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畏罪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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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爭鳴心中大驚。
他從來隻道那賬簿早已被長老拿走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賬簿竟還好好地躺在密室裏,二而今竟然叫人翻了出來。
怎麽會?長老斷然不會將此物留下,這上麵尚且還有這他家王爺的名諱,他又如何能這樣放心地將賬簿留在這裏?
王爭鳴心中越想越不對勁,猛然躍上前去,奪過那賬簿,極快地往上看了一眼。
卻見上麵錢財去向空空如也,早就沒了那王爺的名字。
王爭鳴瞪大了雙眼。
他連忙又往前麵翻了翻。
卻見前麵的賬簿沒有一絲錯誤,隻是後麵錢款的去向通通不見了蹤影。
刹那間,他明白了那長老的意思。
這是把他推出來當擋箭牌!
王爭鳴身子發涼,他抬頭看向曲飛泠,嘴中苦道:“陛下,下官一人斷然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全因背後有曲……”
他話沒有說完。一支箭從外麵躥出來,猛然竄向他的腦袋,“砰”地一聲,箭尖入肉,頓時將他的腦袋打了個對穿。
王爭鳴瞪著眼睛倒了下去。
曲飛泠猛然站起了身,喝道:“什麽人!”
一切隻在兔起鶻落之間,王爭鳴一條性命卻已不再。禁軍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出去。卻哪裏還有人在?
曲飛泠長袖一掃,指向王爭鳴,“去問清楚,他要說的,到底是什麽人。”
小黃門急匆匆地跑下去,拍了拍王爭鳴的臉,最後卻抬起頭來,搖了搖腦袋,“陛下,他已去了。”
曲飛泠的麵色頓時寒冷得可怕。
堂前公然取人命,箭矢能直接擾亂公堂,簡直是把她的顏麵扔在地上狠狠地踩。
曲飛泠冷冷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王爭鳴,甩袖而去。
“王爭鳴畏罪自盡,死前將其罪名供認不諱,其他諸地縣官均有從罪之嫌,今並處之,流放柳州,再不得歸京!”
小黃門在其身後盡皆應道:
“喏。”
對縣官們的審訊因著突然出現的刺客的緣故,變得簡直像一出鬧劇。曲飛泠將所有的縣官盡皆流放,仍不能撫平其心中的不爽快。她吩咐禁軍嚴查此事,卻哪裏能夠查出什麽證據來?不管是那箭矢還是賬簿,都禁閉雙嘴,一點消息都不肯吐露。
唯一知道的,不過是那賬簿都係人重新抄寫,筆墨流暢,分明是幾日內寫完的文字。至於裏麵有沒有修改刪除,眾人一個不知。
曲飛泠手中的賬簿狠狠地扔了出去,指著垂首站在她麵前的禁軍們訓道:“一個一個,都稱自己是國之棟梁!如今卻拿這樣一個案子一點主意都沒有!你們自己去查,王爭鳴死前說的那個曲字,到底代表何人!查不到你們也不必回京了!”
禁軍們一個個低眉順眼,乖覺非常地盡皆應了。但查不到就是查不到,誰也不可能憑空變出證據來,最後竟也隻能不了了之。
寒霜也得了消息,她穩穩地將茶水倒入杯盞之中,將茶盞放到杜七爺和展照白的麵前,問道:“噫!這當說惡人自有惡報麽?王爭鳴方才做了虧心事,立馬就得了報應,竟是少有的快了。”
杜七爺將扇子展開又合上,聞言笑了一聲。
“王爭鳴身後有個主子,年年享受著王爭鳴給他送上去的銀錢,但這會兒看著即將被他自己給暴露出來了,如何還能坐得住?自然隻好先下手為強。隻是看著可憐,王爭鳴怕是在上堂之前還當背後那主子定會助他,卻不知自己早就成了棄子。”
“那人出手的時機極快,想來早已在外麵聽了良久,就等著王爭鳴要說出那話的時候取他的性命,當真猖狂極了。到底是皇室中人。”
“皇室中人?”
寒霜擰著眉頭,緩緩地問出了聲。
“王爭鳴在死前說了一個曲字,能被王爭鳴一直當成救命稻草的人,又豈會毫無能為?必然是皇室中人。”
他的扇子緩緩地敲了敲手心,看著寒霜笑:“素白總不至於連這點事也看不出來罷。”
寒霜道“素白不過一介女子,如何能同七爺並論?隻是此事,就算結了?”
“自然是結了。沒有證據,就算是陛下,也隻好有心無力了。”
杜七手中的扇子輕輕地敲了幾下,而後驀然笑了一下。
然後他站起身來,笑了一笑,向著他二人拱了拱手,道:“既然此事已畢,七鋪中尚有些事情,便不打擾兩位大人了。先行一步。”
展照白驚詫地抬頭看了看他,卻也沒說什麽,隻道:“那便保重了,杜兄。”
杜七隻是笑了一笑。
他走出門來,見了侍立在旁的小廝,問道:“可查出什麽來了?”
那小廝輕輕搖了搖頭,“那姑娘藏得深,小的打聽過了的人,盡皆都說她是冷家姑娘。”
“這樣啊”
杜七手中的折扇輕輕地轉了個彎,而後在他手中輕輕點了點。
他往回看了一眼,不知想起來了什麽,最後竟輕輕地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有些分明的冷。
寒霜卻並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
事情已畢,展照白的知州身份在曲飛泠和民眾的雙重支持下,自然也堅固非常。她同展照白說了會兒話,便自顧出了房門來,將展照白府中因著這幾日堆積的文書拿了些去,自己回家去看些。
她將文書抱回自己家中,正要喚人過來搬動文書,卻見春風知她回來,立馬迎了出來,說道:“姑娘,顏姑娘到訪了。”
寒霜隱晦地挑了挑眉頭,顏姑娘?
春風形容恭敬,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曾說。寒霜沉吟了一下,吩咐在外的小廝們:“你們且將這些文書都抱進書房去。”方才同春風一同到了後院。
這才知道春風所說的人,乃是完顏昭。
寒霜愣了一下,帶著完顏昭進了房間,問:“完顏姐姐怎麽突然來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先前才說了在兗州的時候莫要時時碰麵,否則恐怕被人找出什麽把柄來。
完顏昭道:“陛下因著這次的事耽擱了些時日,見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便預備離開了。我便說在走前再來看看你。”
她低聲說道:“王爭鳴的事暫且莫查,展照白已得了陛下的認可,他的事,你也注意著分寸。”
寒霜點了點頭。
“此事霜知道了,自然會將目光都放在最上頭的那人身上。隻是先前本要查那長老的來處,卻被他逃了,是以現今尚且還不知究竟是誰。”
完顏昭道:“你一人在這裏也實是苦辛,你又半分武功不會,陛下也知你的意思。”
她自袖中取出一個小份的卷軸出來,捏著放到了寒霜的手裏。
那卷軸被完顏昭塞到寒霜的手心,寒霜一愣,取出一看,卻見上麵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字:
曲行之。
“這是?”
完顏昭笑道:“陛下知你的難處,所以特地給你派了個幫手過來,你且耐心在兗州等幾日,他便來了。”
寒霜於是慨然受之。
曲飛泠禦駕於五日之後離去,寒霜站在人群裏,目送她們離開。心中卻充滿了對前途的不確定。她第一次惱怒自己是個女兒身,甚至不能在展照白麵前展露太多對於guān chǎng的執著和野望。於是官職止於書記,再不可更進一步。
也就意味著她不能接觸到更上麵的長老等人。
她雙手放在一處,看著曲飛泠的禦駕向南,從大運河上慢慢逝去。而且天水一色,逐漸沒了蹤影。
寒霜一心隻想著往上再查,兗州之事卻不能不管。所幸展照白因受了先前那些縣官們的事的教訓,現今倒也能知道深淺,傳到他眼前來的無用文書倒是少了不少。寒霜的空閑時間多了些下來,便在空閑時常去周邊看看。
展照白自然不會阻她。他若得閑,也常同寒霜一道在附近看看。
這日他們同日出來,在城中卻見有人賣藝。展照白從前後來都不曾見過這些,不免駐足一飽眼福。
那賣藝人手中火把舞動,如掌風在手,讓火把四處huó dòng,隻繞著他的身子周邊展開,卻不近身,也不熄滅,一時起,一時落,竟是讓人驚奇萬分。
展照白扯著寒霜在旁看了看,笑著指道:“民間竟還有這樣的技藝,實令人大飽眼福,如見仙人。卻不知道這是如何做到的?”
寒霜知江湖中的武學高手自能做到如此,於是笑道:“這是這藝人內力深厚,所以能夠如此。這些火把的huó dòng,都全賴其內力支撐,也是極了不得了。”
她話音未落,卻見那火把猛然盡數升天,俱都聚在他的頭頂,驟然合成一束,火把如神光,照亮了周圍眾人。
眾人盡皆呼道:“好,好,好!”
展照白亦拍手笑道:“精彩!真是精彩!”
那賣藝人抬頭衝著展照白一笑。
他手中內力引用,下一瞬,那火把卻來勢如風,猛然想著展照白的方向飛了過來。
“展照白,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