。
那會兒,曲飛泠正在批閱奏折,叫了她過去,將此事擺在了她麵前。
曲飛泠道:“這是你們的私事,卻也是我朝也夜華之間的國事,所以,告訴朕,你的想法。”
雲安當時一時愣住,卻還是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曲飛泠。
她說到自己也不知道對越音的想法,但是對和他相處一輩子,卻並不反感。她說到自己生活愛好自然,所以對在朝為官,也不是特別在意。
曲飛泠那天聽後沉默了良久。
然後她道:“如今你們倆的流言已經在宮闈之中傳了個遍,朕不知道越音是否在這樣的傳言之後推波助瀾,但已經有了這樣的傳言,他卻不曾製止和表態,單就此而論,此人頗有些不可托付。”
雲安聽了隻是沉默。
曲飛泠從來沒有這樣和她說過話,這樣的語氣和言語會讓她覺得,坐在自己麵前的,是真正的母親,而不是一個帝王之尊。
然而她自己對於感情都有些迷糊,從來沒有經曆過情事的她,對於這些東西自然有著本身的向往和唯恐。
曲飛泠見了她的情態,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她抬了抬手,道:“此事朕會處理,確保你嫁過去的這個人,是可靠的。不管這個人是不是越音。”
正是因此,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出。
她在後麵看著,原本在曲飛泠轉身回到龍座的時候,已經不抱信心,卻不想越音卻叫住了她。
正是因為越音後來的這個舉動,曲飛泠才終於放下了心,於是才下了將雲安配給越音的旨意。
而這個時候,她才會覺得,曲飛泠其實也是有一顆為母的心的,而不是一個正是坐在皇位上的冷冰冰的人。
她走的已經夠遠了,於是回頭看了越音一眼,當然,麵上已經恢複了先前的水平無波。
越音卻絲毫不以為杵,看見她看過來,連忙跟了上來,笑嘻嘻地道:“雲安,你不生氣了吧?開心一點了沒有?”
雲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轉了身,繼續往前走。
越音撓了撓頭,趕緊跟上。
今日京中卻是分外熱鬧,那邊有人拋繡球招親,底下圍滿了人,把整個道路都圍得水泄不通。
雲安站在被堵住的人群麵前,一時沒動作。
越音看見了,趕緊走過來,伸出手來幫她開路,一麵開路一麵扯了扯雲安的袖子。
這一次,雲安沒有摔開他的手。
越音心中一喜,正要說什麽,卻冷不防後麵一個繡球拋過來,直愣愣地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雲安細眉一挑,當即往那閣樓上看了上去。
卻見那姑娘保持著拋繡球的姿勢,正往他們這裏看過來。見她望了上來,當即給了她一個挑釁的目光。
雲安眼鏡狗都瞪圓了,越音卻沒什麽感覺,隻是摸了摸自己被砸中的腦袋,討好地看著雲安。雲安看著他那傻不愣登的樣子,心裏麵的火一陣一陣的,又喜歡他傻,又埋怨他傻,於是甩了甩袖子,抬了抬下巴,示意越音往對麵閣樓上看。
“那姑娘可喜歡你了呢,誰都不扔,就盯著你把繡球給拋了下來,心思挺顯然的嘛。”
她語氣涼涼的,神情也是涼涼的,道:“我看那姑娘就不錯,你要不要索性上去試試,沒準兒也能討一個美貌姑娘會夜華去呢。”
越音隻是不通感情,但又不是聽不出來她語氣裏麵涼颼颼的意味,敢都不敢往上麵看,連忙道:“雲安,我對你的一片感情可鑒日月,哪裏是旁人能離間的,何況旁人哪能及你的萬一?”
他語氣著急,神情也著急,雲安掃了他一眼,沒說話,心裏卻不免覺得有些甜。
但她又不願讓越音覺得自己這樣容易哄,於是隻是涼涼地繼續說道:“哪兒能呀。我剛才看了一眼,那姑娘可是長的不錯呢,你都不看看,怎麽知道她不美?”
越音於是往上瞥了一眼。
雲安見了,心中頓時不爽利了,甩開他的手就往人群外麵走了過去。
越音想拉住她,卻不想那個拋繡球的姑娘叫了自己丫鬟下來,急急地拽住他,說道:“公子,請上去與我家xiǎo jiě一敘。”
雲安在前麵聽著,當即冷哼了一聲,腳步邁得更快了。
眼看著雲安越走越遠,越音心裏著急的跟什麽似的,連忙把自己的手從那兩個丫鬟的手裏抽了出去,沿著雲安跑走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因為有人拋繡球,所以這裏的人都非常多,越音一邊跑一邊看雲安的位置,卻一不小心碰了一下道路邊上的小商販,一下子就摔了下去。
再抬頭一看,雲安的身影早不知去了哪兒了。
他捂著被撞傷的藥,慢慢地在邊上立住了腳步。
早知道就不往上看了,雲安大概也不會生氣了吧。
他正在心中自責,卻不想身邊突然響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喲,這誰呀,怎麽變這麽狼狽了?”
越音猛然抬了頭:“雲安!”
雲安斜睨了他一眼,一臉嫌棄的樣子,一麵問他,“你怎麽不上閣樓去啊,不然現在都已經是人家的乘龍快婿了,哪兒能在這兒受苦?”
越音一隻手捂住自己受傷的腰部,一隻手伸出去拉住了雲安的手。
雲安看了看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終究還是沒有甩開。
隻聽得越音道:“雲安,我認定的妻子,從來就隻有你一個,不管從前以後,你都是我越音唯一的妻子,沒有偏房,沒有小妾,一生一世,不過你一人而已。”
雲安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們二人重疊在一起的手上,過了許久,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越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