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腹中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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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將此次的事情告訴太子之後,他就難免上了心。

    雲安這個人,聰明得有些過分,配給自己的七弟,簡直是讓他如虎添翼。他不敢低估了雲安的能力,尤其是錦繡對於女子的培養,與男子完全無異。

    他吩咐自己手下的人將雲安盯緊,卻不想雲安空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七皇子府上的耳目連根拔起,很快就把七皇子府裏麵整治得密不透風。他安插進去的“釘子”,轉眼之間就隻剩下了兩三個。

    這更讓太子堅信了要把她除去的心。

    而要毀滅一個女子,應該怎麽做呢?

    他垂下眼眸,決定直接正麵出擊。

    雲安將府中整治之後,自覺清淨多了。

    夜華最近要對東邊的倭人用兵,越音受了皇命,在外帶兵,已經是好一陣子沒回來了。將央城中的貴婦都走上一圈之後,倒也沒了太多別的事,於是便天晴的時候出來曬曬太陽,或者同寒霜一道讀書交流,日子倒也過得平和。

    這日她同寒霜一道出來曬太陽。

    冬日的太陽甚好,照在身上暖暖的。這日又沒什麽大風,所以出來走動,竟是出乎意料的舒暢。

    七皇子府的後麵有個花園,裏麵亭台樓閣,收拾得非常精致,寒霜建議去亭子裏坐一會兒,道:“你身子原就不好,也不能貪圖這樣的爽快,還是燒個炭盆子,暖一暖好些。”

    同寒霜在一起,就是舒服,總是能想到他人所不能想,實在是讓人熨帖。於是雲安連忙應了,“好。”

    她們坐下來,雲安吩咐丫鬟們去把先前嚐過的烤魚帶些過來吃。

    她同寒霜道:“也不知是什麽種類的魚,隻有雙指長短,但炸出來的味道倒是頗為美妙,肉質鮮美,比我們時常在京中吃的,還要好吃些。”

    寒霜點了點頭。

    那小魚很快就上上來了,隨之的還有一盅暖暖的湯,甚是熨帖。

    寒霜先嚐了一口湯,又嚐了一隻魚,讚道:“這裏的水產,果然是京城難及的味道。”

    雲安見她喜歡,便不免露出笑容來,自己也去嚐了嚐。

    卻不想一入口,她就不免皺了皺眉頭。

    “今日這味道,怎麽這樣奇怪,像是腥味沒有處理幹淨似的。”

    寒霜又嚐了一口,搖了搖頭,“我卻不曾聞見。”

    雲安皺著眉頭,將那魚湯並著炸魚往後推了推,“我……我有些用不下……”

    話還沒有說完,卻捂住嘴巴幹嘔了起來。

    寒霜連忙過去幫她順了順氣,急切問道:“這是怎麽了?”

    雲安皺著眉頭,“我也不知……”

    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陣幹嘔。

    寒霜連忙吩咐一旁的丫鬟,“趕緊去叫大夫來,都傻愣著做什麽!”

    丫鬟立刻垂手應了,小跑著去了。

    寒霜叫丫鬟給雲安披了氅子,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了,這才帶著她往回走。

    大夫很快就過來了。

    寒霜立在旁邊,看著大夫切了左手,又換右手,在一旁非常著急,問:“大夫,皇妃怎麽樣?”

    大夫撚了撚長長的胡子,笑眯眯地道:“大人不必著急,皇妃不必著急,皇妃這是有喜了,是好事啊。”

    寒霜和雲安都瞪大了眼睛。

    雲安連忙問道:“此話可當真?”

    大夫笑嗬嗬地道:“老夫行醫多年,還不至於連這樣基本的胎相都看不出來,皇妃放心,正是懷孕不假。隻是這孩子方才一月有餘,正是嬌貴的時候,皇妃定要好好將養才是。”

    一麵從醫匣裏取出紙筆來,將要注意的事情一一列下來。

    卻沒看到雲安的麵上多了幾分疑惑。

    寒霜看見了,連忙問那大夫,“大夫,您沒把錯麽?確定這孩子還一月有餘麽?”

    越音都離開央城兩月多了,怎麽會是一月有餘的孩子。不止雲安疑惑,寒霜自然也很疑惑。

    老大夫沒抬頭,一麵在紙上寫東西,一麵說道:“一月的脈象,同兩月的脈象,自然是不一樣的,我都開了口了,哪能有假呢。皇妃放寬心,不要思慮,好好等孩子生下來,也就是了。”

    雲安還想要說些什麽,寒霜卻將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止住了她還沒有說出口的話。

    雲安看了看她,卻見寒霜朝那大夫道:“辛苦大夫了。”

    直到那大夫走了,寒霜把那些丫鬟也都打發出去了,雲安才連忙問道:“怎麽了?怎麽不讓我問個明白?”

    寒霜道:“你要真把這日子都說明白了,隻怕丫鬟們心裏也都存了疑了,免不得到時候鬧到皇宮裏麵去,反而多了許多麻煩事。不如就壓下來。你肚子裏的孩子,除了越音的,還會有誰的?何必一定要弄個分明。”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

    雲安摸著自己的肚子,慢慢地笑了起來。

    她和越音,有自己的孩子了呢。

    真好。

    她將此事去信告訴了越音,宮中自然也瞞不過,一並告知了。

    皇後麵上笑著讓她安心養胎,心裏卻覺得不爽快,轉眼就打量了一下太子妃的肚子,冷笑道:“他們動作倒是快,不像有的人,成親都好幾年了,肚子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太子妃垂低了頭,沒敢說話。

    她也知道因為自己這些年肚子都沒動靜,不是很受皇後待見,因此每每皇後說到這些事,她都隻能低頭不語。

    太子站起來,笑著挽住皇後的手,“母後著什麽急,都還沒真正生下來,又怎麽知道分曉?何況”

    他掃了太子妃一眼,太子妃乖順地站起來,很快退到外麵去了。

    於是丫鬟們也都盡數退了下去。

    太子這才道:“母後,兒臣聽說,當時給七弟妹就診的大夫,說七弟妹現今才一月有餘的身孕”

    皇後掃了他一眼,“怎麽?你還想這個時候讓她的孩子出不來不成?真要這樣,恐怕你父皇第一個饒不了我。”

    太子連忙道:“兒臣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夜華最重子嗣,兒臣就算喪心病狂,也不會這樣做。兒臣隻是覺得好奇,母後,您忘了麽?七弟被父皇派人東城商量對倭戰爭的事,現今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回來了……”

    他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皇後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驚訝地看著他,“怎麽?你是說……這孩子……,他不是越音的?”

    太子道:“兒臣去查了,當日給七弟妹看病的那位大夫,是京中非常有名望的大夫,誤診的幾率很小,但也不是沒有。兒臣想的是,請宮中的禦醫給七弟妹看看,若是這時間當真對不上,隻怕……”

    他後麵的話沒說完,但是皇後卻已經心知肚明了。

    她沉吟了一會兒,道:“此事先同你的父皇說一聲,畢竟是邦交大事,越沛的前車之鑒還在那兒擺著呢。若是此事屬實,由你父皇出麵,也更好些。”

    太子當然無不應是。

    反正他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也不怕這邊細查。

    他垂下目光,把自己眼裏的狠毒都遮住了。

    於是,在皇帝知道了此事之後,皇後借著看七皇妃身子胎相的名義,將雲安接到了宮中。

    雲安小心翼翼地護著肚子,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階。

    皇後見她來了,連忙吩咐嬤嬤下來迎她,然後拉著她的手道:“可得小心些,不要驚了胎氣。”

    一麵把她小心地帶進了屋中。

    太醫早就等候在那裏,在雲安的手腕上搭了一塊絲綢,然後將手按了上去。

    他細細地把了一會兒脈,道:“七皇妃的身子並無大礙,脈象也是非常穩健,還請娘娘和陛下放心。”他又看向雲安,“皇妃隻要平素多注意些,不會有什麽大礙的。”

    皇後在一旁雙手合掌,道:“海神保佑啊。”

    她念完這一句,複又轉過身來,問道:“那雲安她如今,懷孕多久了呢?”

    雲安聞言抬了抬眼。

    那太醫不知所以,隻是據實答道:“有一個多月了,正是還不穩定的時候,所以平素要多照顧一些。”

    皇後的麵色卻寒了下來,“當真?太醫你再好好看看,看看是不是才懷胎一月有餘!”

    太醫不明白皇後為什麽發火,連忙哆哆嗦嗦地又探查了一次,跪下身來道:“小的不敢欺瞞皇後,七皇妃確實是懷孕一月有餘,小老兒沒有胡說啊。”

    皇後的目光看向了雲安,驟然冷笑道:“雲安!老七已經離京兩月有餘,你又是如何得來這一個月的身孕?欺上瞞下,錦繡的公主,果然是好手段啊。”

    雲安垂下目光,從皇後問她懷孕多久的時候開始,她其實就已經知道了皇後今日意欲何為了。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皇後所言,就是說雲安是不貞之人了?憑一個月份就要雲安的性命,皇後未免也太過武斷了些吧。”

    皇後卻冷笑了一聲,“若是不止這個月份所言呢?”

    她從旁邊丫鬟手中拿的托盤裏猛然拿過一摞紙,迎麵甩在了雲安的臉上,“再加上這些情意綿綿的情書,不知道還能不能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