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偷香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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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霜沒任何過激的反應,隻是挑了挑眉,看向了他。

    “王爺?”

    曲行之麵上想學著風流公子偷香竊玉,卻敗到了在寒霜這萬事無關的眼神裏。他頓時沒了心情,鬆開了寒霜的手,道:“無礙。”

    他抬了抬手,讓寒霜坐了回去,借著熱茶緩和了一會兒,方才道:

    “雖我早先能夠救你,但未免打草驚蛇。”

    他袖中取出一張薄紙,放到寒霜的麵前。

    “杜七早已和曲柏互通過消息,甚至查出了你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你是為了陛下前來調查賣官鬻爵的案子的。”

    “曲柏此人,雖然是個小人,但膽子很大。他知道了你在朝堂上過得不如意,又想著你現在又被陛下派出來做這樣危險的事,大抵心中多少有點意不平,於是起了拉攏的心思。”

    “拉攏?”寒霜嗤笑道,將她雙手展出來,上麵捆綁的紅痕依然曆曆在目。這上麵其實見了血,但未傷筋動骨,上了藥之後倒也看著好了許多。“這是拉攏的態度?”

    曲行之隻看了一眼,道:“欲揚之必先抑之。”

    寒霜於是不說話了。

    心裏的那股無名火卻又冒了出來,她不免捫心自問:“我跟曲行之發哪門子的火?”

    曲行之卻不知她心裏的這些徘徊猶豫,隻是繼續道:“既然曲柏想要拉攏,那就給他拉攏,他真要舉兵,暗中的部署就絕對不止賣官鬻爵這一件事,不把別的釘子拔出來,我不甘心。”

    寒霜明白他的意思了,這是還要自己去當間諜的意思呢。

    她知道作為一個錦繡的朝臣,做這樣的事無可厚非,但心中卻不免不合時宜地想起來顧懷淵,“回之現下怎麽樣?我要不要回京城去看一看?這些勞什子的事情,我能不能不做了?”

    這念頭在心中轉了一下,等她看見曲行之麵上少有的正經神色之後,又默默地將那想法給吞了一下。

    她道:“但如今就算我們借著杜七入蜀,我一個初來乍到的人,難道還指望能得到曲柏十分的信任麽?若是曲柏心中不信任,那就算我入了蜀地,也是半點作用也沒有。”

    曲行之:“我知這一點,所以你需要一份投名狀。”

    寒霜抬了眼,“誰?”

    曲行之一字一頓地說道:“杜七。”

    還不知道自己身家性命已然堪憂的杜七,在第二日的時候,守著矜持的本性,給了曲行之回複。

    “我自然可以帶寒霜入關,但旁的人這麽多,曲柏難道是個傻子,就能放任你們進去?”

    曲行之道:“此事你便不必擔心了,你將寒霜帶進去,旁的事你不必多問。隻要按照你原來的想法將寒霜帶到曲柏的麵前就可。”

    杜七謹慎地看著他,提醒道:“王爺,我們可也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

    曲行之看了他一眼,“我既應了你,自然不會再出爾反爾。你自己想好說辭罷,後日我們便啟程入蜀。”

    杜七看著他慢慢走遠,半晌,才從齒縫裏憋出一個字來:“喏。”

    杜七是個商人,商人當然重利。不然他當時也不會跟著曲柏去做事。但重利的根基在於,他能活著。

    曲行之其實沒有給他太多的選擇,如果杜七想要活下來,就隻能遵照曲行之的吩咐。

    於是,在蜀地外圍休息了幾日之後,杜七再度帶著寒霜往內行去。

    曲行之和曲柏相熟,自然不可能露麵,遂暗中跟在他們之後,雖然隱了身形,但看起來卻無處不在。

    杜七自然不敢忤逆他的命令,亦步亦趨,規矩極了。

    七日之後,他們到達蜀都蓉城。

    曲柏果然如曲行之說的那樣,聽聞他們到了,立馬迎了出來,當即就看見了被杜七捆綁著的寒霜,當即麵上就沉了下來。

    “杜七!本王著你好生待寒姑娘,這就是你的禮數?”

    寒霜撩起眼皮來看了他一眼,隨後又低下頭去,麵上一片冷漠。

    杜七在一旁彎了彎腰,沒賠笑,雖然沒表現出什麽反抗來,但不帶笑意的眼神已經表現出了他心中放不下的傲氣。他道:“寒大人聰慧非常,七唯恐她跑了,隻好出此下策。”

    曲柏見了他這幅模樣,也不便再說什麽了。

    他沒看杜七,隻是過來親自給寒霜鬆了綁,笑了笑,“下麵的人不懂事,誤會了柏的意思,倒是讓寒姑娘受驚了。這裏請。”

    說著抬了抬手,麵上的皺紋隨著他的笑容江河入海的舉起在一起,扯出一團和氣。寒霜看了一眼他這幅模樣,也勉強扯出了個笑容來,說道:“王爺客氣了。”

    曲柏好脾氣地笑了笑,伸手請她入內,一路帶著她走過了抄手遊廊,最後在會客室停下了。

    他吩咐小廝們速速上茶,請寒霜上座。

    寒霜皮笑肉不笑,“王爺是天潢貴胄,霜不敢上居,還請王爺上去罷。”

    說著便在一旁坐了下來,十分粗暴地阻止了曲柏接下來要說的話。

    曲柏身後的赤紅殺向前的一步,斥道:“無禮!”

    曲柏擺了擺手,“長老,你先退下,寒姑娘是有大才的人,倨傲一些也是正常的。”

    他分神看了一眼杜七,笑眯眯地道:“杜七公子舟車勞頓,想來也是累了,便先下去好好休息罷。”

    打發走了杜七,隨後又打發走了赤紅殺。

    赤紅殺走之前往寒霜的方向望了一眼,麵上全是警告。

    寒霜心中好笑:“一個賊子,真當自己是替天行道的不成?”

    曲柏將不相關的人都打發走了,這才說道:“原本是柏心慕寒大人的才華,囑咐杜七定要好生照顧,卻不想他卻對寒姑娘如此無禮,實在該罰。”

    寒霜抬眼看了他一眼。

    同是皇室中人,曲飛泠霸氣威風自不必贅言,就是曲行之那樣不學無術的模樣,卻也自有幾分仗劍江湖的豪俠態度,隻有曲柏是實打實的一副小人嘴臉,看不上寒門出生的學士的時候態度倨傲,但對著他想要拉攏的人的時候,姿態又放得太低,委實有些讓人瞧不上。

    寒霜的麵上殊無笑意,道:“的確是該罰。”

    曲柏麵上的笑容頓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寒霜,心道:“寒霜的心眼兒就這樣小?半點忤逆也容不得?難道真因著杜七將她捆來蜀地就要大罰?那她心中豈不是對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更是恨之入骨。”

    他眼中有一瞬間的驚疑不定,畢竟這事兒說到底還是他下的命令。但曲柏到底是曲柏,不過是轉了下眼睛,他麵上的神色就壓了下去,隻留下半點驚訝出來。

    他笑著道:“寒姑娘,杜七也誠然做的不對,但小懲一下也就是了,但其心地到底是好的,還望寒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太過計較了。”

    寒霜心道:“曲柏真是同上輩子一模一樣,言談從來沒點皇家的人的樣子,說的話反而像是個鄉紳,也不知道曲家是怎麽出了他這樣的一朵奇葩。”

    寒霜沒說話,隻是雙唇勾了勾,扯出來了一個笑,“既然王爺都這樣說了,那不計較便不計較了罷。左右霜也不是這樣小氣的人,隻是還請王爺日後不要後悔才是。”

    她說完此話便不再說了,隻是將手中轉動的杯盞停了下來,抬頭道:“既然如此,王爺倒不妨說說看王爺定要霜前來蜀地的緣故罷。王爺有地利人和,卻千裏迢迢要將霜特意找來,不知所為為何?”

    曲柏從她的神情裏察覺了些許的不對勁,但他來不及想太多,便聽見了寒霜後麵的話。他心中奇道:“難道寒霜就這樣屈服了?還當她定要在蜀地吃些苦頭,才懂得低頭呢。”

    但心中卻又轉而想道:“是了,寒霜原本也是個精彩豔豔的年輕人,卻因為曲飛泠的原因不受重用,要不就是因著上官家血脈的身份,要不就是因為曲明玉的為人,竟是蹉跎了這麽久,竟還是一身白衣。寒霜又豈有不怒不怨之理?何況所以說出地利人和的話來,定是因為寒霜已然知道了自己將要舉兵的事,所以擇良木而棲罷了。”

    他麵上頓時露出笑容來,道:“寒姑娘是個人物,從治水之事開始,柏就對寒姑娘的能力頗為讚賞,此番能有機會與寒姑娘相交,實在也是柏和姑娘的緣分。”

    寒霜聞言挑了挑眉,她道:“王爺,咱們就不要說那些虛頭巴腦的事情了,王爺知道我為何而來,霜也知道王爺所求的是什麽。今日王爺就不妨給個準話兒,王爺倒是能給霜什麽呢?”

    曲柏心道:“到底是個年輕人,終究是有些沉不住氣。但這樣也好,有所短才有所長,寒霜若是無欲無求,那便是旁人給她的東西她一個也看不上眼。那還有誰敢用她?”

    曲柏道:“蜀地還缺一個宰輔,不知寒姑娘對這個職位可是滿意?”

    封地中的宰輔等同於朝廷的丞相。曲柏這是變相地在許給寒霜丞相之位。

    她於是笑了,說道:

    “固所願也,不敢請也。”