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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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的親吻像是一場夢。

    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放縱,醒來時總分不清那到底是真是假。隻有院子裏種著的花草依舊,火紅的綻放著。

    寒霜看著窗外的花,就會不由自主地被拉入了當時的幻境裏。迷蒙的,濡濕的,低切的。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霜兒!”

    上官繡突然出聲,寒霜嚇了一大跳。隨即抬起頭問道:“母親,怎麽了?”

    上官繡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

    寒霜的表現太明顯了,上官繡哪裏會看不出來?何況先前寒霜還愁眉苦臉,頗有些不和顧懷淵見麵就不太好的感覺,這會兒卻滿麵春風。這樣歡天喜地,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其中必然發生了什麽,兼之寒霜麵上時不時地露出嬌羞的態度,實在是很難不讓上官繡多想。

    她一麵覺得自己的女兒真是一點都不矜持,一麵又覺得自己女兒這是被顧懷淵哄得團團轉,以後吃虧了怎麽辦。

    寒霜這是長大了啊。

    她不免覺得惘然,女兒才和自己相認沒有多久,卻已經心思定在了他人身上,想必不久之後就要嫁給別人了。

    這是在讓她太傷感了,傷感之餘,卻又不免覺得,這一切都是顧懷淵的錯。越發讓她想給顧懷淵一點顏色瞧瞧。

    上官繡太久沒有說話,寒霜心裏不免有些惴惴,於是又喚了一聲。

    “母親。”

    上官繡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

    “霜兒,剛才那位工部尚書的公子,可還對你的意?”

    寒霜一時呆住。

    她伸出手來,試探著、輕輕晃了晃上官繡的手。

    她從前常常見到寒淩寒安這樣做,自己卻從來沒有機會這樣做過。

    上官繡一見她的這幅模樣,心頓時軟了。她無奈地揉了揉額心。拍了拍寒霜的腦袋,“傻姑娘。”

    寒霜隻是抬頭望向她。

    “母親,我和回之的情意絕非偶然淺薄,我們在曦城的時候就已認識了,相識了這麽多年,女兒是因為已經知道了他是怎樣的人,方才下定決心要同他在一起的。還望母親成全。”

    上官繡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自己的女兒,自己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寒霜對顧懷淵雖談不上情根深種,但這份情意卻也決計不淺。尤其是寒霜從前沒有過任何感情經曆,猛然遇上顧懷淵這樣的人,隻怕無論如何都是放不下其人的。

    她摸了摸寒霜的腦袋。

    “傻姑娘,母親知道你的心意,但你終究不能僅僅依靠雙方的愛慕過活。你要知道,在真實的世界裏,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情會出現,讓你不得不將別的因素考慮進去。”

    她直視寒霜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寒霜對上了上官繡的眼睛。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在那一瞬間突然就明白了上官繡的擔心。

    她緩緩地埋下頭,將自己的腦袋放在了上官繡的雙腿上。

    “母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上官繡完全在顧念她,她明白這一點,也不願因自己的喜惡而折損了母親這樣的關心。

    上官繡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本意讓寒霜四處見京中的青年才俊,也是想讓顧懷淵心急。顧懷淵既然到現在都沒有正式露麵,上官繡便想著搞一波大的。

    她給京中所有的適齡的公子都下了帖子,邀請他們秋日前來,流觴曲水,共同對詩。

    她沒有在帖子上明說遍邀眾人前來的用意,但眾人結合她先前的舉動,也都知曉得了七七八八。

    現下京中誰不知曉上官家的案子正在重審?上官家隻剩下上官繡和寒霜兩個獨苗了,要是這個案子平了反,上官繡和寒家的身價簡直不可估量。曲飛泠的顧念是一部分,後悔和愧疚又是一部分,反正總歸上官家能得到許多出人意料的好處。因著這樣的想法,眾人對於上官繡的邀約都非常積極,一溜兒地慫恿自己孩子前去,也順便打聽打聽寒霜到底是個怎樣的姑娘。

    從前寒霜的事情鬧得可是沸沸揚揚的,但那個時候大家都隻是冷眼看著,事情的真相怎麽樣,他們都覺得不重要。但若是要有姻親關係了,先前的事,孰是孰非,寒霜本人的人品何如,還是非常重要的。

    各個家中都派了人來打探寒霜的消息,作為寒霜身邊大丫鬟的春風自然見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消息傳到寒霜這裏來,寒霜哭笑不得,轉眼去找上官繡。

    “母親,這件事在京中貴人圈裏已經造成了相當的影響,若是這些人來了,最後卻知道自己是為他們做嫁衣裳,難道心裏就不會有怨懟麽?”

    上官繡教她:“霜兒,京中的人在許多方麵比你想象得更敏銳。隻要顧懷淵一日在國師的位置上穩穩坐著,他們就一日不會說顧懷淵的不是。”

    “相反,若是顧懷淵那邊真的連這樣的事也一點動靜都沒有的,那此人就算是在國師的位置上,也要不得了。至少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郎君。那麽在這些公子哥兒裏麵找個合適的人,倒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母親,回之定會來的。”

    上官繡看了看她,“那母親就等著。”

    上官繡的宴請聲勢浩大,老七當然也得了消息,他當即就跑到顧懷淵麵前去。

    “公子,這事兒現在外麵都傳開了,上官夫人要給霜xiǎo jiě找一位乘龍快婿,都這個節骨眼兒上了,公子怎麽一點都不急?”

    眼看著顧懷淵還在自己跟自己對弈,老七連忙上前了兩步,雙手拍在了棋盤之上,“公子!”

    顧懷淵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怎麽?”

    老七被他的目光看得一嚇,連忙收回了自己的雙手。卻又覺得恨鐵不成鋼。

    “公子!您現在都不動作,是想寒姑娘被人搶走不成!”

    一邊說一邊跺腳,已經是急的沒了法子。

    顧懷淵看了看他,伸手落下了一顆子。

    “謀定而後動,老七,你忘了不成?”

    老七卻相當簡單粗暴:“這個時候還想著什麽謀定而後動,公子您要是真的一點動作都沒有,才是讓寒姑娘心寒呢。您到底還要不要娶寒姑娘過門了!這個時候也還能下棋?”

    他著急極了,連帶著語氣都不是特別好。

    但少見的,顧懷淵竟然沒有說什麽。他隻是又慢慢地落下了一顆子。

    他派人送過去給上官繡的東西全部都被退了回來,偏偏上官繡本人將他拒之門外,顧懷淵就算想解釋些什麽也決計不成。

    但是偏偏他和寒霜的關係早就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要他現在放手,已經不可能了。

    上官繡的軟肋是什麽?

    除了寒霜,其實還有一個人。

    顧懷淵慢慢地,又落下了一顆子。

    黑子一步一步地蠶食掉白子的領地,悄無聲息,卻又絕對不可忽視。

    他側過頭,同老七吩咐了:“備好帖子,我們明日去道觀一趟。”

    老七原本還在絮絮叨叨,聽聞這句吩咐,立馬不說話了。他連忙就要應是,卻在開口之前反應了過來。

    “公子,道觀?”

    他有些怔愣,於是又找顧懷淵確認了一次。

    顧懷淵的雙手拂過棋盤,應了一聲,“不錯,道觀。”

    老七張了張嘴,卻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於是連忙應了一聲。

    “喏!”

    而在當天晚上,顧懷淵到了寒霜的院子。

    寒霜這會兒還沒有睡覺,正在燈下描畫。

    她先前因著在guān chǎng中的關係,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的看書了。最近又沉迷和顧懷淵的一些微小接觸,寫信也好,看著他送來的花也好,都讓寒霜會有一絲快樂。

    但是這日她卻猛然想來,因著過於沉溺於這樣的感情中,她已經許久沒有看書了。

    於是在傍晚的時候,她拿了一本書冊出來,細細看起來。

    這一看,還是一如既往地難以撒手,於是當天晚上興致來了,便點了燈夜讀,順便描了描畫。

    顧懷淵進來的時候,便先看到她在燈下的影子。

    春風因著寒霜還未就寢,也還沒有睡,見顧懷淵進來,連忙就要招呼。寒霜趕緊喚了一聲,“春風。”

    一麵給她打手勢。

    春風立馬會意了,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顧懷淵走到寒霜的旁邊,一麵看她描畫,一麵在一旁,給她研墨。

    寒霜筆勢流暢,一直等到最後一筆描摹完了,才抬起頭來笑道:“旁人都是紅袖添香,到了我這裏,倒偏偏是國師大人屈尊親自研墨了。”

    顧懷淵聞言微微一笑,“若是你喜歡,日後天天做,也並無不可。”

    寒霜瞪了他一眼,沒接茬。

    隻是複又蘸了墨水,接著描摹起下一張來。

    顧懷淵伸出手來,輕輕托了托她的額頭。

    “夜深了,不要久看,仔細壞了眼睛。”

    他將寒霜的腦袋掰正了,看著她說道:

    “寒霜,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顧懷淵的表情太嚴肅了,寒霜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些不是很美妙的事情。她的手頓了頓,筆尖在宣紙上滑過一道長長的痕跡。

    而後她擱了筆,說道:“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