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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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最近起了傳言:

    上官繡家的那個姑娘寒霜,被國師大人顧懷淵看上了,在上官繡辦的宴席上對著寒霜隱晦地表明了心意。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顧懷淵是什麽人?

    年輕俊俏又位高權重,在整個京城和錦繡的爭權中都占有著獨特的位置。京中的貴女從前不是沒有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的,但是顧懷淵都當沒看見。整個貴女圈子,竟然都沒有一個人讓他的目光有些許的停留。

    久而久之,眾人也算是死了心。

    但是現在,突然說,顧懷淵喜歡上了寒霜?

    這就實在和大家先前的固定印象太不一樣了。

    眾人因著好奇、亦或是不服氣的心理,都對此事甚為關注。京中貴女圈的消息又一向傳得極快,不過兩日功夫,京中的人就都知道了。連帶著顧懷淵當時做的那首詩也傳了出來。

    不多時,這話就傳到了曲飛泠的耳朵裏。

    她在同顧懷淵討論事情的時候,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了這件事。

    “聽說你先前去上官府上的時候破了例,玩鬧的時候作了詩?”

    曲飛泠捏著一顆黑子,如是問道。

    顧懷淵點了點頭,“正是。”

    “喜歡寒家的那個姑娘?”

    顧懷淵一樣點了頭,“是。”

    曲飛泠看了他一眼,笑:“你倒是藏得挺深的呀,在這之前,竟每一個人能看出來。來,同朕說說,你什麽時候看上人家姑娘的?”

    就算至尊如曲飛泠,有時候其實也免不了八卦的心情。何況帝王雖然無情,但對於把她扶上皇位的師門,曲飛泠總是會多幾分真心。更不要說她是真把顧懷淵當做弟弟一樣。

    顧懷淵有些不好意思,右手握拳,放在唇邊咳了一聲,沉默了一下,方才說道:“從在南州開始。”

    那個時候,在選擇幫助寒霜解毒還是陪著她一塊身赴黃泉的時候,其實他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而也是從那個時候,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似乎寒霜也有那麽一點別樣的情愫。隻是那情愫太輕太淺,又被寒霜刻意隱藏,所以縱然聰慧如他,也實在說不清這樣的感覺,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曲飛泠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從寒霜去南州的時候開始?”

    南州在她的印象裏麵,也就隻有那麽一次了。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寒霜在南州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隱約想起來顧懷淵那個時候似乎因為身體的問題,出京了一段時間,但是回來的時候身子也沒怎麽見好,還是在府中休養了許久才調養過來。她當時還非常擔心,因為顧懷淵的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容樂觀,那一次的情況又實在緊急,她險些以為顧懷淵就會命在旦夕。

    這個時候顧懷淵再提起來,曲飛泠當即明白了。

    “你當時離京,是去南州找寒霜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顧懷淵一下,“若朕沒有記錯的話,你當時離京的那段時間,正是南州爆發瘟疫之後不久的時候吧?那個時候寒霜中了瘟疫吧,你是因為中了疫病回來身子才那麽糟糕的?”

    顧懷淵無奈地落下了一顆子。

    “陛下,昔日所做,都是回之心中所願,寒霜又不知情,師姐不要遷怒她。”

    顧懷淵許久都沒有用這個稱呼了,曲飛泠再度聽到的時候,還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

    她看著顧懷淵。

    許久之後,她方才落下了手中的那顆白子。

    “也罷,這是你的事,左右你現在無事,朕便不過問了。你們的事現在在京中也已經傳開了,想好什麽時候定親或是成親了麽?”

    顧懷淵道:“此事既然京中都傳開了,想來也沒有什麽人會再去上官府上求親。現下並不是定親和成親的好時機,若是真要定下來,屆時還望陛下能夠給回之夫妻二人賜婚。”

    他說道“夫妻二人”,便情不自禁地放緩了語氣,心中泛出來甜意來,連帶著麵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

    曲飛泠自然看見了他的這幅模樣。

    顧懷淵從前對女子就一副不甚感興趣的樣子,曲飛泠還曾經跟他說過幾個京中自己看得過去的貴女,但無一例外,顧懷淵統統看不上眼。錦繡的風俗一向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曲飛泠看著他從前對女子敬而遠之的態度,還以為他這一輩子大概就是不會成親了。卻不想半道上卻又出來了一個寒霜。

    也罷也罷,這終究是顧懷淵自己的事,他既然喜歡,那旁人看來怎麽樣,又有什麽要緊。

    至於顧懷淵所說的現下還不是定親或成親的時節,也是因為現下上官家的案子也還在複查中,雖然接近尾聲,但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會不會出什麽岔子。情勢這樣複雜,現在要準備婚事,也委實不是個好時候。

    於是曲飛泠沉吟了一下,說道:“既然你心中都有了決定,那朕自然也就不多說什麽了。隻一點,你們若是決定了要定親或是成親,便入宮來,朕給你們賜婚。務必會把此次的婚事給你們辦的風風光光的,這樣師父,也大概才算放心了。”

    顧懷淵笑了起來。

    “如此,便謝過師姐了。”

    對寒霜和顧懷淵的事情感興趣的,還不止曲飛泠一個人。

    榮安和完顏昭也同顧懷淵交好,也聽說了這件事。於是二人也來尋了寒霜來問真假。

    寒霜吩咐春風給他們一次上了茶,麵對她們的問題,有些羞澀地偏過腦袋去,而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榮安抱著茶盞笑道:“好呀,你們倆在一起了,卻從來不說,竟把我和完顏一道蒙在鼓裏了。可真真是個沒良心的。”

    完顏顏麵笑道:“榮安這話可說得對極了。不過說起來呀,今日要不是因著寒霜的事兒,你卻絕不肯出來呢,可不要單單說是寒霜的不是。”

    榮安佯怒道:“好呀完顏,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一麵說,一麵伸出手來,去戳她的額頭。

    完顏連忙笑著往旁邊避了避,笑道:“看吧看吧,你這可不是惱羞成怒了?”

    榮安哪裏能夠反駁?她和賀三思本來也是成親不久,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麵對好友的打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後隻好收回手來,佯裝“哼”了一聲,“罷了,本公主不容你計較。”

    一麵收了手,複又坐了下來。

    完顏自然也不會鬧得太過,隨即跟著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笑嘻嘻地道:“這下可好了,你們都找到了自己的心儀之人,偏偏我還沒有著落,真真是氣煞人也。”

    榮安問她:“先前你不是跟蘇家的那個公子正走得近麽?現在如何了?”

    完顏昭麵上泛出紅色來,沒說話。

    寒霜在旁看著,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完顏昭連忙從旁邊果盤裏拿了一個小果子,往她身上砸了過來,“好呀,還笑我。我們這兒鬧著,都快忘了,本是因著你的事來興師問罪的:說說,你和顧懷淵什麽時候互相看對了眼的?怎麽從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寒霜本也沒有想著瞞住他們,聽聞完顏昭問了,便把她和顧懷淵的往事,一五一十地,完完全全地說了。

    榮安聽說了,笑著道:“聽聞你這樣說,倒像是從前就有了征兆,也難為你先前還想給我倆拉郎配,真是個傻姑娘。”

    她把寒霜拉到跟前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成了親的緣故,所以見到身邊還未成親的姑娘總是忍不住提點兩句,更不要說她原就對寒霜很是讚賞。

    她提點道:“如今,你們的關係倒也是定下來了,隻是礙於現在的形勢,你們也還不方便成。但話是這樣說,你們卻不可能真的什麽都不做,否則小心顧懷淵被人盯上了。你可不知道,先前顧懷淵快要及冠的時候,媒婆是真真踏破了他家的門檻兒,如今他也不過剛過冠禮一年,想要將你取而代之的人,可是大有人在,你可不能掉以輕心。”

    寒霜還沒有被女子提點過這些,聞言又是羞又是不知所措,何況說出這話來的是榮安。

    寒霜於是怔怔地問道:“那怎麽辦?”

    一旁的完顏昭給她出主意:“你可以學著先前公主的做法,叫了京中的姑娘哥兒們來,用國師大人的名義,卻由你來行事,大家自然就明白了。”

    寒霜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可以這樣做,一時間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這是做了一家當家主母應該做的事,所以不用明說,大家也都會意了。她頓時想到從前曲明玉在各種場合隻帶著寒淩待客的含義,她從前不以為然,認為自己憑自己也能打拚,現在才知道,原來在這些隱晦的地方,她就已經差了一截了。

    她反握住了榮安的手,微笑道:“如此,我便明白了。”

    她向後退了兩步,對榮安行了禮,“多謝公主指點。”

    榮安拉住她的手,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