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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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當天晚上,擰不過顧懷淵的寒霜搬進了顧懷淵母親從前的院子。
她尚還記得顧懷淵的神情,和自己對上他神情的時候撲通撲通加速的心跳,這種情緒讓寒霜自己有些慌。她進了房間,遂不敢再出來了,害怕遇見顧懷淵的時候,自己的情緒不夠自控,反而叫人看了笑話。
甚至當天晚上連飯也沒吃。
顧懷淵親自來敲門問她。
寒霜卻不敢讓他看出什麽不對來,隔著門連忙婉拒了,不敢出門去,隻謊稱自己有些累了,要趕緊睡了。
但是顧懷淵是什麽樣的人?怎麽會聽不出來她的話裏帶著除了困乏之外的緊張情緒?但他又非常唯恐自己是嚇著了寒霜,於是也不敢逼得太緊,當即道:“既如此,你好好休息,我讓丫鬟給你送些容易克化的東西進來,若是想吃些東西,就吃一些,如此可好?”
溫柔體貼得簡直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來。
寒霜隔著門道:“如此,也甚好。真是麻煩你了,回之。”
顧懷淵並不想要她時常的說麻煩,倒顯得極生疏,但他也說不出讓寒霜把這裏當自己家的話來,未免顯得孟浪了。
他的手微曲,曲起的指節距離房門之後三厘的距離,卻怎麽都再敲不下去了。
過了半晌,他才收回了手,若無其事地道:“那我便吩咐丫鬟盡快送些東西過來,你記得用些。”
寒霜自然應了。
顧懷淵獨身一人出來。
老七原在外麵扯了根枯草,銜在嘴裏,正咬著枯草玩,不方顧懷淵突然出來,連忙“呸呸”兩聲,把那枯草給吐了,站直了身子,“公子!”
顧懷淵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向前走去。
老七連忙跟了上去,一麵跟,一麵去覷了覷顧懷淵的麵色。
老夫人的住處是個禁區,公子一直不肯讓人進,所以連他也不知道裏麵顧懷淵和寒霜說了什麽,有沒有發生什麽。但是看公子現在這麵色,可不算好啊。
他的目光太明顯了,顧懷淵的目光往他這邊來看了一眼。
老七趕緊站直了,雙手垂在大腿兩側,端正得不能再端正了,“公子我什麽都沒幹!”
顧懷淵看了看他。
他盯著老七看了半晌,看得老七背上冷汗都出來了,方才問道:“你說,雖然我讓寒霜住進去了,但是她萬一一直不肯出來,怎麽辦?”
老七顯示洗耳恭聽,等聽明白了問題,心裏不免“嘖”了一聲。
他家公子啊,不食人間煙火良久了,所以在感情這方麵,還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他本來以為,寒霜都被公子安排進老夫人的院子了,公子應該是什麽都安排好了,但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一切都是巧合,公子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啊。
老七握拳咳了一聲。
“公子,寒姑娘入了院子,跟公子都算是同處一室了,公子你……”
他說到這兒就不說了,隻是又咳了兩聲。
同為男子,他一直覺得這種事該是無師自通才對,完全沒想到身經百戰的自家公子這麽單純。
他心裏憋著笑,想要笑,卻又不敢笑出聲,於是咳嗽得更厲害了,倒像是真像是那麽一回事了。
顧懷淵的耳朵有些紅。
但是卻沒說話了。
他按照同寒霜說的,果然叫了一個妥帖的丫鬟進去給寒霜帶了些吃食進去。自己卻被老七說得動了心,於是也不敢出現在寒霜麵前了,回了自己先前指著的那個房間,早早地就歇了燈。
他睡眠一向淺,因為身體的緣故,所以對周圍的一切的感知都非常強,即使是在睡夢中,他也很容易被外界的聲音驚醒。
約莫三更的時候,他聽到了旁邊房間裏傳來的翻滾的聲音,再出來一看,寒霜那間屋裏的燈光竟然亮了。
顧懷淵擰了擰眉。
他走到寒霜的房間前,輕輕扣了扣門,“寒霜?”
寒霜將要落子的手一抖。
隨即連忙從一旁的掛屏上摘下衣服來,極快地籠在了身上,走過來,將門開了一個縫,頗為懊惱地開了門,問他:“可是吵醒你了?”
她顯然是著急忙慌,隻隨意籠了衣服出來,並不嚴謹,以至於鎖骨露了一點端倪,若隱若現的延伸進去,惹人遐思。
顧懷淵抬了抬目光,避開了她的鎖骨位置。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耳朵有些燙,麵上卻還盡量繃著,不想被寒霜看出來自己的赧然,隻是道:“我也不過睡不著罷了,見了你這裏燈光點著,遂來看看。”
寒霜垂下目光,又將自己的外衫向中間緊了緊。
顧懷淵卻越過她,看到了房間裏已經擺開的棋局。
“在下棋?”
寒霜回頭看了一眼,道:“是,有些睡不著,所以自己同自己下一局。”
顧懷淵看向她,“若是不棄,我陪你對弈一局,何如?”
寒霜抬眼看了看他。
白日裏那種撲通撲通的感覺又來了,寒霜借著捏著衣服的掩飾,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心髒,讓它能夠盡快平靜下來。
“如此,便是再好也沒有了。”
她垂首,“容霜換身衣服。”
到底是不好意思的,寒霜都沒敢再看他,隻是垂著腦袋往後退,卻不想後退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猛然向後麵跌了下去。
顧懷淵上前兩步,一隻手扶住門框穩住了身體,一隻手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她的腰。
與此同時,他因著向下的受力,身子也往下墜了墜。
和寒霜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寒霜捏著外衫,沒敢放開,眼睛卻直愣愣地看著他,顯然是被嚇到了。
離得這麽近,寒霜的麵頰就像快要燒起來,她不由自主地捏緊了自己的外衫。捏得太緊了,連手上的血管都凸顯了出來。
心跳的太快了,好像就堵在了嗓子眼,讓她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又眨了眨眼睛。
然後伸出手來,輕輕地推了推顧懷淵。
“你……你先放開我……”
聲音緊張且柔,完全不像寒霜平素的聲音。
顧懷淵的喉嚨動了動。
然後他扶著寒霜坐正,隨手收回手來,往後退了兩步,頷首,不再看她了。
寒霜連忙跑進了屋子。
她將外衫都拾戳好了,又上下檢查了一次,見沒什麽錯漏了,方才複又出賴了外間。
顧懷淵飲了涼茶,已在棋盤的對麵落了座。
他方才灌了涼茶下去,好不容易方才將心中沸騰的思緒壓了下去,這才勉強將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棋盤上。
這一看,方才發現,寒霜的落子,實則也並不經心。
他捏著棋子,隨意地敲了敲棋盤,直到看到寒霜出來,他方才請她坐下,問道:“有心事?”
他的指尖從棋盤上掃過,在幾個點上,點了一下局勢。
寒霜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無奈,“倒是被你看出來了。”
卻不願多說,隻是抬了抬手,“請。”
顧懷淵估摸著也是因為她父母的事,等待了那麽多年的父母,回來卻發現物是人非,她沒有得到應該來自父母的關愛,心中所盼著的關於父母的希望,也沒有一個是實現了的。自然心裏免不得難過。
顧懷淵落了子。
寒霜緊跟著在他的旁邊貼了一目。
顧懷淵說的沒錯,她的心境的確是亂了,沒有最初的平和。
那是她期盼了多年的父母啊!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她一直在心裏安慰自己,自己不是災星,自己也不是沒人關愛,自己也是有父母的,隻是他們都不在身邊罷了。這裏麵,她寄願最深的,無疑是上官繡。那是她的母親啊!
但是,當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其實活著,隻是不願意現身的時候,她會不會對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一切產生動搖?
寒霜沒將自己心中的話說出來,隻是“啪”地一聲,將一顆白子落在了棋盤之上。
居然是殺敵一千,自毀八百的做法。
這是自毀!
顧懷淵抬眼看了看她,將她的那顆白子捏了起來,複又放回了她的手中。
寒霜不要。
“落子不悔。”
顧懷淵道:“你走得太不經心。”
圍棋裏落子的不走心,是對對手的不尊重。
寒霜將心中那種暴虐的情緒壓了回去。
“抱歉。”
她看了看棋盤,在另一個方位,落下了白子。
顧懷淵在她的腹地落下了一顆子。
“你若有什麽困擾,不妨說出來。若是你實在不願說,也不妨事。隻是你要記得,外事終究是外事,不要讓外事迷了你的心竅,讓你陷入困局之中,不可出來。”
寒霜捏著棋子,少有的沒有立即回話。
過了許久,她才落下了一顆子。
她的聲音有些啞。
“國師大人,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是一個不祥之人呢?命中注定孤星犯煞,周圍一個親近的人也不得有。”
顧懷淵捏著棋子,沒有落下。他將黑子放回了棋笥。
“寒霜,你不是命中含煞的命格,相反,你有逆天改命之能。”
寒霜看向了他。
“……逆天……改命……?”
顧懷淵看向了她,許久,方才點了一下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